第30章 身手不凡

身手不凡

030身手不凡

多少年後,回想起此次事件,冷月心裏都暖暖的。他不會忘卻梨花眼裏的懇求,是他狠心,撇下她,策馬揚鞭而去。冷靜下來回想,那時,若是再多看她一秒,他可能就動搖了。

梨花的那一聲包含了千言萬語的呼喚,他怎麽不明白?那是離婚後,他第一次從她眼裏看到了恐懼,是對他生命安全的擔憂。

言歸正傳,再說現在。

冷月最後看了花花一眼,雙臂一抖,一勒馬缰,便能掉頭而去。雙腳點着馬腹,臉色沉着,鎮定的目光盯着亂作一團的馬群,迎了上去。

策馬疾馳的短暫時間裏,他心裏有了打算:眼下,當務之急是把馬群驅趕到離蒙古包遠些的地方去,然後再想着如何制服。

梨花看着冷月剛毅挺直的背影離她而去,急得一個勁兒地跺腳,可又不好當着包大嫂的面說什麽。

她無法站在原地等着,于是,也加快腳步,搓着手,朝着着冷月的方向追下來。

包大嫂也擔心丈夫的安危,于是,兩個女人忘了冷月走前的囑咐,帶着小虎子迎着馬群追了上去。

偌大草原,一片空曠。沒有梨花想象的“風吹草低見牛羊”那麽高的青草。視野很好,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天邊。

兩個女人領着孩子,站在微微凸起的土堆上,看着淩亂的馬群和圍着馬群疾馳的兩個男人。

她們心心念念挂着自己的男人,都不說話,目不轉睛看着前方的一切。

冷月騎馬靠近亂作一團的馬群,才發現包大哥并沒帶套馬杆,不然的話,馬群也不至于瘋狂到如此地步。

冷凝犀利的目光在馬群中粗粗掠過,便捕捉到那匹張狂的頭馬。想也沒想,他使勁兒夾了一下坐騎,朝着頭馬斜追下去。

擒賊先擒王,抓馬先抓頭馬,冷月明白這個道理。

冷月騎的馬是包大嫂的,是匹小母馬,腳程不快,但是,在這緊急關頭,冷月把它當成了千裏良駒。

小母馬使上了全身力氣,也無法達到冷月要求的速度,追着頭馬跑了一陣兒,已經氣喘噓噓,不停地打着響鼻,咴咴叫着,叫聲裏透着無奈。

冷月心急如焚。馬群離蒙古包越來越近,若是它們橫沖直撞,真的踩踏上,那後果不堪設想。

追了一陣兒,冷月也感覺到坐騎的速度确實不敢恭維,與包大哥相離不遠,可隆隆的馬蹄聲,喊什麽又彼此聽不見,于是,冷月擅自決定:換馬。

馬蹄揚起的灰塵睜不看眼,冷月微眯着眼,看準一匹靠近自己的棗紅色公馬,等待時機,讓它離自己越來越近。

終于到了自己伸手可及的距離,就見冷月微微探身,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馬鬃,一腳擡起,另一腳踩着小母馬的馬镫做支點,一個跨坐,套馬杆一甩,翻身飛躍上新馬。

棗紅新馬恢恢叫着,桀骜不馴地揚起四蹄飛奔起來。

“冷月——”看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梨花終于忍不住大喊出聲,眼裏止不住蒙上水霧。

棗紅馬并沒有馬鞍,騎在上邊,全靠人自己掌握平衡。

而此時,明知危險,冷月還是撒開馬鬃,雙手握住套馬杆,雙腿緊緊夾住馬腹,追着頭馬追了下去。随着馬的颠簸,冷月屏住力氣,讓自己的身體與馬匹融為一體。

看樣子,頭馬受驚不小,咴咴叫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眼裏是暴躁不遜。

棗紅馬腳程比小母馬快很多,冷月很快追上頭馬。

就見他劍眉微蹙,眯着眼,衡量着在自己能力範圍內的時候,一手高高将套馬杆揚起,套子在空中繞着圈,攪動起嗚嗚的風聲。繞了幾圈,瞅準時機,猿臂一揮,撒手一甩,“咻”地一聲,就見套子朝着頭馬飛了過去,狠、準、快,“啪”的一聲,将頭馬的脖子套住。

暴躁的恢恢叫聲響起來,頭馬開始在原地打轉。

雙手緊緊攥住套馬杆的一端,冷月只覺得手臂發麻,手心火燎燎的痛。

人與馬的較量,就此開始。

冷月拉住套馬杆,往自己方向用力拉扯,企圖讓頭馬停下來。頭馬根本不理那套,使勁兒的掙扯,想要繼續抛開撒野。

只是十幾秒的時間,冷月就覺得自己體力不支。

這樣下去,不是套馬杆脫手,就是自己被甩下馬去。他明白蒙古族的一些習俗,每當春天給馬匹剪鬃毛時,都是用套馬杆套住,然後,六七個身強力壯的大漢跑上前,将馬推到。而眼下,憑他一己之力很難将馬制服。

除非——近距離搏鬥!

想到做到,毫不遲疑。

就見冷月将套馬杆一點點兒攥在手心,同時,加快腳下力道,使勁兒點着馬腹,棗紅馬的速度快起來,很快,他已經将套馬杆的一半攥在手裏。

他繼續夾住馬腹,讓它追上頭馬,轉瞬,便于頭馬并駕齊驅,此時,冷月決定放手一搏,就見他撒開套馬杆,身子探出,雙手抓住頭馬的鬃毛,再次躍身,翻身做到頭馬馬背上。

同時,一股冷汗,順着心口緩緩淌下。

看似輕巧的一躍,冷月覺得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躍有多危險,多艱難。沒有馬镫作為支點,他硬是抓住馬鬃,靠着臂力翻上來的。縱使他經常鍛煉,有些功夫底子,可是,在連續兩次換馬後,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看着他飛身躍上頭馬的背影,梨花顫抖喊了一聲:“冷月——”聲音沙啞,一瞬間,前胸後背一片濡濕,冷汗淋漓。

胎兒也覺察到母親的緊張,他們不安地踢打起來。

冷月,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

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不要吓壞寶寶們!不要呀!

包大哥已經趨馬來到冷月附近,見冷月死死扯着馬鬃,這時,他也插不上手,他手裏只有一根鞭子,若是一鞭子抽下去,勢必引起馬群再次驚起。

冷月使勁兒地抓住馬鬃,讓馬的脖子難以伸直,難以伸直就難以呼吸,那麽,很快就會安靜下來。

頭馬仍舊拼死掙紮,桀骜不馴地後蹄高揚,一刻不停地尥蹶子,想甩掉背上的人。它是這裏的王,還沒有人能真正的制伏過它,所以,背上突如其來的人,激發了沉睡已久的野性。

高揚的四蹄,随風飄起的馬鬃,冷月挺拔的背影,迎着夕陽,在晚霞餘晖裏定格成一幅氣勢恢弘的畫卷。

很快,一股股鑽心的痛,沿着手臂流變全身。額上汗水淋漓,順着鬓角、鼻翼流淌不住,手臂開始發麻,發木,漸漸的,就要失去知覺。

心中堅定信念,任憑頭馬上蹿下跳,冷月蹙着眉,臉色沉着,眼睛死死盯着馬頭,就是不撒手。

時間一點點流逝,就像冷月臉上的汗,緩慢而悠長。此時,不是人與馬的較量,而是冷月與自己意志力的比拼。

頭馬繼續做困獸之鬥,打着響鼻,但速度卻慢了下來,只在原地不停地打轉兒。整個馬群也減速下來。

躁動不安漸漸平複。

有的馬匹,已經完全停住腳步,開始低頭吃草。

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馬安靜下來。

梨花和包大嫂帶着虎子朝馬群走過來。

“兄弟,沒事了,跳下來吧……”包大哥喊道。

這回,冷月聽清楚了。

“不能再驚了吧?”看着遠處跑過來的女人們,他問。那裏,是他要保護的所在。

“不會了!”包大哥眼裏流露出感激之情,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好樣的!”

沒想到冷月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不簡單吶!如今,城裏人都是以車代步,沒想到還有身手如此矯捷的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若不是冷月出手,這群馬指不定還會出什麽幺蛾子呢!

包大哥既然說沒事了,冷月也不再貪戀馬背的威風,他的屁股都快磨出血來了。

撒開手,偏腿跳下馬,還拍了頭馬一下:“去吧!”

頭馬完全安靜下來,被冷月拍了一下,它不但沒走,還湊過來,在他胸前不停地嗅着,大大的馬眼閃着馴服的光芒。

包大哥也跳下馬,豪爽地抱住冷月:“兄弟,太謝謝了!”

“包大哥見外啦!”冷月回以一個真摯的擁抱,然後二人分開,這才正式握手。

“那就是弟妹?”倆只大手緊緊握在一起,包大哥用下颌示意一下朝這邊走來的花花。

“嗯,帶她呆這兒散散心,最近同我鬧脾氣呢……”冷月呵呵笑了。

掌心粘糊糊的觸感令二人同時低頭。

“哎呀,出血了……”包大哥驚呼一聲後,翻開冷月手掌,先前是套馬杆的摩擦,後是馬鬃如刀子般的割碰,眼下,冷月掌心已經被割得面目全非,血肉橫翻,還能看見最深處的白色的肉和手骨。

鮮紅的血,正滴滴答答順着并攏的指縫往下淌。

冷月臉上冷汗直冒,刺骨專心的痛,過電流一樣,流遍全身,但他臉上仍然挂着笑,不在意說道:“不礙事的……包大哥,別讓花花知道……”說着,蹲下身子,掬了一把黃土放在手心,兩掌交握,互相搓了搓。站起來時,腳步不穩,險些虛脫。

看着越來越近的梨花,冷月使勁兒搓了幾下,把血跡掩蓋起來。

至少現在不能讓她看見,他違背她的意思攔住頭馬,估計她受驚不小,關鍵她現在懷着身孕,萬一波及孩子就麻煩了。等稍後她精神放松了,知曉也不晚。

包大哥牽着馬圈回馬圈,冷月迎着梨花走過去。

梨花急不可耐想看看冷月,近距離的,想摸摸他全身上下,看看是否完好,想抱抱他,緩解一下心裏的緊張。想罵他一句“不要命了嗎”?

礙于有外人在場,她還是忍住了。

此時,花花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眨巴眨巴眼,想讓眼底的霧氣散去,可還是有淚珠不争氣地挂在了睫毛上。

冷月盯着眼裏蕩着層層波光的花花,猜到她必定是吓着了,于是,先扯開嗓子,大聲問道:“你老公帥嗎?”

故作輕松,眼角眉梢都蕩着笑意,就連英挺的劍眉也柔和起來,他想裝作無礙的樣子,欲逃過花花的眼。

都潛水吧,都潛水吧,某遙都快沒動力了!抹着眼淚,委屈地離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