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尤想：“等着。”
“你用什麽語氣跟我說話，尤想！”
“尤高珠，收收你的脾氣，我不是你家的下人。”
“你！”尤高珠氣得臉都紅了，想到什麽，擡起下巴，“可你爸的命是我爸救下來的，你們兩姐妹就應該感恩戴德，不就是叫你們幫忙燒點水，你們連這點小事都不肯做，阿奶說你們是白眼狼一點也沒錯！”
尤安扯扯尤想的衣擺：“姐……”
尤想拉上尤安，轉身：“走，燒水去，多燒點，我們也洗洗。”
被無視的尤高珠又生氣又跳腳的，恨不得将尤想的臉皮丢在地上踩。
“高珠，你跟尤想生什麽氣啊，她那個人不總是這樣？”尤香梅在邊上看了全程，心裏發笑，尤高珠總是這樣，将自己當成什麽大不了的大小姐。
尤高珠不滿地瞪尤香梅：“你懂什麽！？”
尤香梅笑得意味深長：“我懂什麽？這個家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尤高珠一驚，仔細打量尤香梅，沒發現什麽，只以為尤香梅是在唬人。
悶熱的火竈裏，跟往常一樣，尤國民在燒火，張秀紅忙進忙出準備炒菜：“你們回來得正好，掰菜葉洗幹淨。”
尤想放下手裏的東西：“安安你去洗，我去喂雞喂豬。”
尤家養了兩頭豬，一頭到年底要上交，另一頭就是屬于尤家的，大部分時間負責喂養的是尤想三兄妹，家裏有四只雞，也是他們三個割草挖蚯蚓喂的，然而，下的蛋他們一點腥味都沾不上。
豬吃得很歡快，不時發出叫聲，尤想倒完桶裏剩下的豬食，心想，這個家連豬都能餐餐吃飽，他們二房可真是好用，起早貪黑，吃得少幹得多，還一點怨言都沒有，上哪找這麽好用的勞動力？全世界只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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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有沒有下蛋？”尤想從雞圈出來，尤奶奶早早在外面候着，一雙老眼不斷看尤想的口袋。
尤想關上門：“早上不是撿了三顆蛋，四只雞，一只公雞，三只下蛋母雞，難不成雞能一天下兩顆蛋？就算有，也不會是這個家的。”
尤奶奶臉一黑：“牙尖嘴利的丫頭片子，真該讓老二給你用針線縫上去，十七了都學不會說話，等你嫁人了，誰慣你，放在婆家，你婆婆早就一巴掌給你扇在嘴上了，死丫頭。”
尤想聳肩：“哦，那我在家裏也沒人慣我，說不定嫁了比在這個家過得還舒适自在。”
尤奶奶：“舒适自在？你倒是想得美，哪個新媳婦不得被婆婆磋磨，沒個好幾十年的你都別想當家做主。”
尤想瞥了眼尤奶奶，那滿是惡意的話真是刺耳。
“娘，你跟想想說什麽呢？”尤國民看着她們，臉色古怪。
尤奶奶：“老二，你沒聽到我在幫你教尤想？她性子不好脾氣又壞，在哪家都是不得好臉的，她都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是時候幫她物色好人家了，我這不得趁着她沒出嫁之前，多說說她教教她，老婆子我能做的也就是這個，誰讓你跟你媳婦下不了狠手，偏給她慣成這樣？”
尤國民愣了一下，遲疑道：“娘，想想才十七，再說了，想想前面還有三個大哥大姐，尤其是金輝，他年紀才真是不小了，沒有底下的妹妹越過上頭的兄姐結婚的，不合禮數，而且家裏的情況也不允許想想先嫁人，我跟想想媽還沒準備好……”
尤奶奶：“準備？要什麽準備！老二，誰不知道你欠了一屁股債，你又是個廢物的，誰家優秀小夥子想要你這麽個累贅岳父，尤想名聲又被她自己糟蹋沒了，能挑的小夥子少得很，有人能娶她你們就該偷笑了，等過兩年她年紀大了還沒人要，那我可真是沒臉活了！”
尤國民顧不上難過，一聽尤奶奶說她不想活了，頓時說：“娘你別亂說，你還得長命百歲，我還得給你養老啊。”
“成，老二，娘一直記得你說的每句話，你聽不聽我的？”
“聽聽聽！”
“嫁不嫁尤想那丫頭？”
“嫁！嫁！”尤國民點頭如搗蒜。
尤奶奶得意地笑了：“我早就說了，尤想這個年紀要開始找對象了，要是她十八九歲還沒嫁人，那就是老姑娘沒人要，她又不像香梅還有得挑，香梅都是她挑剔別人，尤想只有別人挑她的份。”
尤國民應和：“那娘你得給想想找個好人家，矮子裏挑高個，要頂頂好的。”
尤奶奶不耐煩擺手：“得了得了，你還信不過你老娘不成？”
尤國民：“我肯定信的，我就最相信娘你了。”
尤奶奶：“這才是我的孝順兒子。”
尤想聽得心裏拔涼拔涼的，這就是她爸，她的親爸。
“想想啊，你阿奶不會害你的，你奶最看重咱們二房，我是你奶最看重的兒子，你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總是會給你挑個好青年，等你嫁人了，在婆家好好經營小家，肯定能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尤國民語重心長勸說尤想，語氣非常認真誠懇。
“刀子嘴豆腐心？”尤想好笑地重複，“爸你不會真的這麽認為吧？”
尤國民一副認真的表情：“想想，我知道你奶對我們很嚴厲，但是，打罵正是證明你爺奶看重我們，你看，你爺奶就不對你大伯三叔這樣，只對爸這麽嚴格，因為他們看好我們，而且打罵也不是沒用的，當初要不是你爺奶打我罵我，我都不能從雙腿被截肢的痛裏振作起來，想想，你得記住你爺奶對你的好，人得感恩。”
尤想愕然：“爸！這是你真正的想法？！”不會吧？
尤國民卻很奇怪尤想這樣的表現：“想想，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尤想忽然全身哆嗦了一下，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感到自己的嘴巴在一張一合：“所以說，爸你完全沒覺得哪裏不對……”
“有什麽不對的？老話都說，先苦後甜，想想，我們現在是苦了點，但以後日子肯定會更好的。”
尤國民的理所當然只讓尤想覺得荒誕可怕，難道是她自己感覺錯……不！絕對不是她錯了！
她吃的苦是真的，餓肚子也是真的，昏天黑地地幹活也是真的，挨打挨罵也是真的……事實就是，她現在過的是苦巴巴的日子，而她爺奶甚至是大房三房，他們卻過着舒坦日子！
“刀子嘴豆腐心？我看她是心黑透了，嘴上的刀子還淬了劇.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