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刀子嘴豆腐心？我看她是心黑透了，嘴上的刀子還淬了劇.毒！”
尤想又失望又憤怒，口不擇言：“爸你又不是眼瞎了，你為什麽不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傻子都知道哪裏不對，為什麽你就能無視這些不平等，你……”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尤想臉朝一邊別去，半邊臉頰火辣辣的痛。
張秀紅繃着臉呵斥她：“尤想，你怎麽能這麽跟你爸說話？他是你爸！別人能說他，你怎麽能？！你不能！”
尤國民看着氣氛緊張的母女倆，慌張勸解：“秀紅，有話好好跟想想說，別動手，再說了，我本來就是個廢人，娘說的也沒錯……”
尤想一聽尤國民又這樣說，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她質問張秀紅：“聽，爸他自己都不在乎了，就算我再在乎，又有什麽用？媽，你告訴我，我在乎有什麽用，你說啊！說啊！”
張秀紅嘴唇抖動，卻敗在尤想銳利的目光下，說不出一個字來，是啊，有什麽用呢，她在心裏自嘲一笑。
尤想看見尤國民臉上的表情，她很不想那樣去想，但她完全控制不住地産生了這樣的想法，她爸現在又可憐又無助，還有……懦弱！
她明明不應該産生這樣的念頭，尤國民是她爸啊！可是、不行，她不可抑制地産生了煩躁甚至是厭惡。
“媽，你問都不問我就打了我，你知不知道，爸他剛跟阿奶說要将我嫁人，而我爸，在阿奶讓他當孝順兒子的時候，直接将找對象的事全部交給了阿奶，我爸說了什麽來着？阿奶絕對會好好為我找個優秀青年，我的後半輩子就有了依靠，能過上好日子，哈！哈哈！媽你敢相信嗎？我爸他完全相信阿奶啊！我真不敢相信！”
張秀紅一愣，她不知道這件事，扭頭問尤國民：“怎麽回事？以前我們不是說好了，三個孩子的婚事讓我來做主，讓我給他們找對象。”
尤國民不斷地摸着自己的手指，語氣不安：“是說好了，不過……娘認識的人多，以想想的情況，找個合心意的畢竟困難，我們多挑一挑，不是正好？而且娘眼神好，肯定能挑個好……”
“不行！”張秀紅大喝一聲，瘋狂搖頭，打斷尤國民，“我們說好了的，你不能變卦！”
尤國民精神一震，反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語氣堅定下來：“秀紅，想想是誤會了娘，但你不可能誤會的，我們都知道娘一心為我們好，絕對不可能給想想找個不好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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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秀紅嘴巴張了合，合了又張，一時竟找不到要說的話。
尤想忽然出聲笑了幾下，唇角嘲諷地勾起：“爸，我有時真的懷疑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麽明顯的事情都看不懂，先苦後甜，好一個先苦後甜，這四個字也就能蒙騙住你，你也真能念着這四個字過了這麽多年，現在依然堅信着。”
“如果阿奶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最看重你，那她不會跟阿爺大伯三叔他們吃肉吃蛋喝骨頭湯，讓你一年到頭喝稀粥鹹菜！她不會讓你欠一屁股債不還還天天拿這個事刺激你，她不會天天罵你廢物還打罵你三個兒女！她要是真的重視你，她會讓你天天大魚大肉！恨不得四處借錢幫你還債！她會将你捧在手心護着，不會罵你和我們！不會讓別人欺負我們一根頭發絲！”
“爸，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不清楚，還是因為你的腿刻意騙自己相信這些，反正我今天忍不了了！我不想被她嫁出去，誰知道她會給我找些什麽歪瓜裂棗？我一點也不相信阿奶，一點也不！”
“爸，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在很明确很認真跟你說，要是你真的将我當成你女兒，要是你心裏還有一點點我的地位，你就不該答應阿奶，我的一輩子要怎麽過，我自己來選擇，我不要你們來指手畫腳，我不想變成你們這樣，如果我的後半生是這樣，我還不如直接跳河，一了百了。”
無論是尤國民，還是張秀紅，聽到尤想這一番話，都呆立當場，震驚得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
張秀紅擡手捂住臉，貼着牆根慢慢往下滑，淚水沾濕了她的臉，尤國民看着一臉堅定的大女兒，又看看他媳婦，手往前伸，又頹然放下：“想想，爸不知道你是這樣想的，可是……”
是沖動了，她的話狠狠傷了爸媽的心。
尤想心裏難過，卻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說出的話，這都是她的心裏話，鬼知道她憋在心裏多久了，再憋下去她早晚要瘋掉：“沒有可是！”
“一了百了？我現在就讓你一了百了！”尤奶奶氣勢洶洶地擡着掃帚往這邊過來，很明顯，她想打人。
尤想眼裏飛快閃過一絲光亮，在掃帚要狠狠落到她身上時，往邊上一躲，兩手按住尤奶奶的胳膊，一彎，掃帚立刻打在尤奶奶臉上。
尤奶奶頓時發出豬被宰殺那樣的慘叫聲，胡亂扭動，這更給了尤想機會折騰她，她老早就想這麽來一回了，就算是病貓也能反擊撓人！
制服了尤奶奶後，尤想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好像聽到身下的人傳來骨頭的喀嚓聲？
尤奶奶哀嚎：“我的老腰啊啊啊！！！”
哦豁，老東西就是不禁折騰。
尤國民急得爬過來：“想想，快從你阿奶身上下來，沒聽到她喊痛了嗎？”
尤想撇嘴：“我偏不，反正老東西有錢得很，大不了她自己送自己去醫院看呗。”
尤國民目瞪口呆地看着尤想，仿佛不認識她一樣：“想想，你怎麽、怎麽變成這樣了？”
尤想呵呵，她爸這樣一副表情，令她瞬間想到了原着中她的悲慘結局：“我變成什麽樣了，我本來就是這樣，只不過以前沒有機會這樣做罷了，但現在不同了，我爸媽不能給我做主，而我卻不想被老東西當成貨物一樣稱斤論兩賣給別人，再怎麽說，我都是個人。”
尤國民恍惚搖頭：“可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能這樣打你阿奶啊？”
尤想聳聳肩：“我可沒有打她，我只是阻止她打我，然後坐在她身上罷了。”
“死丫頭你給我起來！起來！”尤奶奶在地上撲騰，卻怎麽也無法推開背上的尤想，尤想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着她。
尤想從鼻子裏哼出聲：“老東西你罵我，我更加不想起來了，難得來這麽一次，當然要坐個夠本。”
“你罵誰老東西，你個小賤骨頭！”
“爸，聽見沒，再認真聽聽，用心聽這老東西是怎麽罵我的，忘了也沒關系，我給你重複一遍，”尤想掰着手指頭一個個數，“賤骨頭，死丫頭，丫頭片子，懶貨……你說打罵就是阿奶重視我們，除了我們家，我卻沒見過任何一個家是這麽個樣子的 ，人家偏心眼可不像我們這樣，被偏心的那個才是得到最多好處的，爸你自欺欺人的時間夠長了，是時候睜大眼看看真實的世界喽，哈！”
“難不成爸你要當一輩子的睜眼瞎？如果真的要這樣，我無話可說，但請爸你不要将你的意願強加在我、小毅還有安安身上，我們才不要因為那些可笑的理由一輩子給這個家當牛做馬。”
尤奶奶不滿叫嚣：“要不是老三從野豬腳下救了老二的命，老二早就死了！你們就是給老三當牛做馬又怎麽了？你們是應該的，是你們欠了老三一家的！還有老大，老大當年為了老二豁出臉面，老二才有錢看醫生，老二你得記着老大老三的恩情！”
尤國民痛苦捂臉：“娘，你別說了……”
尤奶奶瞪眼：“咋的！老二，你今天敢忘恩負義，我跟你爹就将你掃地出門，我們不認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不孝子！”
尤想用力咬牙：“是，大伯三叔對我家有恩，但我們這些年做的還不夠嗎？難道我們要将自己一輩子搭上，一輩子擡不起頭，才能還清這份恩情不成？”
“就算你們三姐弟将一輩子都搭上，也還不清欠我的恩情，畢竟當年是我冒死将二哥從野豬腳下救回來了，我差點死了，一輩子怎麽夠？”
這話不是尤奶奶說的，尤想看向來人，是尤家老三，那個裝模作樣又自以為是的小叔！
尤家老三穿着一身五成新的工作服，幹淨整潔，他總是這樣穿，顯得人精神，頭發也打理的服服帖帖，不同尤家老大老二，他的臉算是白的，在曬不到太陽的工廠裏工作，就這樣捂白了，看着挺像城裏人。
尤國民驚訝地看着尤家老三：“老三，你怎麽這樣說？”
“二哥你不會相信了吧？我說笑的，這不是看到侄女竟然坐在媽身上，想說說尤想嗎？唉，這姑娘大了，真是不好管，竟然還敢打長輩了，我記得，尤想從前很乖的啊，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壞？”尤家老三話一轉，目光直刺尤想。
尤國民相信了尤家老三的說辭，一點也不懷疑地解釋：“老三，想想不壞，她只是一時沒想通……”
“她想不通？她就是個不孝女，不孝孫女！我尤家什麽時候出了這樣的惡人？老二，老二家的，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教孩子的？竟然縱容她毆打她奶，傳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爹，你怎麽來了？”尤國民沒想到他爹竟然來了，頓時頭痛，擔憂地看着一臉無畏的女兒，這下可怎麽收場？
尤想冷笑：“不孝？我的好阿爺，要是孝順就像我爸那樣的，那我就想做個不孝女不孝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