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2、 請柬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杭煦年第二天再去銀行的時候,銀行經理很快就見了杭煦年,放款放得十分利索。
快得幾乎要讓杭煦年懷疑,之前放款被卡,是不是高翎從中做了什麽。
“旭日是興城老派企業了,我們當然是信任旭日的,這不是接到消息,說平城那邊通路了。”銀行經理找的借口冠冕堂皇,平城就算通路了,想把原料送過來也還要幾天……
不過場面話就是為了撐場面的,杭煦年沒有計較這些,也不覺得高家還能只手遮天到能控制銀行放款——主要是覺得沒必要。
就算高翎不做什麽,杭家破産似乎也只是時間問題。
從銀行出來,杭煦年立馬打電話給小金,讓他趕緊聯系供貨商交貨,聯系財務打款,安排工廠加班。
“對了,幫我把趙總約出來吃飯,中午最好,若是不行就今晚,地方他挑……”
銀行的停車位有限,按理說杭煦年能有專屬vip位置,但需要提前預約,于是圖方便,他直接把車停在了附近商場的露天停車場。
杭煦年邊走邊和小金講電話,考慮着和供貨方的事,卻沒留神腳下,踩到了冰面上。
杭煦年摔了一跤。
不算嚴重。
畢竟現在還是三月份的興城,萬幸杭煦年穿着羽絨大衣,沒有受外傷,只是拿手機的手腕骨頭錯位了。
骨科醫生看完讓杭煦年打了石膏,說過幾天再看情況。
“好好休養就行,還年輕,能好,別擔心。”
接到消息,高翎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從診療室出來,杭煦年被高翎牽着往外走,小心翼翼地繞開路面上的冰塊,有點不好意思。
這麽大人了,還能走路把自己摔着,真的挺丢人。
而且杭煦年也有些愧疚,他本來是答應了高翎最近抽空去領證,結果自己右手直接裹到手指的石膏,怎麽看也不适合去結婚。
高翎看出杭煦年的想法,反而開導起杭煦年,說這可能是天意,好事多磨,總會好的。
杭煦年輕輕嗯了一聲,任由高翎摸着自己腦袋,沒有動作。
兩個人上了車以後,高翎和杭煦年說:“之後你開車上班不方便,我來送你吧。”
杭煦年下意識地拒絕:“沒事,小金他會開車。”
助理小金是杭父親自挑的全能助理,之前杭煦年是為了和小金分頭跑銀行放款才自己開車,現在資金問題解決掉大半,小金也不用繼續跑了,回來開車接送杭煦年上班完全沒問題。
只是拒絕完,兩人視線對上,高翎看杭煦年目光灼灼,最後悠悠開口:“小煦,我是你未婚夫了……你所有事情都可以依靠我的。”
高翎這話說完,杭煦年挺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互相看了半天,高翎突然問:“我可以親你嗎?”
杭煦年頓時臉紅起來,他沒答應也沒拒絕,倒是高翎很主動地親了親杭煦年臉頰。
高翎點到即止,開車把杭煦年送回住處就離開了。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高翎送回家,可杭煦年突然有了點談戀愛的感覺,有個人替自己打算似乎真的不錯。他的好心情直到晚上侄子杭奕回來都沒藏起來。
“小叔你怎麽了?”杭奕今年才十三歲,剛剛上初中的年紀,大約人生經歷過于曲折,他懂事比杭煦年早得多。
他先前就知道杭煦年摔傷的事,差不多擔心了一天,卻沒想到回來一看,小叔竟然在傻樂。
杭煦年不知道怎麽和未成年的侄子說這事,也沒打算說,他嚴肅地問杭奕:“作業寫完了嗎?”
杭奕:……
岔開話題的時候,還能再明顯點嗎?
杭奕倒是不會去管自家小叔的事,他不太清楚工廠的經營狀況,卻也知道情況不太好。
他想了想,對杭煦年說:“別太辛苦了,實在不行就把廠子關了,爺爺給我留的存款足夠我們兩個吃喝了,将來反正有我養你。”
杭父在杭煦年他哥過世時候,就給杭奕弄了個教育基金,就算旭日工廠破産倒閉,也絕不會虧了杭奕。杭煦年沒有關注過具體情況,此時侄子難得貼心,杭煦年倒是坦然:“好啊,不過還沒到那個地步,小孩子別想太多。”
杭奕明顯不信,可他只是個未成年,能做的事也只有照顧好自己,再好好學習。
不過杭奕沒多久也就知道了小叔的事。
他從同學口中得知消息,整天都沒心思聽課。自從那天在餐廳求婚過後,即将破産的杭家和高家打算聯姻的消息,在興城不胫而走。
主要還是因為發出了婚宴請帖。
傷筋動骨一百天,杭煦年不想就這樣傷着領證,可杭家等不了一百天。于是那天晚上,杭煦年盯着高翎送的戒指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高翎提議,不如先辦酒席,扯證的事情可以再等等。
就算是如今同性婚姻合法,可以領證,但一些觀念還是很難改。
只有辦了酒席,敬告親友,才算是真的結婚了。
杭煦年已經把得失利弊想清楚了,他需要借高家的人脈關系,高翎人還不錯,也喜歡他,也是杭父生前就認可的聯姻對象。
總體來說,這件事杭煦年挑不出毛病。
事情早點定下,對杭家只有好處。
杭煦年對結婚這事挺積極,高翎也樂意配合,兩個人很快就商量出一套流程。
日子選好以後就要定請客名單。
高翎拿了一份早就準備好的人名,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之前就想過和你結婚請誰了……”
杭煦年被他說得也開始臉紅,找了張紙就開始拟名單,寫着寫着,杭煦年又想到了傅星銘。
前幾天杭煦年去處理杭父留下的房産,回到小時候住的房子,自然就想起了傅星銘。
杭煦年和傅星銘年紀相仿,從小一起長大,上同一個幼兒園,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甚至大部分時間都是同桌。一直到高中才分班,才不在一起上課了。
然而兩人大學也是一起去外地念同一所學校,只是杭煦年讀藝術,傅星銘讀管理。
本來以為他們會一輩子做好朋友。
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快三年沒聯系了。
杭煦年在門口看看就想走,卻被傅家媽媽給叫住了。
杭煦年小時候調皮,不愛着家,就賴在傅家,說要做傅家媽媽的幹兒子。後來和傅星銘絕交了,自然也不再回這邊見傅家媽媽……
快三年沒見,傅家媽媽還是一如既往地和善。
杭家的事情她自然有所耳聞,只是兩家本來也只是鄰居,一個做實業的,一個做娛樂行業的,兩家生意往來挨不上,杭家搬家就沒什麽聯系了。
不過這會兒見面,還是難免提到傅星銘,傅家媽媽說傅星銘從國外回來了。
想到傅家媽媽的話,杭煦年拟名單的時候,十分自然地把傅星銘的名字給寫了上去。
杭煦年既是想得到發小的祝福,也隐約報着點他非常不想承認的期待。他很想知道,破壞了他無數姻緣的傅星銘,這回會不會也突然出現……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杭煦年,完全沒留意到一旁的高翎,盯着傅星銘三個字看了半晌,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
傅星銘接到杭煦年短信,心髒忍不住漏跳了幾拍,看見上頭的那幾個字,一時火氣上湧,一時又沮喪到不行。
傅星銘努力平複心情,卻還是覺得“婚禮請柬”“期待你的祝福”這幾個字很刺眼。
五月二日,還有一個月多。
想到小煦很快就要和別人結婚,傅星銘恨不能把帶來這消息的手機撕了。
可他又不敢做什麽……
小煦,小煦如果和自己在一起……
傅星銘搖搖頭,自己不能這麽自私。
傅星銘早十年前,還上高中時候就是重生的人。他也早就想清楚了要退出杭煦年的人生,要讓杭煦年過平淡而幸福的一生,自己只要扮演好守護者的角色就好。
雖然中間出了點岔子,事情和重生前的走向大相庭徑,傅星銘花了三年時間解決隐患,但傅星銘依然膽怯,還是怕自己會害死杭煦年。
前一世,傅星銘和杭煦年高中時候早戀在一起,又一起去了國外讀書,成天出雙入對的。
杭煦年的大哥發現了兩人戀情,沒有過多阻攔,只是和傅星銘說,要好好照顧小煦,還要他兒子認傅星銘做幹爹。
得到家長祝福的杭煦年特別開心,送走他哥以後,十分得意的去酒吧慶祝。
那天,他們認識了Elk。
初相識的時候,Elk溫和無害,甚至幫了傅星銘很多事,教傅星銘怎麽在MH商圈生存,帶他見識了MH的繁華。
權利與地位捆綁,紙醉金迷的誘惑無處不在。
傅星銘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的人,他有自己的野心,他不希望自己僅僅只是一個繼承家業的二代。
傅星銘很快就融入了Elk的圈子,他享受這一切,并且覺得自己是清醒而理智的。見識過旁人的堕落,傅星銘心中自認高人一等,畢竟無論他怎麽玩,都只有小煦一個人,自覺是個能控制自己欲|望的智者。
杭煦年雖然不理解,但也支持他往更高的天地去飛,兩個人算得上圈內清流,一度被人羨慕感情好。
可惜他們太年輕,也太天真,于是他們終須付出代價。
傅星銘自以為掌控一切,卻從來沒意識到,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他人設計好的陷阱……
Elk有一個初戀情人,和杭煦年長得很像,也許也不是像,也許只是他的一個借口……
傅星銘依然會時不時記起那天晚上的事,他無法保護杭煦年,還要被小煦抱着安慰:“銘哥,夠了。”
杭煦年哭着求Elk,一定要先給傅星銘找個醫生來止血,語無倫次地說傅星銘最喜歡跑步,不能打他的腿。
Elk非常好脾氣地答應了,甚至請了醫生幫傅星銘做手術,取出大腿上的子彈。
失血過多的傅星銘,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杭煦年被帶走,直到第二天下午,精神恍惚中,領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傅星銘不敢想杭煦年當初經歷了什麽,但他很怕自己會再次害死小煦。
重生一次,傅星銘少了許多勇氣,連和杭煦年表白的勇氣都沒了,但他很清楚,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你看,現在小煦不就要平淡而幸福的結婚了嗎?
傅星銘知道自己應該祝福杭煦年的。
早在小煦和他分享隔壁班校草有多帥的時候,早在無意中發現小煦打算給師傅表白的時候,他就應該送上祝福,而不是拆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