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3、 不值得

杭煦年和高翎在籌辦婚禮,只不過,比起和高翎去選宴客的菜品相比,杭煦年更樂意吊着石膏去工廠車間看看生産情況。

雖然小金早就和他說過,杭煦年過去也幫不上忙,還要分出一個小組長給他領路,幫他介紹,平白耽誤工作。

可杭煦年還是樂得在車間消磨時間。

銀行放款之後,被困的貨車到了工廠,和供貨的趙總價碼也談到了市場價,只等原料進機子,旭日就可以按時交貨了……就算到時候又要開始發愁收款的事,但總歸眼下總算是能松一口氣的。

昨天和趙總聊到淩晨,今天一早又去公司處理文件,午休後就到了場地視察,溜達過一圈,杭煦年打發走生産車間的小組長,一個人坐在車間角落處看手機。

杭煦年其實有些犯困,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父親和大哥,他們為把旭日經營到如今規模,操勞了一輩子,最後兩人也都是為了旭日而死。

現在自己為保住旭日盡過全力,也算是有個交代,将來也不怕他們怪罪自己了。

杭煦年想着父兄,沒打石膏的左手手指,無意義地在屏幕上滑動,不知怎麽,就劃開了跟傅星銘的聊天頁面。

兩人的聊天內容,還是杭煦年發出的參加婚禮邀請。

銘哥你好,我即将與愛人舉行婚禮,在此誠摯邀請你參加,分享幸福與喜悅。今年五月二日,君北路的豪庭酒店特備酒席,期待你的祝福與見證,屆時我寄出婚禮請柬,還望收到回複收件地址。

杭煦年寫得十分客道,和發給別人的大差不差,就是改了下稱呼。

只不過傅星銘一直沒回複,這讓杭煦年很在意。

一般人怕送禮金,收到多年不聯系的好友婚禮邀請,都當沒看見的。杭煦年覺得傅星銘不至于差那點禮金就不來,那就只能是傅星銘還在意三年前的事……

可想到三年前,杭煦年又覺得一陣氣悶,他想不通傅星銘是怎麽回事,明明做錯事的是他,怎麽一副絕交老死不相往來的人也是他!

早就被明确拒絕過,杭煦年當然不會去自作多情,覺得傅星銘是出于喜歡自己才做那些事。

所以傅星銘純粹冷酷無情、心黑嘴毒是看自己不順眼,見不得自己好過。

那時候傅星銘也走得十分潇灑。

至于一直沒删聯系方式……

可能傅星銘出國後直接換號了,根本就懶得費工夫把自己删掉,要不然怎麽能音訊全無,連傅家媽媽都不知道傅星銘去幹什麽了。好吧,也可能是傅家媽媽不願意自己再去聯系傅星銘,才和自己說沒聯系方式的。

想到這裏,杭煦年忍不住拍了一下牆,毫無形象地罵了一句傻×。

工廠聲音嘈雜,杭煦年這點力氣錘牆,完全沒引起其他人注意,也沒有絲毫威懾力,反而把自己手拍疼了。

杭煦年手受傷,手機差點掉地上,亂七八糟的撿起來,捂着手正想着幹脆今天早點回家,就突然發現手機屏幕顯示着視頻呼叫……

呼叫對象:傅星銘。

杭煦年:……

杭煦年手忙腳亂地想去挂斷,結果紅色的呼叫很快變成綠色的接通,猝不及防之下,杭煦年看見了傅星銘。

杭煦年忍不住在心裏腹诽,傅星銘怎麽回消息沒影兒,接視頻倒利索。

穿西裝打領帶的傅星銘帶着藍牙耳機,手裏握着筆,剛剛似乎是在看文件,手機豎着放了起來,看背景是某個辦公室。

三年不見,傅星銘沒怎麽變,看上去依舊是精英模樣。

隔着屏幕四目相對,杭煦年有點尴尬,他主動開口解釋:“不小心按錯了。”

傅星銘輕輕嗯了一聲,就沒說其他話了,卻也沒直接挂斷。

杭煦年為緩解尴尬,正打算說以後再聊什麽的挂了視頻,結果另一頭傅星銘突然問道:“你結婚對象是誰?我認識嗎?”

傅星銘看似平靜,實則緊張地掌心全是汗,他握着鋼筆的手要死死攥着筆杆,才能不讓它滑落。努力用平靜的語調問出這話,傅星銘的視線就死盯着杭煦年不挪開了。

大約是隔着視頻,杭煦年完全沒發覺傅星銘的緊張,他簡單介紹着高翎。

興城高家的獨生子,比杭煦年要大幾歲,故而杭煦年猜測傅星銘應該不認識他。

聽見高翎這個名字,傅星銘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沒見過高翎,但聽說過高翎這人。

高家本來和兩年前的杭家差不多,不過高家決策者的眼光要好一些,兩年前搭上了政策的順風車,成功實現轉型。高氏如今依然是興城數一數二的大企業。

而高翎本人,能力才幹出衆,還潔身自好,幾乎沒怎麽聽人傳過八卦。

在并不了解高翎的情況下,傅星銘一時間還真找不出杭煦年這個結婚對象身上,有什麽毛病……而且聽完杭煦年介紹,顯然這是長輩介紹,杭煦年自己也滿意的人選。

傅星銘不說話,杭煦年說完高翎的情況,也不知道還能繼續說什麽。

就在這事,杭煦年恰巧聽見車間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終于找到借口後,他匆匆挂斷視頻,回到了工作位置上。

“嘟——”地一聲,傅星銘來不及說再見,來不及問他手臂上的石膏怎麽回事,屏幕裏就沒了杭煦年的影子。

傅星銘的視線再次落到了“期待你的祝福”這幾個字上頭。

傅星銘打心底裏不想祝福。

在他心裏,就算重生後的他,沒有和杭煦年表白、戀愛,杭煦年也是他兩輩子唯一愛過的人,不能放手的人。

三年前,傅星銘離開興城時候,原本的想法是如果能順利解決掉Elk,如果自己回來杭煦年還單着,他就回來追求杭煦年,把錯過的幾年時光統統補回來!

如果……

其實傅星銘從來沒想過,杭煦年有朝一日會和別人在一起。

他如果真的能祝福杭煦年,自然不會去打隔壁班的校草,不會耍手段把杭煦年有好感的師傅辭退,不會在現在撂下一堆事巴巴的跑回興城……

三年過去,傅星銘不得不承認,他越發的想念杭煦年,離不開杭煦年了。他從來沒有一天停止過對杭煦年的思念。他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杭煦年必須屬于他,只屬于他。

無論是誰,都不能從他手裏搶走小煦。

就算是小煦想要離開,也不可以。

打定主意後,傅星銘看着“婚禮請柬”四個字暗自冷笑,輕哼着開始構思怎麽破壞婚禮。

只不過傅星銘還沒展開計劃,他就收到了來自杭煦年的請柬,一個寄到公司的快遞,秘書不清楚內情,幫他取了放在辦公桌上。

傅星銘一早來上班,就看見這封來自杭煦年的同城快件。

傅星銘并不意外杭煦年能找到他上班的公司,他冷冷地看着請柬,仿佛在看一枚定|時|炸|彈。紅彤彤的雙喜印在封皮,傅星銘一眼就認出裏頭的內容,是杭煦年手寫的婚禮邀請函。

杭煦年上輩子,為和傅星銘報同一個學校,學的是哲學,這輩子則出于興趣學了書法。

大學期間,兩人并沒有挑明關系,傅星銘也經常陪着杭煦年練字。

杭煦年怕他無聊,還給傅星銘寫過一本字帖。

傅星銘勤加練習之下,他能模仿出杭煦年七成相似的筆跡。很努力了,但用杭煦年的話來說,就是傅星銘的字看着有些小氣。

“我不是說銘哥你小氣啊,就是這字結構已經掌握很好了,但書法要放開了寫,銘哥你膽子大一點嘛~”杭煦年評價完,又笑盈盈地補充,替自己剛剛的話找補。

可傅星銘自己清楚,他就是小氣,甚至算得上小心眼。

他會計較杭煦年早上沒給他發信息,下課跟其他人去吃午飯,會計較杭煦年一聲不吭去郊外寫生,好幾天不回來,還忘記給自己帶禮物。

所有杭煦年沒想起來他的瞬間,傅星銘都記得清清楚楚。

有關杭煦年的事,傅星銘斤斤計較得很,只不過因為害怕吓跑杭煦年,他演得很到位。

傅星銘覺得,如果是前世和他相戀的小煦,知道了他這份心思,大概會笑話他一番,然後拍着他肩膀說:“娛樂圈沒你真是可惜。”

想到小煦,傅星銘不由得害羞起來,他其實可以什麽都不想,只是去抱着小煦,去吻他,就足夠幸福了。

傅星銘按耐住撕碎請柬的沖動,開始琢磨要怎麽辦。

自己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忍耐着不去和小煦表白,默默解決掉Elk。

丢下N國一堆事情回來興城,才不是為了去參加杭煦年的婚禮,結果新郎不是自己;更不是想跑一趟酒店,給杭煦年送點新婚禮金,祝他和那個勞什子的愛人百年好合。

……

從旭日工廠出來,杭煦年想到今天周末,就直接讓小金帶他去杭奕學校門口等他放學,再接他回家。

杭奕上車後,說他想吃麻辣魚。

杭煦年十分爽快地答應了,接着讓杭奕自己挑地方,開導航,他們直接過去就行。

路上杭奕一句話沒說,到地方之後,叔侄兩個加上助理小金,三個人坐下點菜。杭煦年懶得選,小金跟老板吃飯自然不會先選,于是年紀最小的杭奕拿着菜單開始挑挑揀揀。

杭煦年學書法的,其實左手也很靈活,只是吃飯還得練練,這會兒沒事,他就拿着筷子在旁邊比劃。

杭煦年練得專心,冷不丁地就聽到杭奕問了一句:“小叔,你真想好了,要和高翎結婚嗎?”

杭煦年一愣,他倒是沒想到杭奕還會問這個,他沒直接回答,而是移開話題:“大人的事,你別操心,你專心學習就行。”

說完,杭煦年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道理,小孩子家家操心大人幹什麽?

杭奕撇撇嘴,沒好氣地說:“是啊,我是小孩兒。你大人,你成熟,你拿自己一輩子幸福去奉獻,多高尚……我爸為了旭日出車禍,爺爺是為了旭日過勞,現在你也這樣……旭日就該倒閉。”

杭煦年沒想到杭奕會這麽說,他正想教訓杭奕,杭奕背後卻突然冒出來一只手,拍在杭奕腦袋上。

“年紀不大,嘴巴倒是會說,這麽能啊。旭日真倒閉了,你小子去街上讨飯嗎?”

說完,傅星銘順勢在杭煦年對面坐下,客氣地笑笑,又十分自來熟的樣子。

杭煦年:?

杭煦年還沒反應過來傅星銘為什麽在,接着就聽傅星銘說:“但小奕說得也沒錯,旭日不值得你付出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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