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12、 校草
杭煦年翻箱倒櫃的時候,突然接到助理電話,說高翎出事了。
助理小金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似乎有些少見的急躁:“是青黴素過敏,操作護士換班出錯,人還在急救室裏……”
“他有過敏史嗎?”杭煦年沒見過高翎生病、受傷什麽的,是真不知道這事。
不過受了外傷打青黴素挺正常的,杭煦年也沒多想,就是随口一問。
“以前沒有的。”助理小金說完,頓了頓才說他也不清楚這次怎麽回事,不過警方在醫院調了監控,初步判斷沒什麽問題,只是一個意外。
“不過小杭總你這邊還是應該來看一下。”小金的聲音帶着點莫名的懇切之感。
杭煦年還以為自己聽錯,不過他大概能想到小金為什麽着急。
法治社會,高翎受傷這事,說到底是和他有關的。如果高翎在醫院出事,小金緊張自家老板會不會擔責,還挺正常的。
杭煦年在心裏給負責任的小金點了個贊,覺得自己能找見這樣的助理真是幸運拉滿。
杭煦年聽完過程表示自己知道了,會盡快趕過去,不管怎麽樣,态度要擺好。
電話那頭的小金嗯了一聲,這才松了口氣。
挂了電話之後,杭煦年才開始打退堂鼓,甚至連“自己又不是醫生,去不去都不影響最終搶救結果”這種念頭都冒了出來。
想到可能會遇見高翎的父母,杭煦年就忍不住抗拒,他不太想去醫院。
但這種時候,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
杭煦年在屋裏磨磨蹭蹭找事做,開始假裝自己很忙。
他和高翎,從确定關系到結婚過程太快,先前是高翎刻意忽略,後來是杭煦年忙碌。
到了現在,外人眼裏兩人已經确定結婚的時候,杭煦年甚至還沒正式拜見過高翎的父母。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見過,以前在興城的商務酒會之類的場合有過碰面,還隐約聽過一些傳聞。
比如高翎的父親,擺臺面上沒什麽,做生意也很有一手,是個精明又聰明的商人。不過真了解高氏的話,就多少聽過一些他作風方面的傳聞。
杭煦年以前覺得,傳聞就只是傳聞,能養出高翎那樣溫和謙遜的兒子,想來也只是生意對手抹黑的手段。
畢竟從來沒有拿出過實質證據。
經過昨晚的事,杭煦年忽得就想起那些傳言來了……
說不定,真的不是空穴來風。
而高翎的母親是個深居簡出的藝術家,幾乎不在公開場合露面,至于原因倒是鮮為人知。
高翎本人也很少提起他的母親,簡直就像完全不存在母親這人一樣。
這些以往忽略的不正常,有了思考方向後,簡直渾身都是漏洞,高家絕不是什麽良善之家。
杭煦年有些擔心,要是去醫院碰上高翎父母,他會不會被打。就算自己打高翎不能算自己全責,但在人家父母面前,也不好太嚣張……
嘆着氣從一堆物品裏走出來,杭煦年拿着翻到一直藏着的同學錄紙,心裏隐隐激動。
時間久遠,泛黃且脆的紙上,依稀能看到清隽的字跡。
隔壁班的校草,柏安,什麽……
名字不清晰,但杭煦年也想不起來最後一個字,不過也不重要,他只慶幸上頭的電話號碼每個數字都很清楚。
杭煦年飛快地把號碼存手機裏,因為某些不能言說的心虛,只存了個句號。
想到小金說的事,又實在沒有其他事,杭煦年随手拍拍不小心沾到的灰塵走動一下,突然聽見“啪”地一聲,似乎被他碰倒了什麽東西,接着還咕嚕嚕滾了兩下。
順着聲音看過去,杭煦年看見一支舊手機。
“這是什麽?”杭煦年盯着這東西,擦了擦上面的浮灰。
是個彩屏按鍵機。
杭煦年突然記起來,這是他上初中時候,杭父給他配的升學禮物。
當年這麽一彩屏手機要大幾千,款式也漂亮。
起初杭煦年把手機帶去學校,好好的被一衆同學豔羨過。
後來他就把這麽個手機,用了三年。周圍同學個個換上新款,杭煦年依然在用舊手機,就算他向杭父表示不滿,杭父也嚴肅表示:“給你配手機,是為安全考慮,你說的那些玩樂功能完全沒必要!”
杭煦年當然不服,甚至絕食表示抗議,但除了讓杭父撞見傅星銘給他偷偷投喂,被嘲笑了一番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杭父甚至堅決得告訴杭煦年,這手機很耐用,高中三年也不會給杭煦年換手機的錢。
最後還是杭钰年看不過去,在杭煦年踩線考進市一中之後,給杭煦年換了新手機。
拿到新手機的杭煦年喜不自勝,歡歡喜喜地說完謝謝哥哥,扭頭就把用了三年的手機閑置,并且把這手機的存在抛諸腦後。
想到當年的事,杭煦年突然很想看看裏頭有什麽,他又在一堆雜物裏頭翻翻找找,還真讓他找到了充電線。
不得不說,杭父沖着質量買的手機,這錢是真沒白花。
杭煦年稍微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手機上有了正在充電标識。
這麽多年過去,電池都還能接着用!
給手機充上電,杭煦年才跑去洗漱間,捯饬自己準備出門的事。
杭煦年趕到醫院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考慮到小金可能沒吃飯,他把車停好,又在醫院外頭的小餐館打包了兩份盒飯。
在杭煦年的想象中,高翎的病房外估計已經有很多人,甚至高翎的父母,早就準備好了罵自己的措辭……
結果病房之外冷冷清清,杭煦年只看見接到消息,出來接自己的小金。
小金的眼睛明顯有些紅腫,他看見杭煦年過來,下意識地偏頭躲閃,仿佛不是很想讓杭煦年看見他的樣子。
“高翎先生過敏很嚴重,不過現在已經從急救室出來了,幸好發現及時,還剛好在醫院。”助理小金的情緒外顯只維持了幾十秒,在杭煦年詢問之前,他就恢複正常,直接給杭煦年彙報現在的情況。
杭煦年心不在焉地聽着,跟小金進了病房,等小金說完,提起手裏的袋子晃了晃,問小金有沒有吃飯。
小金錯愕看着杭煦年,搖了搖頭。
小金剛剛還以為,杭煦年手裏的東西是給高翎帶的探病禮物。
杭煦年拉着小金坐在病房裏的桌子邊兒,幫他把飯盒打開,又給他倒了杯水:“照顧高翎的事,就交給護工,喝點水,吃個飯,然後就回家吧。今天辛苦你了。”
小金比杭煦年大幾歲,平日裏也做助理工作,都是他照顧老板,就算老板一直很和善,也沒被老板這樣照顧過。
他惶恐不安地看看杭煦年,又看看還躺在床上,被麻藥迷過去的高翎。露出一臉忐忑。
“緊張什麽?”杭煦年示意小金趕緊吃,他自己也啪一下掰開一次性筷子,坐在了小金對面開吃。
“沒,沒什麽。”小金背對着高翎,低頭吃飯時候十分緊張。就好像他身後還在昏迷的高翎,正盯着他一樣,如芒在背。
小金努力控制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飯菜當中。
杭煦年沒察覺小金的異樣,他邊吃邊擺弄手機,順口問小金:“為什麽高翎的父母沒在,是沒通知到嗎?”
“陳霜女士沒聯系到,高宅的管家說陳霜女士上個月進山,已經半個月沒聯絡到人了。高彥先生說他在出差,趕不過來,他說事情交給小杭總全權處理,他不會過問。”聊到工作,小金稍微放松了一點,按部就班說了經過,還表示他打電話過去的有通話錄音,旁邊也有警員在場雲雲……
杭煦年毫不吝啬誇獎,認真稱贊小金做事靠譜,細致妥帖。
不用應付那兩位,杭煦年悄悄松了口氣,腦子也逐漸活泛起來。他忍不住把出門前存手機裏,才找出來的校草手機號放出來看。
盯着校草的手機號,低頭琢磨一陣,懷疑這麽多年過去,手機號可能打不通了。
不過杭煦年試探般在微信上搜了一下,還真出來一個賬號。
頭像很好認,是張不太清晰的自拍,杭煦年依稀能認出是校草的身形。
再一看簽名,直接就是柏安洲大名。
到這會兒,杭煦年終于記起來隔壁班的校草叫什麽了。
杭煦年正打算先加個好友,手指輕輕一點,這才注意到竟然只有一個“發消息”,而沒有“申請好友”的選項。
咦,自己什麽時候加過校草?
杭煦年順手點開校草朋友圈,發現真的是好友。
只是柏安洲一年也發不了幾條動态,杭煦年又不愛翻朋友圈,也就一直沒發現在自己好友列表裏,竟然還有他曾經暗戀過的校草。
從柏安洲僅有的幾條動态裏能看出來,這位品學兼優的校草畢業後進了某實驗室。
不怎麽發動态,發也是某些杭煦年看不懂的學術刊物截圖,內容堪稱無趣至極。
偶有一張生活照,還是幾年前的畢業照。
柏安洲跟他的幾個同班,站在一塊分子生物學的金屬牌子下面,幾個人穿着一樣的學位服,杭煦年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柏安洲那張清新幹淨的臉。
怪不得當年會被自己相中。
杭煦年偷偷為自己的眼光點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在自己好友列表,不過他還是試探地給柏安洲發了個紅包,想看看是不是早就被拉黑删好友什麽的。
紅包順利發了過去,但直到杭煦年吃完盒飯,都沒見領。
倒是中途收到一條傅星銘的信息,內容很短,只有兩個字“在哪?”
杭煦年暗地裏聯系校草,恰好被當年的舉報人傅星銘撞見,瞬間心虛到害怕。又随即想起來,自己已經不需要高考了,早就過了早戀的年紀,而且根本沒有人管他談不談戀愛,這還怕個錘子!
杭煦年哼了一下,只給傅星銘回了兩個字“醫院”。
收到信息的傅星銘反而沒影兒了,杭煦年心裏嘁了下,才開始認真吃飯。
過了半晌,吃過飯正打算收拾殘餘垃圾,病房門突然被人狠狠地敲了起來。始終坐立難安的小金,像是被彈了一下,瞬間蹦起來去開門,結果又被門口的人給吓了一跳。
傅星銘站在門口,身高腿長,直接把病房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再加上臉色奇差,更顯得氣勢逼人,像是上門來找事的。
“咦,銘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杭煦年把手裏的袋子一系,拎起來也往門口走了幾步,再把明顯被吓到的小金拉到身側,把堵着門的傅星銘推開,交代小金把垃圾帶出去就可以下班走了。
傅星銘人高馬大的,杭煦年輕輕一推,就順着杭煦年的意思閃開。
小金沒有多說,忙不疊溜了。
等小金一離開,他的視線在病房內掃過,确認只有一個半死不活躺床上的高翎後,才開口解釋:“我忙完回去杭家,看見屋裏很亂,以為你出事了……”
傅星銘臉色很難看,他知道杭家大門怎麽開,回去後直接進屋,再收到杭煦年的消息,直接吓得三魂沒了七魄。
眼看杭煦年現在還一副事不關己,毫不在意的樣子,傅星銘突然有點生氣。
他分明交代過小煦,他沒回來不要離開家……
但小煦為什麽不聽話!
傅星銘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看得杭煦年心裏咯噔一下,不知道改怎麽應付。
也就是在這時候,杭煦年的手機響了一下,“叮”一聲,是微信消息提醒。
杭煦年下意識地躲開傅星銘視線,拿手機看了眼,消息是柏安洲發來的,他沒有領杭煦年的紅包,而是問杭煦年什麽事?
剛剛杭煦年是有事的,他覺得銘哥“X經驗豐富”,自己有點吃虧,就一下想起他多年前的暗戀對象,揣着點隐秘不可言說的心思,想看看柏安洲是不是單身……
不過現在這會兒,當着傅星銘的面兒,杭煦年當然不會說這個,他又不傻,他正要把手機息屏,結果柏安洲噼裏啪啦發來一串消息。
柏安洲:是你最近要結婚的事嗎?我聽人說過了,恭喜你啊,我實驗項目很忙,可能沒有時間參加了,我把禮金轉你。
柏安洲:[轉賬20000元]
柏安洲:也許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但我還是想把心意說清楚。當年聽說你喜歡我,我其實很高興,你沒能來表白,我也很遺憾。剛剛的恭喜,也不是真心祝福。
柏安洲:如果能重來,我一定會勇敢一些。
柏安洲:我這樣是不是有點像想你把禮金退回來啊,呵呵。
柏安洲:我不是那個意思,錢你可以收下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