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16、 浪漫
杭高兩家取消婚禮的消息傳得很快,幾乎是杭煦年下午剛到公司,員工就已經知道了。
杭煦年佯裝淡定,無視掉辦公室門口來來往往,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端倪的員工,認認真真地批文件。
公司不會立馬破産,杭煦年要考慮的事情,就從怎麽搞錢,變成了怎麽經營。
他實在是沒精力去解決員工八卦這事。
除去日常批一些資金往來,生産合作計劃,他出差好些天,沒在公司,積壓的事情讓杭煦年忙起來連喝水的功夫都沒了。
只不過,需要立馬處理的事忙完,看看小金送來的文件,杭煦年又覺得這些好像都不是很急。
産品研發的夏日特飲測試完成,要通知工廠上流水線,決定生産計劃。
這東西銷售部大多心裏有數,而且也要看gg投放後的效果,再有最終決定,這會兒杭煦年反而不用多操心。
倒是gg部出了兩套方案,讓杭煦年看看定哪組的,回頭還要讓人來拍。
拍gg這事,丁成帶着他手下的人,倒是挺敢想的,只有五十萬預算,還想請明星……
杭煦年覺得,以前那個一直合作拍雜志的小模特就挺好,人又帥脾氣也好,最重要的是不貴,檔期還多,能配合旭日的時間。
不過開會時候,丁成眼睛亮晶晶,有點激動地說:“芙藝娛樂那邊跟我們聯系,問有沒有合作意向,想讓他們的藝人簽代言。”
芙藝娛樂的藝人大多都是一線流量,不缺通稿也不缺代言,杭家在興城本地以及周邊都還算出名,但跟一向只在五百強企業找合作的一線藝人相比,多少差了一口氣。
不過芙藝娛樂是傅家的産業,一塊餡餅為什麽砸旭日飲料身上,是誰授意的,顯而易見。
旭日公司內部,有相當一部分員工大多工齡很長,對自家老板的家事了解得比杭煦年自己還多——就比如杭父當年怎麽追到媳婦的事,就是杭煦年從員工嘴裏聽說的。
不過gg部是新成立的部門,部長丁成是去年招聘進來的,丁成先前不怎麽清楚杭煦年和傅家的關系。
在芙藝娛樂主動發來合作意向的時候,丁成還懵了一陣,等搞清楚之後就一陣狂喜。就把芙藝娛樂的簽約藝人挨個兒評估了一遍,給杭煦年選了三個人出來。
此時的丁成看向杭煦年,眼睛炙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對老板做什麽。
這人工作能力還行,就是有點眼光挑剔,gg部的成員沒少被他折磨,他會看不上之前合作的小模特,更傾向于芙藝娛樂也是情理之中。
杭煦年努力無視丁成的眼睛,看完了整個策劃書。
旭日飲料能給藝人開出的代言費……
杭煦年自己看了都寒碜,他覺得完全沒必要找代言。
可員工情緒也要照顧,他并沒有直接說,打算找先前那個小模特過來拍的事。還把三套方案摞一起,說回頭仔細想想,到時候再決定,這事不急。
這事其實真挺急的,現在都四月末了。
最遲五月底,他們的夏日特飲就要全面上線,一個月的時間,談合同、拍片子、上線推廣,稍微耽誤一下,時間就根本不夠用。
不過杭煦年是老板,丁成也不能像催手下人幹活一樣催老板,只能悻悻離開。
看着丁成的背影,杭煦年在心裏猜,估計丁成在罵自己摳搜。
可這有啥辦法,旭日才剛剛緩過來點勁兒,那哪兒都缺錢,他總不能去印鈔票吧……
而且自己和高翎鬧掰,杭煦年非常懷疑,高家的那些商場貨架,還能不能讓旭日的産品正常上架。
商品不上貨架,gg拍再好有什麽用!
總不能都走線上,全靠外地訂單吧。沒見剛剛財務手裏的簽字筆都快折了。
回頭讓小金去通知丁成找那個小模特拍就行。
丁成只是偶爾太過理想化,完全不考慮可行性和公司實力,但杭煦年會一直留着他,多少是因為丁成能力足夠,又懂輕重緩急,有原則又不會過于固執己見。
到時候自己去出一趟差,讓丁成找不到人,等這件事沒什麽拖延的餘地,也就辦好了。
反正冬天要上的奶制品,也真的要去考察一下。
之前趙西竟的本地牧場,方便是方便,但随随便便就漲價,說不定還不如外地供貨呢……
拿定注意,杭煦年的心情好了許多。
等人都從會議室離開,小金幫杭煦年收拾文件,仿若好奇一樣,随口問:“老板,你和高總就這麽掰了?”
高翎大小是個二代,上午杭煦年還在家吃面條的時候,就在微博上寫了篇小作文,洋洋灑灑幾千字。
大意就是說他和杭煦年解除婚約,不怨天不怨地,都是時辰的錯,不過他們分手之後依然是朋友,做不成夫夫,也不影響他們的友誼。
高翎這麽發了,杭煦年在下面哦了一下表示看見,就沒其他回應了。
先前聯姻消息傳出,就上了本地熱搜,這回解除婚約也一樣,挺熱鬧的。
公司裏人人都知道這事情,但完全沒人敢問原因。
自家助理倒是比別人知道的多一點,昨天高翎下藥,杭煦年把人打進醫院,全都是小金在跟警方交涉,處理後續。
不過小金并不知道,高翎後來跟杭煦年談了什麽,才确定了解除婚約的事。
畢竟從表面上來看,高翎付出了很多,還幫杭家熬過了破産危機。
現在高翎人沒得,錢也給了,整一個虧大了,完全沒有理由主動解除婚約,怎麽看都像是杭煦年過河拆橋,放下碗打廚子。
“掰了。”杭煦年點點頭,又有點苦惱,他想和小金說,能那麽順利,是因為有傅星銘在。
可又覺得這事不太好說,只得含糊地說:“不會有什麽事的,影響不到什麽。”
嘴上這樣說,杭煦年其實還是擔心的,誰知道高翎會不會發瘋。
要知道高翎發完小作文,還給杭煦年發了信息,說想和杭煦年談談,問杭煦年什麽條件才能不起訴、不要追究。
他們有什麽可談的?就算有能談的地方,難道還能談得賓主盡歡嗎?
昨晚走得潇灑,今天冷靜下來,杭煦年就得考慮一下,要怎麽從這件事當中,撈點好處了。暫時還沒圖窮匕見,杭煦年有些舉棋不定。
畢竟起訴高翎,撕破臉只能得一時之快,反倒是順藤摸瓜,問出高翎在旭日的內應,攘外先安內的道理,杭煦年還是懂的。
想到這事,杭煦年看小金的時候,多了一絲打量與玩味。
要說誰最方便做高翎的內應,顯然是熟知旭日怎麽運作的小金最方便。
杭煦年以前不往懷疑的方向思考,現在多想一點,就忍不住想觀察一下小金。
“小金啊,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嗯,老家是個小地方,在興城讀書,畢業後就留下了。”小金這問題回答得中規中矩,聽不出什麽毛病。
杭煦年嗯了一聲,又問:“那家裏是幫不上什麽了,買房缺錢嗎?要不要給你提提工資?你這也幹了好多年了,是該漲漲的。”
漲工資的事沒人能拒絕,小金眼角眉梢都露着喜色,他猶豫一下就開始給杭煦年吹彩虹屁,說老板是最好的老板!
小金說得真情實感,杭煦年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也沒本事分辨小金的态度,有什麽問題,只好擱置這事繼續工作。
不過先前計劃讓小金留下,應付可能會跳起來鬧的丁成這事就得擱置,杭煦年直覺這事挺重要,在心裏把事情壓下不提,只說讓小金給自己聯絡去呼市和伊市考察的事情。
“下周,是不是太急了?”小金停下記錄的筆,有點疑惑。
冬季新品換奶源是計劃中的事,但先前的計劃,是等六月末全運會結束再去的。
杭煦年搖頭:“就去一星期,很快就能回來,到時候你跟我一起出去,好歹是要談個大單。”
杭煦年在心裏掐時間,确定不會落下什麽事,拿定主意就不再聽小金說什麽。
自從小金能獨當一面之後,他就不太和杭煦年一起出差了,兩人總會留一個人在興城。這回杭煦年要帶小金出去,是有點奇怪的,不過想想杭煦年還沒正經為換供貨商出去過,帶上小金似乎也正常。
事情安排妥當,支走小金後,杭煦年溜達到業務部,讓人找了以前合作過的那個小模特聯系方式。
業務部跑腿的員工送走自家老板,被同事撞了下肩膀,問他:“小杭總找你什麽事?”
員工神秘一笑,“另覓新歡。”
這話沒頭沒尾,同事聽得一臉莫名其妙,不過跑腿的員工得了老板叮囑,自然沒敢亂說話,擺擺手就回去工作了。
杭煦年拿着小金整理出來的幾份策劃方案,正琢磨用哪個的時候,突然收到一條信息。
“叮咚”一響把杭煦年吓了一跳,接着消息提醒上“傅星銘”三個字就大剌剌地出現在屏幕上。
傅星銘:我在你公司樓下,下班了嗎?
随着文字消息而來的,還有一張現拍的紅玫瑰,鮮花上還有賀卡“交往紀念日”這五個字。
看着銘哥這直白的禮物,杭煦年不由臉上發熱。
他早上一時頭昏,在傅星銘一連串的保證下,別別扭扭地答應了交往的事。
杭煦年一向不是矯情的人,他對傅星銘的好感懵懵懂懂,沒有主動過,可等傅星銘都來表白了,他自然也幾乎沒考慮過拒絕的選項。
只是就這麽痛快答應,杭煦年看着傅星銘喜氣洋洋的臉色,只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拿捏了……
杭煦年當場就想反悔。
才解決掉一個高翎,立馬又找下家,多少透着點給自己挖坑,和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愚蠢。
可傅星銘不給他反悔的機會,直接把他送來公司,不容拒絕地跟他說:“好好工作,今晚我接你下班。”
當時坐車上,腦補一路的杭煦年沉默了,他還以為銘哥突然把他拉出家門,是要去做什麽呢……
發現是被送來上班的杭煦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失望,還是該慶幸。
不過旭日工廠零零碎碎,大事小事不斷,工作起來杭煦年自然也就把交往這事暫時擱置了。此時收到傅星銘的信息,杭煦年有點重回現實的驚恐。
銘哥真的來接他了!
杭煦年想也沒想,直接回複:等我五分鐘!
身為老板,杭煦年不必打卡,遲到早退當然沒人管他。
加上今天要處理的事已經差不多,小金被支出去聯絡呼市和伊市的供貨商,他悄悄溜走自然沒人發現。
不過杭煦年還是做賊似的從電梯裏出來,在地下車庫張望一番,瞅見傅星銘的車子後,不動聲色地靠近、開門、上車,動作一氣呵成,生怕被人看見。
剛上車,杭煦年手裏就被塞了一捧紅玫瑰——就是先前傅星銘照片裏那束。
“哎呀,怎麽這麽客氣。”話是這麽說,但杭煦年抱着玫瑰花就沒撒手。
車載音響放着舒緩的音樂,萦繞耳畔的聲音旖|旎暧|昧,地下車庫略微昏暗又安靜的環境裏,他們的距離很近,仿佛能聽見對方的心跳。
和上車前的緊張小心不同,上車後的杭煦年完全放松,身上淡淡地薄荷香氣,仿若裹挾着一抹陽光,瞬間充斥車廂。在看見玫瑰花時候,眼角眉梢的愉悅,和一朵朵紅色的玫瑰映襯,也越發可愛迷人。
從杭家別墅外,那一牆的薔薇花就能看出來,杭煦年受母親影響,哪怕平日看不出,但他骨子裏仍舊是個挺愛浪漫的人。
傅星銘投其所好,這一束紅玫瑰送得深得其心。
趁着杭煦年高興,傅星銘湊了上去,吻住心愛之人。
杭煦年沒料到會被偷襲,瞪大眼睛看着傅星銘,不過沒躲也沒拒絕,反而是輕淺地回應了一番。
是個綿長而潮濕的吻,讓杭煦年腦袋發懵,暈暈乎乎地聽傅星銘說:“小煦,永遠愛我好嗎?”
杭煦年垂着眼,沒看傅星銘。
先前還很喜歡的玫瑰花,早不知道被他丢那兒去了,盯着手指攪了會兒,過了半晌才點點頭,輕聲應下:“好。”
談戀愛嘛,總是會熱衷于讨要承諾,或者是給予承諾的。
傅星銘把額頭抵了過去,小心地拿了另外一對戒指出來,套在杭煦年手指上,交代他要好好帶上。
“這戒指好奇怪。”只是個素圈兒,沒有鑲鑽什麽的,也看不出材質。
不過花紋繁複,看得出價值不菲。
“我找人定做的,戴着不紮眼,又和我的是一對,我們一起戴。”傅星銘表情鎮定地解釋,看杭煦年沒察覺出異樣,小心松了口氣。
這戒指自然不便宜,也的确是定做的,不過還有些功能卻不合适跟小煦說。傅星銘悄悄在心裏說服自己,了解小煦的行蹤,是身為男朋友應有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