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15、 告白

困意上頭，杭煦年也沒管自家發小走不走，更沒有去送客人離開的意識，對于他來說，傅星銘算不上客人。

他倆以前就經常在對方家裏過夜。

睡同一張床，在對方卧室裏擺上另外一套牙刷、毛巾，已經不能算什麽特別的事了。高二那年冬天，杭煦年甚至在傅家住了一整個寒假，只偶爾回自己家拿東西。

最冷的一段時間，別墅區物業鬧罷工，暖氣凍得人難受，但那個寒假裏，發小熱烘烘的被窩，是杭煦年最好的回憶。

發小兩人的卧室，是可以和對方共用的程度。

杭煦年的陽臺上養着傅星銘送他的風鈴，傅星銘的陽臺上挂着杭煦年送的多肉。

他們經常有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亂放，如果有什麽東西買了，又在自己這裏找不見，那必然能在對方屋裏發現。

當年的他們，好得不分彼此，也不需要分。

杭煦年困倦得想直接撲到床上去睡覺，跟着進來的傅星銘卻拉着他去洗漱。

杭家別墅和三年前相比，沒什麽變化。

除了因為兩人鬧翻，杭煦年把傅星銘的東西打包送回傅家之外，傅星銘對這件卧室的熟悉程度，不亞于它的主人。

“乖，刷了牙再睡。”傅星銘把電動牙刷的按鈕打開，塞到杭煦年手裏，杭煦年也懶得動一下。

傅星銘把人圈進自己懷裏，一手摟着杭煦年的腰，幫他借力站好，又握着杭煦年的手，幫他刷牙。

牙刷嗡嗡作響，傅星銘的動作溫柔仔細，洗臉的時候，毛巾擦過杭煦年的皮膚，還會問他：“要不要輕一點？有沒有弄疼你？”

杭煦年只想去睡覺，含混地嗯了一下，又搖搖頭。接着就把自己埋進傅星銘臂彎，像是在躲避熱乎乎的毛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傅星銘的問題。

傅星銘堅持要給杭煦年洗漱，最後連帶指尖都擦了一遍。這樣做的結果，自然不可避免的弄濕了不配合的，杭煦年的衣服。他力氣不小，即使放輕了力道，也把杭煦年擦得兩頰泛紅，穿着件濕衣服，紅着眼睛看過來，簡直像是被惡霸欺負了一樣。

看得傅星銘呼吸淩亂，氣息不穩。

傅星銘把人抱回床上，杭煦年沾了枕頭就睡過去，只是這一覺睡得他總覺得臉上熱烘烘的……

确認杭煦年睡熟了，傅星銘才小心翼翼地把吻落在他臉上，長久的擁抱，讓他感到難得的踏實。

傅星銘蹭着心上人的下巴尖，用幾乎是氣音的調子說：“小煦，我好想你。”

傅星銘是怎麽也想不到，他會在重新擁有小煦之後，還要接着忍耐。不管是高翎，還是柏安洲，都讓他心底不停泛酸。

高翎那家夥哄騙人很有一套，柏安洲那麽個多年未有過聯絡的人，竟然也在觊觎小煦。

既是氣憤，也是醋。

一想到自己珍惜保護，不敢觸碰的人，第一次宣布婚訊的對象竟然不是自己，傅星銘就止不住的後悔。

十七八歲的年紀，是最沖動的，也是最不會考慮利益得失，只需要直白的表達出喜歡，就以為能擁有全世界。

他應該像前世那樣，在感覺到心動的時候，就立馬和小煦表白。

瞻前顧後，只會讓他現在連吃醋，都不能光明正大。

傅星銘喜歡杭煦年，這件事毋庸置疑，但重生讓他猶豫不定，讓他覺得，都是當初的自己太過冒失，才會導致小煦的死亡。

可謹慎的後果，也不是他願意承擔的。

如果沒有他的存在，那麽小煦會暗戀別人，會喜歡別人，會被人騙……

不管他用這十年擁有了什麽，他都錯過了本該擁有的十年相愛。

這十年過得，就好像前世那個身心都只愛自己的小煦，只是他的幻想一樣。

“小煦，你想我嗎？”一吻結束，傅星銘嗅到杭煦年頸間淡淡的香氣，盯着細膩泛紅的嘴唇，無聲詢問。

此時此刻，他們貼的很近。

不需要隐藏的炙熱目光，借着灑進屋內的月光，牢牢粘在杭煦年身上。

傅星銘回想起小煦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

只覺前世，今生的小煦仿佛重疊。

其實杭煦年從來都沒有變過，他總會為了喜歡的人義無反顧，感情熱烈又真摯。

只要他認定了一個人，那就不會再回頭。

因為自己的愚蠢，前世應該相戀的時光，這輩子硬生生錯過了……

傅星銘委屈到想哭。

“小煦，老婆，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鬧鈴按時響起，“鈴鈴”着響個不停，敬業到手機主人的手掌，啪一下狠狠拍了它一下才終于消停。

被吵醒的杭煦年，還是在被子裏醞釀了一會兒，才伸出一只手，摸到手機，湊到眼睛跟前看時間。

眼睛慢慢對焦，看清手機上的字，杭煦年蹭一下坐起來，已經是七點四十分了！

他昨天就偷懶沒去公司，沒去工廠，今天不能再曠工了……

杭煦年慌裏慌張地從床上爬起來，拖鞋都沒穿就往盥洗室沖。

杭煦年的手伸向臺面牙刷杯，忽然發現被子裏有剛剛好的溫水，牙刷頭上有擠好的牙膏，一旁的面盆裏也有熱水……

“紅姐今天怎麽了？”杭煦年一下子沒想起來是哪裏來的“田螺姑娘”，只以為是紅姐看他沒起床，做完飯就幫忙弄了一堆東西。

杭煦年感動得開始琢磨，要不要等旭日經營狀況好一些以後，就給紅姐漲漲工資什麽的。

杭煦年挑好衣服，花裏胡哨搭配一番，下樓準備吃飯的時候，已經是七點五十六分了。這會兒杭奕早就去學校上課了，屋裏空蕩蕩的。

不過餐廳的桌子上還擺着飯菜，熱騰騰冒着熱氣，小個頭的蔥煎包散發淡淡的，油煎過混雜着蔥味的特殊香氣。

杭煦年從前就喜歡吃這個，不過因為和面耗時費力，做早餐需要起很早，紅姐已經很久沒做過蔥煎包了。

內餡是豬肉、蝦皮混合在一起，加了蔥姜水、骨湯拌一起的，完全感覺不到腥，只剩下鮮香。

薄薄的面皮包着內餡，放油鍋裏煎得焦黃脆香，再加一點面粉糊焖一會兒，出鍋時候撒上芝麻粒，看起來誘人極了，吃的時候又汁水四溢，鮮香滿足。

杭煦年心情愉快，拉開椅子坐下去。等他下意識地往後一靠，才注意到餐椅後背多了個軟枕，絲絨質感清透，絮進去的棉花松軟，顯然是個很貼心的選擇。

到了這時候，杭煦年還沒反應過來，今天這一系列體貼舉動其實和紅姐無關，那就是真傻了。

會做這些事的，除了紅姐，自然就只剩下能自由進出杭家的傅星銘。

杭煦年用筷子夾起一枚蔥煎包，外皮的脆，內餡的嫩結合得恰到好處。

杭煦年忍不住想贊美食物，快速吃掉一盤，還覺得意猶未盡，杭煦年的手指輕輕蹭了蹭筷子，幹脆拿手機出來，給傅星銘發了個消息。

杭煦年：銘哥你的蔥煎包是哪兒買的？

回應杭煦年的不是手機消息提醒，而是杭煦年身後的廚房，手裏還端着一小碗片兒川。

“嘗嘗？”傅星銘态度溫和，碗放在杭煦年面前。

雪菜和筍片澆頭，面條散着熱騰騰的香氣，勾得杭煦年食指大動，下意識地就聽了傅星銘的話，挑了一筷子面送到嘴裏。勁道的手工面條，只是稍微咀嚼，就足夠展現出廚子的手藝高超。

杭煦年不吝溢美之詞，在傅星銘面前誇了一通。

說實話，紅姐做飯挺好吃的，但家常菜吃了十來年，花樣卻沒什麽翻新。

尤其是杭父過世後，紅姐做飯更是注重養生。

少油少鹽不說，麻辣酸甜這樣刺激，或是有可能引起糖尿病，腎髒、肝髒、血管之類器官負擔的高嘌呤食物都甚少出現了。

紅姐老說：“小杭總也到該養生的年紀了。”

傅星銘看着杭煦年吃東西，聽着杭煦年誇人，然後冷不丁地問：“小煦想每天都吃嗎？”

杭煦年嘴裏還在嚼面條，直接“嗯嗯”點頭，表達了他的意願。

傅星銘滿意點頭，說：“小煦，你願意和我交往嗎？我可以每天都給你做飯。”

杭煦年：？

“高中時候的那些事，是我做錯了，我給你道歉，小煦，對不起。我不會再那樣做了……我說過，我喜歡你。不是之前說在一起時候，不願意坦白找的借口，要對你負責什麽的，就是我很喜歡你……如果不是喜歡，我那時候又沒有被下|藥，怎麽會硬得起來。”

這話說得，杭煦年老臉一紅，連忙就要去捂傅星銘的嘴。

傅星銘腦袋一歪，躲過杭煦年的手，接着說：“我們相識這麽多年，知根知底，我不會像高翎那樣，我只會對你好。我也不想看着你和別人結婚。”

說最後一句的時候，傅星銘還有點低落，已然不見當時跑來杭煦年面前，“說誰TM要恭喜你結婚”時候的怒意了。

只是吃個早餐，結果突然被告白，杭煦年不甚清明的腦子，突然攪合出一鍋漿糊，他下意識地把碗裏的筍片兒夾起來，吃了兩口。

等吸溜着把一碗面吃完，杭煦年腦子裏突然閃過四個字“吃人嘴短”，心裏感慨，老話說得是真不錯啊……

杭煦年雖然不至于被一頓飯收買，但這會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傅星銘，甚至有些可恥的心動了——這可是能早起給自己做蔥煎包的男人！

要知道，這可是領工資的紅姐，都會覺得很麻煩的早餐啊！

杭煦年試探地問：“銘哥，你覺不覺得，我們關系進展太快了？”

杭煦年對傅星銘的印象，還停留在三年前，他無情拒絕自己，以為他是直男的時候……

三年前，他和杭煦年沒成又絕交的主因，就是傅星銘不樂意還跑了。

這怎麽，就突然來表白了？

杭煦年滿腦袋都是問號。

傅星銘悶不吭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下，接着猶猶豫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方盒：“其實我本來是想直接求婚，但怕你不能接受，就想着先交往看看。”

傅星銘沒說的是，他昨晚上本來打算睡了，結果不小心看見了杭煦年白天翻東西時候，放在床頭櫃上的結婚戒指。想到這枚戒指的來歷，傅星銘登時火冒三丈，恨不能直接去醫院，再送高翎一程。

想要徐徐圖之的心思壓了下去，他現在就很執着，想要個名分。

聽完傅星銘的話，杭煦年倒也不客氣，直接把方盒拿手裏，打開看見了裏頭的大鑽戒。

說實話，挺俗氣的。

以杭煦年的審美，他不怎麽喜歡這個除了大之外，沒有其他特色的鑽戒。甚至覺得，出于投資保值的目的，不如直接買倆黃金大镯子更棒。

但，這是傅星銘打算給他的求婚戒指啊！

杭煦年看了一陣，又覺得好看了。

“那，以後我倆的事，都聽我的嗎？”杭煦年開始為自己争取權利。

傅星銘知道有戲，連忙點頭。

杭煦年又問：“你還會把我認識的新朋友趕走嗎？”

傅星銘立馬搖頭。

傅星銘想想前世有些心虛，不過他相信自己已經不一樣了，他會改的。

前世傅星銘選擇去國外讀書，就是想讓杭煦年離開過去的環境，更加依賴自己。畢竟，就算小煦在國外真的交了朋友，将來再把人往國內一帶，小煦身邊的人，自然就又只剩下自己。

他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害死小煦……

讓他永遠無法把前世的小煦，活着帶回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