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25、 停滞
料理高氏地産合作過的項目比想象中要困難,杭煦年還未成行的海島旅行半路夭折。
他不得不花費許多時間,跟公檢法部門的工作人員溝通,配合調查。
從确認杭煦年的确沒有參與高氏洗|錢案,到審核旭日的財務狀況,以及追捕跑路的小金配合調查,杭煦年每天都有無數的問題需要回答。
不過好在杭煦年跟高翎掰得很快,他也沒幹過什麽違法亂紀的事,真正牽扯到杭煦年身上的事沒幾樣。
杭煦年交代清楚能脫身,但由小金牽扯的事情就複雜了,連帶着小金曾經負責的幾個項目,都有問題,故而旭日也不是能完全撇幹淨。
旭日的各種項目合作,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一種異常的停滞,雖然工廠還在開工,可作為老板的杭煦年卻沒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了。
離職的小金去了外地,又被傳喚回興城的時候,已經是盛夏。
早晨八點鐘,外頭的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杭煦年的卧室,手機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
杭煦年還迷迷糊糊沒睡醒,伸手要摸手機,看見最近聯系很多的轄區民警電話,杭煦年瞬間清醒。他只是稍微一動,睡在他身邊的傅星銘就跟着醒了,含混地發出怎麽了的聲音。
杭煦年點了接聽,接着聽筒裏傳來鄭警官的聲音,他告訴杭煦年,小金坐了昨晚到的動車到興城,暫時已經移交到他們局裏,今天需要杭煦年過來一趟。
自律且擅長加班的鄭警官聲音一本正經,顯然他沒想到這個點了,杭煦年還賴在床上沒起來。
出于對執法人員的敬畏心理,杭煦年想坐起來接電話,但傅星銘喜歡摟着他,他只有一條手臂能伸出被窩,握着手機,身體則像是被八爪魚纏住,完全不能動彈。
杭煦年放棄掙紮,保持原本的姿勢聽完鄭警官的話,杭煦年已經完全醒了過來,嗯嗯回答完,挂斷電話,側頭看了看傅星銘。
陽光照在傅星銘的臉頰上,精致漂亮的眉眼仿佛都帶了濾鏡,沒睡醒的眼睛還帶着少見的茫然,杭煦年感覺自己心跳有點亂了。
不過在察覺到杭煦年定定望着自己視線的時候,傅星銘眨了眨眼,繼而準确無誤的親了上去。
傅星銘說:“年年,早安。”
杭煦年臉紅一片,也跟着說早安。
剛剛兩人距離很近,傅星銘把電話聽了個大概,知道杭煦年今天要出門,意識到這個點已經不早了,他快速起床洗漱,接着就去廚房準備早餐。
杭煦年也想跟着起床,但他一坐起來,就覺得腰軟腿痛,再次反思應該勸銘哥節制。他還不想年紀輕輕就因為腎虛進醫院。
杭煦年稍微活動了一下身體,慢悠悠地走進盥洗室。
傅星銘已經下樓了,但裏頭的牙膏牙刷,剃須刀都放在最順手的位置,杭煦年感覺銘哥給他準備的一切,都在往把他養廢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杭煦年在心裏下定決心。
暑假期間,杭奕還是起得很早,他給自己煎了雞蛋,煮了牛奶。
等傅星銘和自家小叔終于起床,杭奕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去圖書館學習。
杭煦年知道杭奕要出門,随口問了一句,家裏不能學習嗎?
杭奕沒說他覺得家裏的确不太能學習,而是說:“……答應了給邵林補課,之後我們還要去做社會實踐課的作業,今天晚上才會回家。”
邵林是杭奕的同桌。
杭奕是傳統意義的好學生,邵林則是個惹事精。
這兩人能湊一起,杭煦年有些意外,甚至覺得杭奕願意帶邵林玩,很不符合大侄子一貫的作風。
“邵林很聽我話。”杭奕沒理會小叔的揶揄,說了他的理由。
杭煦年盯着杭奕看了會兒,對這個答案有點意外,竟然這麽簡單嗎?他本來還想教育杭奕早戀影響學習來着。
杭奕背上書包,對自家小叔很無奈:“我只是幫助同學。”
杭煦年還是故意“噢~”了一下,試圖挽回一點,屬于家長的,所剩無幾的顏面。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有點大,杭奕拿上傅星銘幫他榨的兩瓶果汁就出門了,走得非常利索,毫無留戀。
杭奕離開之後,屋裏只剩下杭煦年和傅星銘,兩人一起吃過早餐,杭煦年換上件淺藍色襯衣,準備出門。
傅星銘看看杭煦年穿着,忽然說:“要不穿灰色那件吧。”
杭煦年有點疑惑,這麽熱的天,他想穿點清爽的出門。杭煦年生得白,這件淺藍色襯衣還襯得他身材好,身上沒有多餘的配飾,只有一塊傅星銘送的手表,認真打理過的頭發也顯得人很精神。
就這麽上街,完全是可以街拍的好看。
杭煦年不知道為什麽要換。
“去警局,還是穿得沉穩一點好。”傅星銘給了理由。
杭煦年想了想,覺得傅星銘說得對,聽話去換了衣服。
翻衣櫃的時候,杭煦年一連翻出好幾件明顯不是自己風格的衣服,才忽然留意到,兩人同居的卧室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幾乎都換成傅星銘置辦的了。
大到衣服寝具,小到牙膏剃須水,可能只剩一張床是杭煦年之前用的。
可仔細一想,這床好像是高中時候,傅星銘說他偶爾過來過夜覺得床小,早就換過的……
用傅星銘買的東西,似乎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這種細致背後那無孔不入的滲透感,讓杭煦年後知後覺的,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種不适也沒有完全不能接受,杭煦年換上銘哥建議的灰色襯衣,忍不住拉了拉衣領。即使在空調房,杭煦年也覺得有些熱,他不想穿這件襯衣,可糾結一件襯衣的顏色,似乎有些小題大做。
杭煦年勸自己早點去把事情辦完,回來就能再換了。
出門的時候,傅星銘打量一陣,直接伸手把杭煦年解開透氣的,兩顆的襯衣紐扣扣好,還說想送他,他可以在警局外面等,但被杭煦年直接拒絕了。
“不好停車。”杭煦年去過很多次,已經算熟人了。
但案子和傅星銘無關,警局也不是随便能去等人的地方。
傅星銘倒也沒強求,只是在杭煦年出門前,突然把人攔住,比劃了一下他的手,說:“戒指呢?”
說的是傅星銘先前送的那個素圈兒戒指。
情侶款,傅星銘每天都戴手上,只有做飯時候會取下來,穿到脖頸處的項鏈上挂着,從來都不離身。
說話時候,傅星銘把杭煦年修長的手指握着,和自己戴着戒指的無名指放在一起,某種閃過某種杭煦年讀不懂的情緒。
杭煦年順着傅星銘的手看過去,好像的确空了,回想一下解釋道:“剛剛洗漱時候取下來了,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回來就戴上。”
傅星銘卻不樂意,說情侶款的戒指,當然要一起戴才有意義。他讓杭煦年在門口等,自己沖上樓,把戒指翻出來,叮囑杭煦年一定要戴着。
杭煦年:“這麽喜歡這戒指呀。”
傅星銘嗯了下,點點頭。
杭煦年的手指被套上戒指,突然覺得,先前換襯衣的那股躁熱感又來了,他又伸手想把脖頸處的扣子解開。
可對上傅星銘的視線,杭煦年什麽也沒說,就這樣出門了。
興城靠近海,夏天的時候空氣都帶着黏膩的潮熱,打開別墅大門的時候,熱浪襲來,杭煦年不禁皺眉,可還是沒有猶豫,直接往外走。
走在路上,杭煦年還在想傅星銘堅持要自己戴戒指的事。
和銘哥談戀愛的感覺是挺好的,就是偶爾覺得銘哥管得有點多。
可這也是銘哥在意自己才會管。
要是不喜歡,其實就和高翎那樣了,誰管你幾點起床,幾點睡覺,什麽時候吃早午晚飯,穿什麽衣服,見什麽人……
杭煦年想來想去,最後得出自己可能是太矯情的結論。
等杭煦年從警局出來,正是午後最熱的時間,就連路邊的蟬鳴聲都虛弱了不少。
道理都懂,但杭煦年想到回家就要面對銘哥,就不是很想直接回家,他的腳不受控制的,溜達着朝附近的小公園走。
貼着樹蔭,杭煦年躲着太陽走在路邊,經過小公園旁邊的小路,杭煦年看見一輛裝着男式襯衣,拉着一百元三件橫幅的小貨車。
午後人不多,不過還是三三兩兩圍着人,杭煦年只用一眼,就看見挂在橫幅旁邊的淺藍色襯衣。
等杭煦年回過神,他已經在小公園的廁所裏,換掉了他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灰色襯衣。
促銷的小貨車襯衣廉價而粗糙,布料的手感完全比不上定制款,甚至剪裁也不修身,即使是新買不到十分鐘,也完全比不上杭煦年衣櫃裏的任何一件衣服。
不過杭煦年從換上開始,整個人的呼吸都順暢了。
他無端沉浸在新衣服帶來的愉悅當中。
杭煦年在小公園裏買了棉花糖,看了小狗打架,坐在人工湖邊兒的長椅吹風。
完全忘記了要回家的事。
以至于傅星銘找過來的時候,杭煦年還在跟過來搭讪,兜售小風扇的小姑娘說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
傅星銘把人塞車裏,還沒來得及說話,杭煦年就嚷嚷着要下車。
杭煦年不配合,可傅星銘還算耐心,說:“怎麽一直都不回家?”
杭煦年:“我想逛逛。”
不說現在是大白天,在公園裏轉轉怎麽了,就說自從杭煦年成年,就連杭父都不管他幾點回家了。
也就只有紅姐可能會問問,可紅姐問他,也就是确定一下要不要給他做飯。
杭煦年覺得自己應該有這份自由。
傅星銘按着杭煦年的肩膀,說:“不要讓我擔心你,好不好。”
傅星銘知道杭煦年一小時四十分之前離開了警局,按理來說應該在二十分鐘後就到家,可他做好了蛋糕在家等,卻一直沒見到人。
傅星銘腦海裏閃過許多畫面,憂慮跟緊張齊齊湧上心頭,他只忍耐了兩分鐘,就問了派過去暗中跟着杭煦年的保镖。
知道杭煦年是去了附近的小公園,傅星銘悄悄松了口氣。
看着被他切歪的蛋糕坯,傅星銘又重新預熱烤箱,打算重做。
只是電動打蛋器在蛋清裏轉了不到一分鐘,傅星銘就心浮氣躁地待不住,在他弄壞第三個玻璃碗,徹底沒辦法做蛋糕糊的時候,幹脆收拾了廚房,匆匆按定位趕到公園。
誰知道,他一來就正好看見杭煦年在跟個小姑娘說話。
杭煦年臉上的笑,溫和有禮貌,可并不是對着傅星銘的,傅星銘覺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