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卿喬喬從來都不是忍氣吞聲的主。
發生的這件事,只有路淵和範刊知道,考慮到路淵腿腳不方便,且幫不了她什麽,所以她找了範刊。之前範刊一拳就讓路寒倒地不起,這樣的力度,充分說明了他的能力。
範刊留在路淵身邊,是因為路淵曾對他有恩,而路家的其他人,他都沒怎麽放在眼裏。平日裏,目睹着路家的爾虞我詐,他心緒幾乎沒怎麽起伏,他只是來當保镖兼司機的。
路淵是個睿智通透的人,所以他不擔心。
當卿喬喬找到他,對他說出一系列計劃,他在意料之中,不算是很詫異。畢竟一個女人經歷了那麽侮辱性的事,心裏肯定憤懑不已,恨不得将那個男人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能幫幫我嗎?”卿喬喬認真問他。
範刊沒有猶豫,點頭答應:“當然可以,就當是除暴安良,我們進過部隊當過兵的,遇到這種事,從來都是義無反顧。”
人民子弟兵,最見不慣惡人。
卿喬喬松了口氣:“謝謝。”
兩天後,某個漆黑的夜裏,路寒昏昏沉沉地醒來,他睜開眼睛,發現周圍一片黑暗,他動了動,瞳孔陡然聚縮,掙紮起來!
他被綁架了!
他想喊救命,嘴巴卻被膠帶封住了,他拼盡了全力,也只能夠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而此刻,他的雙手和雙腳都被綁住了,動彈不得,路寒額頭開始冒冷汗,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人。
他是在公司的車庫裏被人敲了悶棍,當時他只感受到旁邊的風聲,還沒轉頭看清身後人是誰,他就被敲暈過去,再次醒來,就出現在這裏。
毫無疑問,他被人拖上了車。
現在這個地方,散發着潮濕發黴的氣息,耳邊還有老鼠“吱吱吱”的聲音,以及蟲蛇爬行的粘稠的聲音。路寒掙紮着坐了起來,他感受着周圍的陰森,嘴唇抿得緊緊的,心裏惶恐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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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嘶”冰冷的東西滑過他腳踝。
路寒吞咽了一口口水,絲毫不敢動彈,他雖然看不見,但腦海裏卻浮現出這種動物的輪廓。他皮膚開始起雞皮疙瘩,他的呼吸驟然加重了。
不止腳踝,手腕上也有……
越來越多,路寒冷汗都滴落了下來,他眼睛通紅,精神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這裏是蛇窩,而且,還是那種細長的蛇……
“啊嗚嗚嗚”
他實在受不了了,已經開始不顧一切地在地上打滾!他瞳孔裏全是驚恐和崩潰,他想尖叫,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無數的蛇纏緊了他,一點點縮緊。
另一邊,卿喬喬坐在監控器前,她冷冷地盯着倉庫裏路寒狼狽不堪的樣子。雖然房間黑暗,但紅外線卻很好地讓她看清了路寒的神情。
那天的她,也是這樣的驚恐和不安。
這一刻,卿喬喬的心裏竟覺得一陣舒暢,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讓坐在她旁邊的範刊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覺得她有些陌生。
卿喬喬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她深呼吸了一口,按壓住了暴虐的沖動,腦海裏閃現的卻是從前在孤兒院裏的一切。
孤兒院沒有世人想象中的和諧友好,至少卿喬喬沒有感受到,為了一個玩具,他們可以大打出手,為了食物,他們像極了小野獸。
人類最肮髒的一幕,莫過于那時。
很久以後,卿喬喬融入了真正的人類世界,她遮掩着內心最不堪的一幕,她以為自己會和所有正常人一樣,平平凡凡過完這一生。
可這一刻,她的暴戾輕易沖破了她的堡壘。
那天被路寒放在床上,他對她做那種事情時,她內心的憤怒和無助,像極了那個夏天,她在孤兒院被男孩子們扒光衣服嘲笑的樣子。
都那麽無助,都那麽痛苦!
卿喬喬低着頭,沒再看監控器屏幕,汗水順着她的額頭流進脖頸裏,她的白襯衫已經浸濕了一半,可她仍然恍若未覺。
忽然,一只手覆蓋在她手背上。
卿喬喬一驚,身體條件反射地縮了回去,擡起頭,她眼眸裏裏那一抹脆弱和害怕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範刊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
“你想幹什麽?”她聲音喑啞。
範刊看着她,然後收回視線:“如果你不舒服,可以先回去休息,我盯着這邊,不會把人整死的。”
卿喬喬站了起來,走的時候還差點碰倒椅子,她留下一句話就走了,看起來有點像逃跑:“嗯,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腦子太亂,以至于沒有禮貌性地說一句謝謝。
範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響,然後面無表情地轉回了頭,看着面前的屏幕,屏幕裏,路寒的脖子被一條細蛇纏緊,他臉色發青。
他淡淡看了一眼,然後站起身。
走到倉庫門外,他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他穿着一身黑衣,臉上也戴了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眼裏透着精銳的光。
路寒醒來時,就看到了逆光站着的男人。
他想起之前的蛇群,身體一陣發涼,身體下意識退縮了一段距離,嘴裏想喊,卻被膠帶封得牢牢實實的,他只能粗喘着氣盯着男人。
他胸口起伏不已,看到了地上死亡的蛇群。
範刊慢慢地走到他身前,把他嘴上的膠帶撕了下來,神情淡漠:“昏迷一個小時,看來你身體質量還不錯,能這麽快醒來。”
他刻意變了聲音,聲音更低沉了些。
路寒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冷冷看着男人:“如果你是要錢,我馬上讓我的助理準備,只要不傷害我,我們都好商量。”
明明是示弱的話,卻被他說得十分傲慢。
範刊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臉頰,輕哼了一聲:“你覺得我像是要錢的?”
路寒任由他的手在臉上拍打,他盯着男人的臉,卻只看見一片漆黑,男人面對着他,背對着光,而路寒在黑暗裏待得太久,眼睛還不能适應。
男人的話,他當然明白。
如果只是要錢,沒必要先弄一群蛇來整治他,看來,這個男人跟他有仇,或者說,在這個男人背後的人跟他有仇。
“那個人給了你多少錢,我給十倍。”路寒說。
範刊輕輕笑了,卻沒再說半句話,他站了起來,走向倉庫的另一側,路寒轉頭過去,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猛地放大,驚恐起來!
“兄弟,求求你……”
“別求我。”範刊的步伐沒有絲毫的停頓,他每一步都走得從容淡定,像是去完成一種儀式。
“我知道了,你是卿喬喬的男人,對吧?”路寒眼睛通紅,他看着那鐵盆裏的紅色蚯蚓,喉嚨緊得慌:“我給她道歉,那天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摸她舔她,我以為……以為她還喜歡我。”
聽到這句話,範刊倒是回了下頭,瞥他:“廢話真多。”
路寒這輩子都不敢回憶這一天發生的一切,那個男人,把活生生的蚯蚓灌進了他的嘴裏,路寒最後暈了過去,卻還能感覺蚯蚓在口中爬。
一盆冷水潑在他臉上!
這樣的折磨還在繼續,路寒的精神接近崩潰,在最後的時刻,他迷迷糊糊聽見男人說:“別再來招惹她,否則,就不止今天這些了。”
走出倉庫時,男人又想起了什麽,回頭看着他:“如果你想報警,就盡管去報吧,除非,你這輩子都縮在路宅裏,否則,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出來,到時候,就不止這些了。”
路寒暈了過去。
卿喬喬心理素質強,并沒有因為那天的事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進入公司培訓班那天,她起得很早,出來吃早餐時,還遇到了路寒。
路寒看到她就像看到了鬼。
手裏的吐司只吃了一半,就倉皇失措地逃出了門,仿佛怕她從後面追趕出來。卿喬喬淡淡看了眼他背影,然後心安理得來到了餐桌。
那天範刊找來的蛇,都是被拔過牙,且無毒的,所以她不擔心路寒的生命安全,但他剛才的神情,似乎已經知道了她是主謀。
卿喬喬皺了下眉。
算了,反正她也不會怕他。
路淵轉動了輪椅出來,面無表情地把這一幕收進眼裏,他沒有多問。既然這件事是卿喬喬和範刊計劃的,他們心裏自然有數。
吃完早餐後,卿喬喬推着路淵出門,照舊,範刊打開車門等着他們,先是把路淵抱進了車後座裏,再把輪椅折疊起來,放進後備箱。
卿喬喬看着他沉默的樣子,問道:“之後你又做了什麽?”
這句話有點沒理頭,但範刊聽懂了。
他語氣淡淡:“你不會想知道的,很惡心,我怕你以後吃不下飯。”
卿喬喬眼裏有些詫異,不過也沒再過問,她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路淵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了腿上平板上。
再次來到公司,尤優把她帶到了培訓室。
卿喬喬發現,培訓室裏已經來了很多人了,她算是掐時來的,不過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在她出現在門邊時,驟然噤了聲。
卿喬喬來到一個老師前,那是尤優之前給她安排的老師,她走上前,微微颔首:“安老師好,接下來這一個月,就勞煩你了。”
她的态度比較謙虛,女老師很滿意。
韓均然是另一個老師在帶,卿喬喬往她的方向看了眼,發現她正在壓腿,臉色有些蒼白,走路的姿勢也有些奇怪,不過也很正常。
卿喬喬原身是練過舞蹈和鋼琴的,身體柔韌性很好,再加上以前的卿喬喬練過柔術,兩人也挺合拍,做這些動作并不是很難。
韓均然回頭看了一眼她,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