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喂藥
喂藥
葉韌雲對着柳珏泷的背影露出一個笑容，只可惜背對着他的那人未曾瞧見。
他就這麽一直靜靜凝望着立在窗前的女子，才想起，她方才囑咐自己要喝藥。
擡起手臂欲去取那青瓷藥碗，卻發現任憑他如何使勁都用不出力，掙紮幾許勉強抖動地勾過碗。
盛在碗裏的藥汁左搖右晃，差一點就要逸散而出，葉韌雲的手實在使不上力。
他很想出聲喚一下那位姑娘，請求她過來幫個忙，可是他又知道那姑娘身懷武藝，她必定聽得見他的動靜。
但她依舊不為所動地立在那一方，話到最嘴邊終是沒出口，看來這青瓷碗注定要摔碎了。
沒有聽到預想中的碎裂之聲，卻意外地迎來了那個身影，葉韌雲的眼中盛滿驚喜之色，原是柳珏泷及時托住了，從葉韌雲手中脫落的青瓷碗。
碗壁毫不吝啬地傳出燙意，柳珏泷目之所及掠過葉韌雲的右手，果然被燙紅了，他這是緊握在手裏多久？怕是他再多拿一會，皮都要被燙破。
“可以坐起來嗎？”柳珏泷出言相問。
“現下恢複幾分了，可以坐起來。”
葉韌雲就着軟枕靠着微喘氣，他目前的身子仍然很虛弱，悠悠轉醒之際不曾想又被碗壁燙到，這會肯定是做不到自己端起碗來把藥喝掉了。
屋內寂靜無聲，仿佛這時候銀針落地的細微聲響都能清晰入耳，兩人相顧無言，氣氛着實尴尬。
忽而，柳珏泷起身似是要就此離去，只見她推門而出但并未走遠，門前仍能望見她的身影。
葉韌雲倚坐床沿，從他這裏望過去柳珏泷的身邊多了位腰間懸挂佩劍的公子，側身背對，葉韌雲瞧不清那人的容顏，只辨認得出身穿黑衣。
柳珏泷：“趙二，你去給那位葉公子喂藥吧。”
“他有傷在身，方才又被燙到，我看他自己服藥該是做不了了。
趙二：“是，屬下這就進屋。”
趙二是個辦事效率極高的下屬，少說少問，按指令行事，深得柳珏泷信任。
☆
幽幽小徑夜空中的明星，草木随涼風搖曳，恍惚中記憶交錯仿若他就在身邊，他們執手在繁星下漫步。
“珏泷，你瞧，周遭景致真美，今夜天上的星星分外耀眼炫目。”
“墨非，你說月宮中真的住着嫦娥嗎？那是不是星辰之上也有仙人栖身呢？”
柳墨非笑得開懷，點柳珏泷額頭：“你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總要拉着我問那些神魔鬼怪。”
“那墨非信不信世上有神魔鬼怪之說呢？”
“信又不信，抑或當真存在，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
柳珏泷挽住柳墨非胳膊，偎在他肩頭：“我同墨非的想法一般無二，信但又不信，鬼神之說離我們太過遙遠缥缈虛幻，我更喜歡實際，譬如當下與心愛之人寄情談心。”
柳墨非溫柔撫摸柳珏泷發頂，進而落下柔軟的吻：“若世上真有神仙，我們下一世做一對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可好？”
“好，我們游歷山川湖海，隐于山水間。”
好想就這麽牽着手，留在此間做少年。
“墨非，我們回屋吧，你風寒剛好，夜裏涼不能再折騰了，萬一再着涼了可怎麽好。”
看着眼前女子擔憂的神色，柳墨非只覺甜蜜非常：“不打緊，珏泷是在擔心我嗎？”
“瞧你說的什麽話，自然是擔心你，我可不允許你出事，哪怕一點點都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寶貝你的緊。”
“知道知道，當然知道，我對你又何嘗不是如此，你說是也不是？嗯？”
“是了是了，我與墨非最愛彼此了，得此一人，真好。”
“珏泷，你知道嗎，在我病着的時候你親力親為地照顧我，那個時候我會想讓我一直病着吧，別好起來了，因為這樣，你就會總在我身邊。”
柳珏泷抵住柳墨非的唇：“呸呸呸，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墨非，你怎麽能有此種想法，哪個人願意總讓自己病着，健健康康的才好。”
“不許再說這些胡話，更不許偷偷憋在心裏想，聽到了沒？”
“好好好，我不說也不想，別蹙眉。”
柳墨非擡手撫平柳珏泷的皺眉，骨節分明捎帶涼意的手暈過柳珏泷眉間，那裏殘留着他的氣息，柳珏泷抱住柳墨非自然而然地與他相擁，有掌心貼上後背，柳珏泷只感到處在這個懷抱裏被越擁抱越緊，使得她心滿意足。
“墨非，你永遠是我最重要的人，誰也無法代替你的位置。”
柳墨非摟緊懷裏的人兒，親吻柳珏泷飄香絲滑的秀發，他哽咽動容心中感觸良多：“珏泷，你于我而言何嘗不是如此。”
“那一年自柳将軍帶我走進清風山莊，我見到了那個姑娘，往後的日子裏我走到了她的身邊，大概也走進了她的心裏。”
“我這一生，我的所有都屬于山莊和你。”
風影浮動，星辰閃爍，朦胧天色下耀眼的是緊密相擁的兩個人。
柳珏泷将兩個軟枕豎着疊放，好讓柳墨非靠坐着舒服，不至于咯到背。
春意：“莊主、大小姐，藥熬好了。”
柳珏泷接過春意手裏的瓷碗至于床頭櫃匣，春意很有眼力見的悄聲退出。
柳墨非攬柳珏泷入懷，柳珏泷順勢依靠在他胸前。
“珏泷私下裏總不讓下人稱呼你二莊主呢。”
“那是，你才是莊主，私下裏我只是你的妹妹，才不是清風山莊二莊主。”
“來，把藥喝了，最後一頓。”
柳珏泷将舀了藥汁的湯匙放到唇邊吹涼，待到适度溫熱才喂柳墨非喝下，藥汁雖苦但人卻甜，柳墨非眼神不離不由自主地梳理柳珏泷散落的青絲。
一口一口喂他喝完藥，柳珏泷拿起蜜棗放入柳墨非口中，好讓甜意驅散苦澀。
柳墨非執起柳珏泷雙手，柳珏泷會心一笑，眉梢微挑眼裏泛出狡黠的光，他的嘴裏被塞了蜜棗不能說話來着，準是憋得難受，但柳珏泷懂他的意思。
“我也要吃，我們分着吃，一人一半。”柳珏泷挪動着湊近柳墨非身前，夠上那片唇咬走半數的蜜棗。
“蜜棗甜嗎？”
“甜，但不如你甜。”
這是屬于他們之間的樂趣，四目相對近在咫尺放大的眉眼、溫熱交織暧昧的呼吸，心如脫了缰的野馬肆意狂奔，柳墨非垂眸眸光落在柳珏泷的軟唇，他觸及那片柔軟很快便得到了回應。
扶着柳墨非躺下為他掖好被角，他捉住柳珏泷的手又被回握住，但鑽進被窩裏的人此刻卻不願閉眼，只是目不轉睛地瞧着眼前人。
柳珏泷失笑去撫他臉龐，問道：“怎的了？我的莊主大人，都倦成這副模樣了，做何還與眼皮子對着幹？”
柳墨非流露出委屈神情：“只是想欣賞你的美，我閉上眼睡過去了就瞧不見你了。”
柳珏泷俯身于柳墨非眉間落下一個吻：“好啦好啦，睡吧，我陪着你。”
柳墨非依依不舍地合上眼，柳珏泷湊過去貼住他的臉輕輕地戳了下，心想着：怎的這般可愛。
春意：“絲絲，你說咋們莊主和大小姐的感情可真好啊。”
夏絲：“是呀，雖然莊主和大小姐不是親兄妹，可他們的感情比親兄妹還親呢。”
夏絲：“莊主是極少生病的，這一病可把大小姐緊張壞了，忙前忙後凡事親力親為，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反倒是閑起來了。”
春意：“你說大小姐會嫁給莊主的吧？”
夏絲：“可是我覺得大小姐更愛清風山莊啊。”
春意：“大小姐愛清風山莊跟她與莊主成婚難道有什麽沖突嗎？”
夏絲：“哎呀呀，主子們的事兒咋們就不要瞎猜亂想了，被聽見了可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