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別枝驚鵲》的女主角最終還是落在時俨身上。

她本來以為路朝許會改了推薦她的建議,畢竟他那天離開的時候,看起來氣得不輕。

時俨不知他在氣什麽,他也沒再找過她。

沒幾天,李昙打電話過來,角色已經确認,可以準備走合同了。

按這個流程,等開機的時候差不多已經過了元旦。

時俨看了看衣櫃,準備補兩件厚一點的羽絨服。

她呆在家裏看了幾天的新劇本。

《別枝驚鵲》裏女主角的戲份非常多,有一條完善的成長線。

六歲時,秦枝父母雙亡,成了街上乞讨的孤兒,八歲時,因為一場高燒失去了記憶,并被一家醫館收做學徒,十二歲時機緣巧合進入一個小宗門修行,雖天資不出衆,但刻苦異常,進境很快。

二十歲時在論道會的同輩弟子中一鳴驚人,特許進入第一宗門玄陽宗修行。

在玄陽宗內,她也比任何弟子都刻苦,幾乎到了病态的地步,而她的修為提升越來越緩慢,身體狀态也在變差。

她雖然在努力維持表面安穩,在跟同門進行過幾次歷練之後,男主角江聞還是發現了她的異常。

她在進入宗門不久,即被下了一種控制性的蠱蟲,不僅是她,這種蠱蟲的症狀出現在好幾位弟子身上。

在尋找蠱蟲解法與幕後黑手的過程中,宗門一幹弟子歷盡艱難,看盡世情。秦枝也回憶起了自己的身世,查到了身世之下隐瞞的秘密。

這個秘密差點使她的信仰崩塌,最終她還是克服了心魔,堅守了自己的道。

秦枝這個人克制冷靜,堅強無畏。

她少年時因天資所限、出身低微為人所嘲,心裏并沒有将那些聲音放在心上,一門心思修行去提升自己,及至脫胎換骨,對待曾經嘲諷過自己的人也以冷漠居多,卻也不會見死不救。

後來她困于身世,幾乎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仍舊能在瘋魔中保持着一絲清明,也正是這絲清明成為最後拯救她的光。

這個故事裏,除了秦枝的絕對主角地位外,其他着墨或多或少的角色形象都非常豐滿鮮明,并非為襯托主角或者推進劇情的工具人。

在第一遍看完劇本後,時俨對着從陽臺外照進來的熹微暖陽,産生了一個微妙的想法。

她演了許多無名配角,除了資源不好這個原因外,還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從不争取。別人給什麽角色演什麽,無論是怎麽差勁的劇本或者沒有一點個人意志的工具角色,她來者不拒。

以前不會覺得有什麽,現在看到秦枝這個形象,忍不住就生出一點以前浪費了許多時間的想法。

她不争不搶并非因為對演戲态度淡漠,而是想避免麻煩。

可好的角色對演員有天生的吸引力。

她想成為秦枝,就像最初她還懷抱一點熱忱之時,成為徐蘇蘇一樣。

鑽研了幾天劇本的時俨并沒有分出心思去想路朝許,等到在劇本圍讀會上見到他的時候,才好像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

先前鬧成那樣,都沒考慮過接下來的小半年要同在一個組拍戲。

心內感嘆了下失算後,轉念一想,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他作為路人甲時想法就很多,仿佛有很多愛好,什麽對他來說都能成一個關注點。

那麽回到現實的他,在黃粱一夢過後,哪還能記得清晰?早該回到他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想通了的時俨決定把路朝許當做一個普通同事。

《別枝驚鵲》是原創劇本,原作編劇也參加了圍讀會。

時俨有些意外,這個編劇太年輕了,簡直沒法相信那些寫盡人世百态的劇情出自她筆下。

而且她本人看起來神情特別單純,聽別人說話的時候很專注,會不住點頭,同時嗯幾下作回應,仿佛是個聽講的學生。

在給現場的導演和演員們講劇本的時候,又一下子換了個氣質似的,顯露出專業性。

圍讀會進行了一整個下午,結束後時俨收拾着自己的東西,突然看見編劇向她走過來,滿面笑容:“你好,我是韓溪雨,很高興能夠見到你。”

時俨按住驚訝,微笑回應:“你好,我是時俨。”

韓溪雨望着時俨,說:“你很适合秦枝。我在寫劇本的時候,心裏有一個形象,秦枝很像你。”

“謝謝。”時俨看得出韓溪雨的話是出自真心,也看得出她來跟她打招呼,似乎是想跟劇裏的秦枝打招呼。

會議室門外有人敲了敲門,聽到聲音後韓溪雨轉過頭看了一下,朝來人比了個手勢後對時俨說:“期待見到你的秦枝,再見。”說完揮了揮手,小跑着向門口而去。

站在門邊等她的人目光緊緊跟在她身上,在她因為慣性沒能及時停下來的時候,伸手擋了擋她,然後幫她圍了一條淡橙色的圍巾,理好之後兩人一起走了。

時俨多看了兩眼,回頭時見坐在原位的路朝許向她看過來,是一種很莫名的神情。

整個圍讀會他都有點沉默,一點也不像路人甲。

時俨回望一眼,什麽也沒說,拿着自己的東西就走了。

沒等她出會議室的門,又被一只手攔了下來。

“你去哪兒?”

時俨盯着面前的手臂,看大衣上面的細膩紋路延展,“回家。”

“我送你。”

“……不用了,謝謝。”說完借着身高優勢從那只手臂下穿了過去,徑直走了。

以前她絕沒有想過路朝許會如此纏人,跟上來又重複了一遍,“我送你。”

“你到底想做什麽?”時俨停了下來。

路朝許聳了下肩膀:“馬上進同一個組,促進下合作關系。”

“那等正式開機之後吧。”

拒絕到這份上,還能再跟着的話時俨都會覺得佩服。

路朝許确實沒再跟。

上了出租車後,時俨接到了葉純的電話。

對面的聲音非常驚喜,跟她說李昙讓她在《別枝驚鵲》拍攝期間跟着她。

能跟熟悉的助理再合作,時俨當然樂見其成。

《白色薔薇》殺青後,她跟葉純有時會在微信上聯系。

劇組時葉純大概一直在按耐自己的自來熟性格,有時候心直口快了些,大多數情況都很有分寸。

在吃過那次告別飯之後,她私下裏跟時俨就真的宛如普通朋友,看到些稀奇的事或者八卦都會跟時俨分享。

葉純剛收到李昙的安排就來找時俨,知道時俨出演的是女主角後忍不住喜道:“我就知道俨俨你一定會火的!這個題材最容易爆人了!”

會不會火時俨興趣不大,現在她想的唯一一件事是怎麽在拍好戲的同時保好暖。

葉純又問:“這部戲男主角是誰呀?昙姐都沒告訴我。”

“路朝許。”

“誰?我沒聽錯吧?路朝許??路朝許!!!”

時俨把耳朵挪得離手機遠了些。

葉純的聲音幾乎能用震耳欲聾來形容:“竟然是路朝許!”

她在一連串的感嘆之後深呼吸了一口氣,以一種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俨俨,我敢保證,這部戲如果官宣的話就不會再平靜了。”

“為什麽?”

“因為路朝許的粉絲啊!你知道現在娛樂圈裏的女友粉簡直到了瘋魔的地步。雖然路頂流好像不太理會他那些粉絲,但你知道粉絲這種存在,光靠她們自己的腦補就能高/潮。”

“……”

“路朝許雖然演技很好,可他那張臉更讓人着迷,他的粉絲裏女友粉的比例絕對碾壓事業粉。哎,我感覺你有的操心了,還不知道會被罵成什麽樣呢。”

“……”

“他上一部戲本身沒什麽感情戲份,就是有個據說出場不足五分鐘的白月光,都被他的粉絲追着陰陽怪氣了很久。”

“……我知道了,我離他遠點。”

“那些粉絲也真不管正主死活,跟合作演員這樣鬧,以後誰還敢跟他搭戲?”

葉純連番感嘆,口幹舌燥,終于想起一個讓她不解的問題:“話說,路朝許怎麽肯跟你搭戲啊?我不是說我們俨俨哪配不上他,就是你們現在的咖位嘛。”

時俨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能是制片方瘋了吧。”

“前途未蔔呀,希望這次頂流的粉絲能消停點,知道尊重兩個字怎麽寫。”

時俨反過來寬慰操心的小助理:“沒事,讓她們說去呗,我少上點網就是了。”

“可被罵總是會不開心的呀。”

“沒什麽不開心,我都不認識她們,我過我的。”時俨說,“而且這劇還沒開始拍呢,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你別預支不快樂。”

“好吧,到時候有人罵你,我就罵她們。”葉純被寬慰好一半,八卦的心又起來了,“我聽說,路朝許前段時間銷聲匿跡是因為住院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住院?”

“嗯,好像還住了挺長一段時間。明明最後的消息是出國玩去了,誰能想到是進了醫院。”

在猜出路朝許就是路人甲之後,時俨并沒有想過他是怎麽變成的路人甲。

盡管她在與路人甲共度的夢裏夢外曾經懷疑過他的存在和身份,但一切實在太過奇幻了些,她寧願相信他只是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屬性特殊些罷了。

等到他變成一個大活人出現,她也沒有去想這個問題。

如果路人甲僅僅是一道意識,是路朝許的意識,那麽這幾個月,住院的路朝許失去了意識,應當是處在昏迷狀态。

這不是件小事。

昏迷久了,很多人連醒都醒不過來,路朝許看起來好像沒什麽不适。

葉純又跟時俨聊了聊關于劇的一些進度問題就挂了電話。

時俨安靜良久,重新打開手機去搜了搜路朝許的消息。

住院的說法不是空穴來風。

有個路朝許的粉絲說自己的一個朋友在國外某個醫院做護士,見過路朝許被送進急救室。

這個朋友不追星,只是對病人的長相印象深刻才記住了。

但路朝許沒多久就被接回國內,沒人知道他的消息,直到兩個月後重新出現在大衆視野。

時俨對着手機屏幕上信誓旦旦的爆料沉默。

來找她的路朝許根本沒提過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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