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過悠長假期
通過悠長假期
高三開學前三天,姜順頌與往年一樣被她媽咪送過來‘借宿’。
當然,至于借宿的時候姜順頌同學到底要來做什麽,戚照清根本不用想:在姜順頌到家裏之前,她已經把暑假作業都準備好,随時‘恭候’姜同學莅臨趕作業了。
果不其然,姜順頌一到,向俞川打過招呼後就進了戚照清的書房開始猛趕作業。
“清清你真好,你都不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有多累。”
戚照清坐在書房的搖椅上,吃着冰激淋甜筒看雜志,“你說的累是在馬爾代夫潛水的累,還是去看富士山擔心火山噴發的累?”
“……”姜順頌筆不更辍,嘴張了張,“覃良筝說你嘴巴毒,還真是沒說錯啊。”
戚照清淡淡的笑了兩聲,用牙把被冰激淩泡軟的甜筒邊咬掉。
覃良筝在三天前起飛去英國。戚照清送了她,在機場看梁維斯哭成淚人。
尹老師那天也去了。她站在送別隊伍的最後面,全程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在覃良筝要進安檢前給了她一個擁抱。
戚照清看完這段平淡的情侶分別之後一句話也沒說,跟着俞川回了家。
路上戚照清重提舊事:“如果你讓我去英國,你連擁抱都得不到。”
開車的俞川對戚照清把她們的關系和覃良筝尹老師的關系劃等號沒有提出任何意見,她只是說:“但是等你回來會收獲的東西就不只是一個擁抱。”
戚照清的臉立刻拉下來,惡狠狠地說:“你就是要把我送走。”
俞川抽空做一個暫停的手勢,“我們不讨論這個。你想在國內高考,我沒意見。”
戚照清知道這是俞川在她們産生分歧的時候做出的各退一步的決定。
通常這時候戚照清也不會再說什麽。因為俞川已經打定主意不聊,那就算說的再多也不會有結果。
戚照清有時候痛恨自己這種理智,或者說是察言觀色的能力。
如果她能盲目一點,假裝看不出俞川的意思,自顧自的說下去,那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
“你在想什麽?冰激淋都要化了。”
姜順頌拉她回現實。
戚照清首先解決甜筒,然後再回答姜順頌,“我只是在想你這些作業要多久能抄完。”
姜順頌嘩啦啦地翻了翻作業,“快了快了,一杆筆,一個夜晚,一個奇跡。”
戚照清把雜志合上,從書桌上抽了一張抽紙擦手,“那你快創造奇跡吧。我可不想開學第一天就看見你媽咪漂亮的套裝配一張難看的臉。”
姜順頌揉了揉發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其實老師根本不看這些作業啊?”
“我知道。”
“那你說我為什麽還要補呢?”
戚照清瞥她一眼,覺得她說得莫名其妙:“為了防止老鄭突發奇想翻開一本作業卻正好是你的。”
“……行。”姜順頌聽到班主任的名號,原本翹着的椅子落了地,“寫,我寫。”
一杆筆和一個夜晚,姜順頌确實創造出了一個奇跡。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清醒的時候俞川已經去上班。姜順頌在書房找到戚照清,她正坐在小沙發上看一本不知道什麽書。戚照清的長發柔順的垂下來,遮住半張臉。
聽到她進門的聲音,戚照清從書中擡起頭,問姜順頌:“你要吃點什麽?我讓阿姨給你準備。”
戚照清長得不是第一眼的驚豔。她可能是讀書讀多了,姜順頌想,她和書一樣,都是耐看的。
姜順頌一邊想一邊問:“吃什麽都行。你吃的什麽?”
戚照清合上書,站起來,“我吃的華夫餅和煎蛋,你也要吃嗎?”
姜順頌當然沒有意見。
俞川在傍晚下班的時候為家中兩位小少女帶回了蛋糕。
姜順頌是嗜甜的,只是跳舞讓她不得不維持體重。但是偶爾一次小小的放縱她還是被允許。所以看到蛋糕,姜順頌高興的大呼小叫。對比起來,一邊安靜的泡紅茶拿叉子的戚照清就顯得格外成熟。
俞川把蛋糕裝到帶有花邊的陶瓷小碟子裏,第一塊草莓蛋糕遞給戚照清,第二塊檸檬蛋糕遞給姜順頌。
草莓蛋糕甜膩,但是戚照清喜歡。
銀叉子切下第一小塊,戚照清先送到俞川的唇邊。俞川當時正給姜順頌遞紅茶,嘴下意識地張開做出要吃的動作,很快又意識到什麽,說:“你自己吃吧。”
叉子沒有挪開,還往俞川的唇邊又湊近了一些。
俞川端好紅茶,對上戚照清的眼睛,連給她吃一塊蛋糕的時候都顯得那麽倔強,好像今天這一口蛋糕俞川不吃她就要不高興。
俞川擡起唇角,笑着把叉子上的蛋糕吃掉。
戚照清這才滿意的自己吃起來。
在一邊目睹全程的姜順頌笑着圓場:“清清真是好愛俞川哦,怎麽也不給我嘗一口。”
戚照清瞥姜順頌一眼,“你不是不能吃太多甜食嗎?”
姜順頌做作的嘟嘴,做出委屈的樣子:“那你也不跟我客氣一下,我傷心啦。”
“跟你還用客氣嗎?”戚照清嘴上這麽說,還是把自己的蛋糕碟子推到姜順頌眼前,“吃吧。”
“我也要你喂我——”姜順頌夾着嗓子故意發嗲。
戚照清摸了摸胳膊上被她惡心出來的雞皮疙瘩,“你愛吃不吃啊。”
姜順頌撇撇嘴,見好就收,自己吃了一小口草莓蛋糕。
暑假最後三天飛一樣的過去了。
開學第一天俞川送戚照清和姜順頌一起上學。兩個人到了班級才坐下,班主任就抱了一疊卷子進門,說要給大家做一個開學突擊檢查。
于是班級裏怨聲載道,姜順頌趴在桌子上對戚照清說“承蒙關照”。
戚照清默默的翻了個白眼,但是在做卷子的時候還是特意留了一大塊給姜順頌。
在開學突擊檢查之後,高三就此拉開帷幕。
不過戚照清所在的私立學校有一大半同學要在高三下學期出國,因此班主任特意在開學前幾天找每個同學談了一次話,之後重新調整了座位。
戚照清這種成績優秀但又打算參加高考的同學,班主任就把她的座位往前調整。而姜順頌則被調到了後排一些的位置:她讀完高三就準備追随覃良筝去英國。
相比于姜順頌的滿腹抱怨,戚照清對更換座位沒有任何異議。用她被姜順頌評價‘薄情寡義’的話來說:“大家都還在一間教室裏,又不是看不到了。”
戚照清和姜順頌都很快适應了換位置的新生活。
前者每天埋頭苦學,仿佛希望給私立學校帶來本屆高考狀元;後者每天嘻嘻哈哈,和後排的同學們打成一片,玩的不亦樂乎。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姜順頌在教室後排叽叽喳喳,她面前的桌子上攤着一桌子的撲克牌,身邊兩個男同學把撲克牌收起來。
“可不敢跟你玩了。”其中一個男同學說,“我懷疑你出老千。”
“出個屁呀。”姜順頌的話剛落下,一擡頭就見教室後門站了一個衣着樸素但是幹淨的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身量不高,盤着頭發,臉上布滿細紋,看起來雖然陌生,但是有些眼熟。
姜順頌和中年婦女對上眼,中年婦女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說:“同學,請問戚照清在你們班級嗎?”
陌生人來問自己的閨蜜,姜順頌在第一時間就敲響警鐘。她牌也不打了,按住桌面站起來盯着那女人問:“你是誰?”
中年女人的目光在教室裏游走,最後落到姜順頌的身上。她說:“我是戚照清的媽媽。”
嘈雜的教室在這一刻突然安靜下來。細不可查的一聲‘啪’顯得格外突兀。
姜順頌看向戚照清所在的方向:戚照清本來在寫卷子,現在一雙手按在桌面上,頭埋得低低的。
姜順頌看的仔細,發現戚照清在發抖。
她不知道戚照清的過往,但是知道和戚照清一起生活的俞川不是戚照清的媽媽。更多的,戚照清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問。
姜順頌挪了一下,擋住了戚照清和戚照清媽媽的視線,問:“你找她幹什麽?”
不悅立刻湧上了戚照清媽媽的眉頭。她說:“我是她媽媽,找她當然是有私事。”
姜順頌還要說,但是戚照清媽媽已經篤定了戚照清就在這裏。她踮起腳尖朝教室裏喊:“清清,媽媽來了,媽媽來看你了。”
旁邊的同學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看姜順頌拼命阻攔,戚照清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也意識到了不對。
和姜順頌一起打牌的男同學站起來說:“诶诶,你別亂喊啊。我們一會兒就要上課了,你別打擾我們。”
戚照清的媽媽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喊戚照清:“清清,你忘記媽媽啦?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媽媽嗎?”
姜順頌回頭看了戚照清一眼。戚照清還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就在她轉頭的功夫,戚照清媽媽發現了姜順頌的動作,突然大步流星的跑到戚照清的位置。
她媽媽剛伸手抓住戚照清的手腕,戚照清就無法遏制的發出一聲尖叫。
這一叫,叫的媽媽邪火橫生,她使勁地把戚照清一拽,拽的戚照清摔下椅子。
姜順頌“哎呀”一聲,拍了身邊男同學一下,自己先沖上去‘解救’戚照清。“阿姨你別拉她!”
戚照清蹲在地上,她不顧自己被拉住的手,快速的把自己縮成一個小團,臉埋進膝蓋裏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媽媽為什麽會來,也根本不關心來了要找自己做什麽。戚照清在聽到媽媽聲音的第一瞬間就惶恐發作,除了按照本能做出反應之外她什麽也做不了。
直到她聽到一個原本以為不可能出現的聲音響起:“——清清!”
俞川身上還穿着西裝,像是剛開完會匆匆離場,帶着還沒有來的及消散的公事公辦,從天而降,出現在戚照清的面前,再一次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