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遠不合襯
永遠不合襯
府綢白襯衫,領扣扣緊,萊茵石做的袖口也扣的端正。搭配一條看似普通的牛仔褲,褲子口袋上方有一個倒三角。梁維斯眼神極佳,認出普拉達的标志。
戚照清就穿着這樣板板正正的一身出現在梁維斯的畫展門口。
她的身邊站着一個淺紫發色,草莓熊嫩粉色薄毛衣,黑色哈倫褲搭配黑色馬丁靴的大眼睛女孩子。那女孩子的臂彎裏有一件和她搭配格格不入的煤灰色羔羊毛風衣外套和一大捧鮮花花束。
對上梁維斯打量的好奇目光,女孩子大方地沖着她笑。
梁維斯走上前和她們打招呼:“清清,這位是誰呀?”
戚照清的餘光淡淡落到身邊人身上,說:“這位是林恪婧,我的女朋友。恪婧,這是維斯阿姨,我朋友的媽媽。”
林恪婧對梁維斯點點頭,親親熱熱地喊:“維斯阿姨好。”
消息來得突然,梁維斯粗略的消化了一下,“啊……你好你好。”
林恪婧把手上的鮮花花束遞給梁維斯。“恭喜您開畫展,祝您的畫展一切順利。這是我和清清送給您的花,希望您喜歡。”
戚照清站在一邊看林恪婧和梁維斯客套,不得不在心裏承認林恪婧在人情世故上的明事理。
戚照清在兩周前收到梁維斯的邀約,說國慶節時她的畫展終于要開起來,邀請她去參觀。
對于戚照清來說,消息收到了就是收到了。林恪婧聽說之後卻提早在花店訂了一束花,說要送給梁維斯。
戚照清當然随她,反正從前這樣的事情也都是俞川包辦,她頂多負責把禮物送給需要收到的人。
等到林恪婧和梁維斯客套完,戚照清終于能入場。
梁維斯這回辦的畫展規模不大,展出的是她五年以來的畫作。
戚照清踏入畫展,首先就看到正中間擺着那副她做模特給梁維斯畫的畫。
畫中戚照清坐在花廳裏,被陽光包裹起來。她沒有笑,低垂着眼簾,手捧一小束花,看上去既純潔,又神聖。
林恪婧在邊上贊嘆:“清清,你好美啊。這是維斯阿姨什麽時候給你畫的?這也太漂亮了,我的天哪。”
戚照清盯着畫,覺得梁維斯把她美化太多,因此她毫無波瀾地說:“高二那年夏天。”
“太漂亮了,太漂亮了。”林恪婧一邊說,一邊搖頭。戚照清就說她浮誇,不肯在那幅畫前多待。
“清清,維斯阿姨給這幅畫取名叫做‘春不老’欸。”
戚照清回過頭的時候,林恪婧俯下身,在畫的邊上認真讀标簽。
“為什麽叫‘春不老’呀?”林恪婧指了指标簽問戚照清。
戚照清哪裏知道。
最後當然是畫作者親自來解釋:“少女是最美的春天,我把她畫下來就成為定格,可不就是‘春不老’?”
林恪婧大徹大悟的點頭,“維斯阿姨說話好有詩意。”
“談不上什麽‘詩意’,随口說兩句。”梁維斯說着,一人一下,公平公正地拍了拍她們的頭,“你們好好玩,我先過去一下。”
“好的。”應話的當然是林恪婧。
“對了,清清。”梁維斯走出兩步想起什麽,回過頭指一指畫展東邊,“初陽也來了,你們可以去打個招呼。”
戚照清:“知道了。”
戚照清沒有着急帶林恪婧去找尹初陽。
她和林恪婧一邊看梁維斯的畫,一邊往梁維斯指的方向順路走。
戚照清和林恪婧都看不出屬于什麽流派,她們兩個誰也沒有學過美術,只能站在每幅畫前感慨好看。
“照清。”尹初陽喊戚照清名字時,最後那個‘清’字的鼻音總是咬得很重。
戚照清從面前的向日葵收回目光,落到右手邊聲源處,尹初陽今天穿的白色雪紡長裙裙擺順着她的腳步晃動,飄飄欲仙。“初陽姐。”
“好久不見。”尹初陽在她面前站停,打過招呼後看向她身邊的林恪婧,“這位是誰呢?”
“女朋友,林恪婧。”戚照清不厭其煩地介紹,“恪婧,尹初陽,我以前的芭蕾舞老師,我朋友的女朋友。”
“你女朋友?”這是今天第二個對林恪婧身份震驚的人。
林恪婧咧着嘴笑:“初陽姐您好。”
尹初陽維持着震驚又不失禮貌的懵懵的樣子,和林恪婧握了一回手。
她是你的女朋友,那俞川被你抛到一邊?不得了,真是小孩長大,翅膀硬了,從前看得那麽重要的人也能放下。
尹初陽把這些話藏在心裏,終于在林恪婧去洗手間的時候找到單獨機會詢問戚照清:“你交女朋友,俞川不生氣?”
那件原本挂在林恪婧臂彎上的煤灰色羔羊毛風衣外套現在正在戚照清的手上,和她一身衣服搭配得當。
戚照清垂下眼皮,撫平外套上的一點褶皺,“她有什麽好生氣的?”
好啦,不用故做無事。戚照清女士,你的神情太分明,不用語言表達都能讓人知道其中有內情。
尹初陽笑看她,輕飄飄反問一句:“是嗎?”
戚照清把風衣上的褶皺壓平了,幹脆地轉移了話題:“良筝在英國還好嗎?我們最近都沒什麽聯系,她是不是很忙?”
尹初陽順着臺階往下,也不在這個敏感話題上糾纏:“對,她要準備表演,最近非常忙。別說你,我也有三天沒和她視頻了。今天她媽媽畫展,也是我借了她的名字給她媽媽送的花。”
“良筝還是那麽厲害。”
“是厲害。”尹初陽不避諱誇贊女友,但接下來又說,“不過太厲害也麻煩。”
“怎麽說?”
“上個月告訴我,班級裏有同學嫉妒她,說她壞話。”
排擠嘛,戚照清對此類的事情倒是非常熟悉了,但是覃良筝和她性格從頭到腳都不相同,覃良筝肯定不可能忍讓。“真壞。”
“嗯。良筝把那個說她壞話的女孩子當衆揪出來,先用中文罵了一遍,又用英文罵了一遍。”
戚照清馬上便笑起來:“真不愧是良筝的風格。”
尹初陽也有些得意的樣子,微笑着說:“是的。現在班級裏可沒有人敢說她壞話了。”
“說誰的壞話?”林恪婧從洗手間走出來,正好捉到這一句的尾巴。
她從戚照清手裏接過外套,繼續幫戚照清拿着。
“我們在說覃良筝。”戚照清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和林恪婧簡單地說了一遍。
林恪婧聽完,拍手大笑:“很好!是個爽文!”
戚照清做出噤聲手勢,“輕一點兒,畫展呢。”
林恪婧便捂住嘴巴。
畫展逛過一圈,戚照清和林恪婧說想回家去。
她們在人群裏找到梁維斯告辭。梁維斯從人堆裏走出來,非要送她們到門口。
戚照清說:“維斯阿姨,我們自己回去就好了。”
梁維斯不理會,陪她們兩人走到畫展門口後,她看了林恪婧一眼,又看着戚照清說:“有空來畫室玩吧,恪婧也來。”
“好。”戚照清應下。
梁維斯又看了林恪婧一眼,對戚照清欲言又止的說:“那你們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再見到梁維斯就是國慶之後了。
戚照清一向言出必行,她既然答應了梁維斯去畫室,就不可能不去。
林恪婧準備了一盒自己烤的小餅幹帶去畫室給梁維斯。
梁維斯‘哎呀呀’的欣喜的嚷嚷着接過餅幹,準備了紅茶,說:“還是談戀愛好呀,我頭一回從清清這裏收到禮物。”
戚照清喝了一口紅茶,從容地糾正:“是從恪婧這裏收到禮物,而且是第二次了。”
林恪婧剛要擔心梁維斯尴尬,就聽梁維斯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孩,還是那麽不懂得開玩笑。”
戚照清放下杯子,略帶無奈地說:“維斯阿姨,是您太會開玩笑啦。”
梁維斯誇過林恪婧的餅幹,又和她們閑談許多句。
等到林恪婧去看畫,梁維斯和戚照清終于有單獨時間。
“有人想到你會和恪婧在一起嗎?”這是梁維斯的開場白。
戚照清端着紅茶杯,“我自己都沒有想到。”
梁維斯問:“你和俞川吵架了?你為了報複她?”
戚照清好看的眉毛擰起來,“怎麽您也這麽認為呢?”
“還有誰也這麽認為?”
“初陽姐。”
梁維斯淡淡的笑了一下:“恪婧和俞川見過了嗎?”
“林恪婧看見過俞川,但我不記得俞川看見過她。可能從前接我的時候見到過吧。”
“你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戚照清垂下眼皮,“嗯。但是有點複雜。”
有的人就是有獨到魅力,輕而易舉就能讓別人交出心扉。
顯然梁維斯就屬于這樣的人。
戚照清把她和林恪婧的事情說了,梁維斯轉身從小花廳角落的木頭櫃子裏拿出一瓶紅酒和高腳杯。
梁維斯給自己倒上紅酒,喝了一口之後說:“盡管我不贊成你過分慎重對待感情,但是顯然現在有些過于草率。你和恪婧有沒有為這個事情好好聊過?清清,感情裏容不得眼中有她人。”
戚照清被她說的也想喝一杯紅酒。“我說過,但是恪婧說她不在乎。我不懂她,維斯阿姨,您懂嗎?”
梁維斯聳聳肩,說出人間真理:“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當然懂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