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風吹滿樓

風吹滿樓

第十二章風吹滿樓

安置在後山的這十四人,從外觀看來,穿的是粗布麻衣與尋常百姓無異,但細細觀察,之間的氛圍卻波濤洶湧,暗藏玄機。

其中,一名即使妝容淩亂,美豔無雙,芳華難掩的女子抱着一個嬰孩,由着孩子哭的沙啞,也依舊冷漠不聞不問,貼身護衛的一名青年,倒是條漢子,即使身負重傷,血染衣襟。

但仍警惕地提防周身,處處護着這女子和孩子,剩下其餘幾人面貌平平,稀疏平常,想來也是服從青年的管制,對他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但不乏幾個偶爾虎視眈眈地看着那女人和孩子,不像是守護,反倒另起心思。

奇怪的局面……

長儀并未見過這麽多的陌生人,他也只有在青羽面前呆傻幾分,如沐春風,談笑風生,在外人面前,向來不動聲色。

長儀看着這十四人,也知道其中關系微妙,有足夠的空房不住,十四人全聚在後廳。

各個疲憊不堪,苦不堪言,卻無人休息,無人說話,無人動作,只有那孩子哭鬧的厲害,也不知道那女子是不是孩子的娘親,不管不問,很是忍心。

長儀推開門,走進屋內,除了那女子,所有人都草木皆兵,警覺地看着他,有的手已在刀劍上,随時防備。

長儀全當沒看見,面無表情目不斜視一言不發,而背在身後的奚奚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個哭着的孩子,“嗚嗚,哦哦”地嘟囔。

長儀随之将一壺清茶,一些食物和藥品,端放在桌子上,不作停留,轉身就要走出後廳。

“仙人且慢,見仙人背後也背着個孩子,我家小太……小少爺餓得厲害,不知能否讨些孩子的吃食?”那名青年身負重傷,不想着趕緊止血療傷,第一個挂念的倒是這個孩子。

長儀看了他一眼,見他雖然面色灰敗,但劍眉星目,硬氣朗朗,他身邊的女子聞言卻依然事不關己,眼神無光,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懷中似抱着的是塊石,而不是什麽孩子。

“我不是仙人。”長儀應答。

“不是仙人,能長得這幅好模樣?”青年身邊的一人随口就是一說。

“住口,十二!”青年唯恐觸了長儀的眉頭,厲聲制止,被斥責的這位代號十二的人,馬上止聲。

青年但見長儀依然面無表情,事不關己地出了門。

“韓将軍,仙人都是如此高傲,冷冰冰的?”十二看着長儀出了門,這十二應是其餘十一人中年齡和排行都是最小的,和這位青年最為熱絡。

“此刻非比尋常,不可再喚我将軍,更不可暴露娘娘和小太子的身份。”青年低聲囑咐。

待一盞茶的時刻,長儀又回到屋內,端了一碗豹奶,也不顧旁人防備提防,直接上前,把碗交到那女子手中。

那女子晃過神來,這才去瞧長儀,這一眼瞧去,驚鴻一瞥,卻是一眼驚起千層浪,內心翻湧,頓時手中的碗也驚落在地。

她站起身來,直視着長儀,一只手抓住長儀的手臂,抓得很緊,懷中的孩子哭得更是可憐。

“你可是四年前到了江都的那位少年?你的師兄……”

“師兄怎麽會與你相識,至于江都?我從未離開過九陵宗。”

這女子竟是從小與青羽有婚約的江都顏雲焉,她看着眼前少年,黑衣依然,只是拔高了身板,更顯的出挑修長,氣韻自現,眉目清靈,神采聚斂,成熟已變,披肩的長發也垂到了腰間。

背後的孩子,抓着他的一縷頭發玩耍。

時間匆匆,變化無常,而自己也有了改變,已嫁做人婦,盤起了鬓發,斂起了嬌憨,何來四年前江都第一美人,嬌顏如花,人如雲焉的光彩?

四年不長,但已經不見昔日亭前盼郎來,撐傘橋頭恨薄情的那個決然女子了。

長儀見她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很不自然,遂揮開她的手,看着那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碗,皺了皺眉,“這可是你的孩子?你想讓他餓死?”

顏雲焉看了看懷中幼小,臉上卻無關愛,“國君已死,他也沒了父親,我本就不想生他,更讨厭他的生父,此刻又何必關心他的死活。”

聞言,韓将軍和衆守衛皆是一驚,輕易暴露了身份不說,這先王對娘娘何其寵愛,屍骨未寒之際,她竟是語言決裂。

長儀聞言,不明白一個女子因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背上的奚奚指着地上潑灑的豹子奶,咿咿呀呀地叫着,想來又是餓了。

長儀二話不說,不去過問顏雲焉,再次轉身離開。

“慢着!”說着顏雲焉,只身上前,拉過奚奚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看得仔細,這正是當年的訂婚信物——步搖簪上的紅寶石。

因為摔碎了,被長儀做成了項鏈,如今作為護身符挂在了奚奚脖子上。

“未曾到過江都?你作何要欺騙我?我要見你師兄。”顏雲焉睹物傷情,眼角濕潤,搖搖欲哭。

正在長儀莫名其妙之時,門外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見了我,又能如何?”

不知青羽何時到的後院,也不知道剛才的情況清楚了幾分,此刻淡藍輕裝閑适怡然,發冠卸下簡單紮起,一副勞累了一天,回到家,要做一番休息的模樣。

故人再次相見,自然需要私談,于是雲焉将懷中孩子交給韓将軍,将他與其他守衛遣出,長儀也被青羽絕于門外,屋內只餘他們二人,各自百感交集,心中思量,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青羽先開了口,“雲焉,當年父母訂的婚約,陰差陽錯命定無緣,如今你已嫁作他人,我亦已身為人(夫)……人父,往事不必追憶,且需向前看。”

“身為人父?我以為你一心修仙,不戀塵世,所以,四年前江都之遇,不願與我相認,更不願娶我,如今看來修仙也只是幌子罷了,你是心中另有所屬,只餘我一人常惦記,心心念念。”

雲焉看着眼前的青羽,一句一問:“她是誰?是勝在傾城之姿,似水柔情,還是勝在對你的貼心關懷,無微不至?”

青羽見她滿是關切,也不是要無理取鬧,所以回道:“四年前你見過他,剛才你也是見過,至于你說的姿色,溫柔,關懷,”

青羽似乎想了想,無奈的嘴角勾起,“這些姑且算作一般,四年之前因情形所迫,如今他更是忘記與我的紅燭之約,海誓山盟。”

雲焉聞言,驚愕轉作不可相信,最後心下了然,“原來,你也是個癡兒,真真可笑。”

“你覺得我可笑,我也覺得你可笑,确實是真真可笑。”青羽回道,雲焉難得數日愁眉不展,如今也開懷起來,兩人笑了幾聲,似只是年幼時的表哥和表妹。

門外長儀只聽見笑聲傳來,也不知道什麽滋味,倒是韓将軍抱着孩子左右為難,長儀看他抱孩子的姿勢也是魯莽,于是幫他一把,從他手中把孩子接了過來,由自己抱着。

這交接之時,韓将軍驚異于眼前自稱從未離開過九陵宗的少年,長得更是清秀俊雅,面泛金貴,想來也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像仙人似的被供着,養着。

不想剛才察覺少年手上執劍部位不乏手繭,非一日之功,應是平時勤于修煉,劍法當是不低。

如此努力,有所造化,為何從未離開九陵宗,韓将軍雖然不了解修仙門派,但也知道修仙弟子多常出沒于尋常百姓家,為民除害,為民解憂。

“少俠,為何從未離開九陵宗?”見長儀不回應,并未搭理他,繼續說道:“身為男兒,自當行走于萬裏河山,看北方的雪飄、雪妖高歌,南方的煙雨、精靈密布,西邊的大漠,骷髅高坡,東邊的海島,神龍顯現……自當結交八方好友,雲游四方,仗義天涯,心系蒼生;或是忠于家國,居于廟堂,保家衛國,心憂天下。”

長儀聽他一番豪言萬丈,心下最細的一根弦被撥動,言道:“我身有隐疾,你說的這些,我只能等他日康複了再做打算。”長儀一想到祟氣,就落寞幾分。

他又何嘗不想下山,去看一下外面的廣闊天地。

“哈哈,你這想法未免消極,今朝有酒今朝醉,若是疾病一日不除,你就一輩子躲在山上?又若是哪天不幸一命嗚呼,豈不是抱憾此生,死不瞑目?大義之人有大義之舉,哪怕只活上數日,也重于泰山,死得其所。”

長儀聽他說着,将手中的孩子還給他,身後的奚奚也吧唧着小嘴,咿咿呀呀地抓着長儀的頭發,要求着什麽。

長儀看日暮黃昏,天色不早,起身,去找青羽。

剛走到門前,只聽屋內青羽說道:“此生,專于修仙,定是不娶了。”

聞言,長儀心下卻是一沉。

“師兄,奚奚找你。”

青羽開了門,接過奚奚看了看,囑咐了長儀幾句,去給奚奚準備吃的。

只剩下雲焉和長儀兩人,有些尴尬,長儀面無表情,并不打算和她說話。

反倒是雲焉灑脫了許多,自顧自得說了起來,“幼時與表哥一面之緣,得他救護,便此生念念不忘,執着于他,如今醒悟,才知國君才是真心相待,原來四年日日相伴,不納其他嫔妃,關心自己,遷就自己的枕邊他,才終是難得。”

這次雲焉倒真的淚流滿面,悲悲戚戚,“望你記得常伴之人的好,切莫走我的錯路。”說着,竟是人已逝去,回頭已晚,她接過韓将軍手中的稚兒,哭的凄慘。

長儀并未在意雲焉的話,腦袋裏全是青羽剛才所言。

看日色昏昏,為時不早,也不多做停留。練劍、培元、用飯、沐浴、焚香、休息。

夜間,花間一龍涎香,沉香靜燃,奚奚在本是要分床而睡的青羽床上,簾帳拉下,由着他在床上爬來爬去,一個人玩耍。

而對面的一張床,天雷勾動地火,整張床搖搖晃晃,床內一只手更是忽地緊緊抓住了簾帳,沒幾下,整個帳子都被扯落。

只看清,長儀将掉落的帳子随手丢在床下,随着青羽的發力起伏,他喘着氣看着青羽,青羽愈賣力他心中愈是不快,青羽愈舒爽心中他愈是不爽。

随着青羽加快了速度,此時卻撐起上半身,對着青羽的耳朵就是一口咬,突如其來的動作,痛的青羽捂了下耳朵。

長儀,見機踢了青羽一腳,抽身出來,簡單披了白色單衣,就趁機翻身下床,随之抽出青劍。

青羽全當長儀是氣憤自己做的狠了,從床上下來,只身上前。

較之長儀衣衫盡除,他倒是仍然衣冠楚楚,中衣還套在身上。

不想長儀劍氣淩然,劍刃直指青羽。

玩真的?本來銷魂的可以,馬上就可以樂極的青羽頓感自己才是應該生氣的那個,你想玩,就陪你玩的心态,也抽出了自己的劍。

劍光閃爍間,兩人像小時候一樣玩鬧,打的不可開交,空間太小,也顧不得用法術靈力之類的了,純劍法的原始對抗。

不多久,長儀腿上酸麻還未恢複,稍有不支,劍被擊落,敗下陣來,青羽立時擒住他,長儀已經受制,仍是不服輸,肉搏也要給青羽好看,難讓青羽得逞。

無奈,青羽只好将人整個反扣在窗臺上,不容他反抗的撩起衣服,以後背姿勢進入。

“啊!”長儀承受不住叫了一聲,青羽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心想後院如今可不只有他們二人。

經過這一番折騰,在窗臺,這麽個姿勢,長儀想反抗也是不能,只能在青羽翻過他的臉親吻時,瞪他,順帶一口咬住他的舌頭。

再次被狠咬,青羽心想今天這是怎麽了,非要這麽玩?身上更是加快速度,讓長儀反抗的空閑都沒有。

從窗邊又做回床上,兩人一直做的狠厲,不明所以地較着勁兒。

直至夜半三更,龍延香也已燃盡,滿室清香氤氲。

兩人結束後,同枕共眠,都是疲憊不堪,這般激烈的,想來還是第一次,長儀即使疲倦,也是難以入眠,腦中全是青羽的那句話“此生,專于修仙,定是不娶了。”

想了想,還是說了話,“師兄,以後我們不要再做這種事。”

說着費力地撐起身子,拉上了衣襟,系上了斜邊的衣帶,繼續說道:“師兄不是說要修成仙身?這般像什麽樣子?”

良久,青羽才看似平靜的回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一心修仙,做回以往,只是師兄弟?”

長儀并不完全明白青羽的話裏有話,只想着不能因為自己拖了師兄修仙的後腿,自己亦是如此,堂堂男兒,他日定要劍指山河,踏遍天下,怎可這般……這般……不知廉恥,不知好歹。

所以說了句“是。”

只見青羽翻身下了床,走到奚奚那張床上,抱着奚奚睡去了。

長儀一夜未眠,抑制自己也想跑那張床上的沖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