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一起走？”
姜老太太大驚。
她之前打算跟孫女一起走，是擔心孫女和三個孩子的安危。
如今二郎回來，她就沒有跟着去的必要了。
“枳娘，二郎來接你，雖說是去幽州，山高路遠，可有他照顧你，阿婆是放心的。阿婆在姜家村過了一輩子，以後肯定也是要死在這裏的。”
姜枳菱沒想到姜老太太竟然會拒絕。
轉念一想也是，古代人都講究落葉歸根，若不是過不下去，誰又願意背井離鄉呢？
他們這一走怕是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阿婆，外面連年戰亂，姜家村雖然在深山裏，一樣躲不過去。否則，村裏的男丁就不會被強制征兵。再說您真的舍得以後再也見不到我這個孫女了嗎？”
姜枳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看到姜老太太有些松動，就下一劑猛藥。
“阿婆，我知道你舍不得這裏，可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姜枳菱抓着姜老太太的手，一個閃身就進了空間裏。
姜老太太還在猶豫，誰知道一眨眼就換了個地方。
姜枳菱觀察完姜老太太的神情，就知道姜老太太是個穩得住的老太太，是個值得信賴的老太太，和上輩子的外婆一樣。
她鼻子有點酸，拉着姜老太太往外走。
如果是別人進來，她肯定不讓他們随意亂走，姜老太太不一樣。
阿婆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信賴的人。
“枳娘，當初你就是把孩子藏在這裏了？”姜老太太不愧是姜家的當家人，只是錯愕瞬間就淡定地詢問。
其實也不難想。
當時她憑空抱出來三個孩子，阿婆就叮囑過她，這事兒千萬不要跟旁人說，還幫她找好借口掩飾自己的能力。
“阿婆，這裏是我打算帶你們走後，特意安排的屋子。如果我沒有我的允許，其他人是不能從裏面出來的。而這裏就是我們以後賴以生存的地方，不管到哪裏都不怕。”
姜枳菱拉着姜老太太站在試驗田前面。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之一。
“阿婆，我出現在這裏之後，莫名懂了很多東西。我大概知道要如何研究出更高産的種子等等。而這裏的糧食，一天一夜就能成熟，咱們不管走多遠，都不缺吃喝。如果您願意讓家裏人跟我走，我就把家裏所有的東西都裝進來。還能隔絕出一塊地養豬，養雞。”姜枳菱轉身看向姜老太太，“阿婆，我知道你肯定會跟我說，有了這個我只要跟二郎和離，就能平安過一輩子。”
姜老太太沉默，算是默許了這種說法。
姜枳菱語氣十分嚴肅：“那阿婆可曾想過，人心難測。危難時刻，我救下整個姜家村的人，誰又能保證我不會被出賣？”
“枳娘，你上次說走，是不是也要帶着我們一起走？”
姜枳菱不想騙姜老太太：“我是聽說你和阿爺決定跟我走，我才打算帶你們離開的。二郎回來後，說了外面的情況，我就知道我必須要帶你們走不可。留在這裏，沒有活路。阿婆，山裏再隐秘，也有通往外面的山路。這裏是兵家必争之地，就算在深山也逃不過戰亂。阿婆，您就和我一起走吧！”
姜老太太還在猶豫。
“枳娘，這不是小事，我要回去跟你阿翁商量商量。”姜老太太心裏有好多考量。
之前她決定跟枳娘走，那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現在跟枳娘走，說不定真的是一條生路，也有可能是一條死路。
“好。”
姜枳菱很尊重姜老太太，直接帶着她從裏面出來。
姜老太太心事重重地讓姜老二去把另外兩個兒子和兒媳都叫過來。她跟老頭子坐在屋子裏，把這事兒說了。
“老頭子，你說咱們要不要跟枳娘走？”
姜老頭幹咳一下：“老婆子，你要是不放心枳娘，我就豁下臉皮去跟二郎說，讓他把咱們兩個累贅帶上。”
姜老太太看着姜老頭欲言又止。
她跟枳娘走，只要不死，肯定會吃得飽，不挨餓。
這話姜老太太沒辦法直接跟姜老頭說。
她信得過姜老頭，姜老頭要是把這話跟旁的兄弟說，那就不是秘密，而是把枳娘放在火上烤。
不過她心裏也有數了。
蔣廷貴和汪氏走在後面，汪氏拉着蔣廷貴的袖子，不滿地嘀咕：“你說阿娘叫咱過去幹啥的？這才剛分家啊！該不會是阿娘後悔了吧？我跟你說，無論阿娘說啥你可都不能答應。”
蔣廷貴挺怕他阿娘的，又聽娘子的話：“曉得了，你莫說話。”
汪氏狠狠瞪她一眼：“你最好聽話，不然……”
她肯定要鬧的。
盼了半輩子竟然能提早分家，汪氏高興壞了。自己當家做主，不用看婆母臉色，還有兒媳婦孝順，日子甭提有多舒心。
她可不想昨天才分家，今天就要合家。
另一頭，還沒去鎮上的姜家老三兩口子，也挺不高興的。馮氏是個聰明人，兩口子有什麽話都用說，彼此看上一眼就明白對方想的是什麽。
姜廷深兩口子最後到的，進了屋發現大哥一家子都在，二哥一家子除了枳娘就連四郎都在。
姜老太太看到小兒子一家，直接說：“坐吧。”
“阿娘，你叫我們來是有啥事兒嗎？”姜廷深拉了個竹編的凳子坐下，還不忘給自己娘子拿一個。
姜老太太沒理他，等他們兩口子坐穩之後，她才開口說：“二郎，也就是鐵蛋回來了。他恢複記憶，打算帶着枳娘回去。枳娘聽說外面戰亂，不放心帶着我們留在這裏，打算帶我們一起走。”
汪氏嘴快地說：“阿娘，枳娘是個女娘，都沒到鎮上去過，她懂個什麽？當初咱們姜家村的人，還不是因為外面打仗，才躲到這兒來的嗎？如今祖祖輩輩在這兒，外面就是年年打仗，也跟咱們沒關系。”
“往上數兩輩子，咱們姜家村也沒人來強制征兵。可這兩年一樣嗎？哪一年沒人來征兵？”
姜老太太本來不想搭理這個眼皮子淺的大兒媳婦，但是兒子孫子都是他們老姜家的，她不能不上心。
汪氏還要說話，被蔣廷貴伸手拉住。
“老二和老三是怎麽想的？”姜廷舟把問題抛給另外兩兄弟。
姜廷舟沉聲說：“阿娘和阿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趙氏坐在後面想抹淚，又害怕被婆母看見，往自家郎君後面躲了下，偷偷把眼淚擦掉。
“阿娘，要不叫二郎下來說說？”
姜廷深小時候後跟着先生讀過兩年書，後來到鎮上去給人家看鋪子，混成了賬房，腦子可比旁人靈活的多。
這兩年鎮上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掌櫃的天天唉聲嘆氣，就連東家都滿面愁容。
去外面進貨的，沒有镖師跟着，十有八九回不來。
尤其是這幾年愈發明顯。
姜老太太眼皮一擡：“這事兒還沒跟二郎說。”
“阿娘，那你現在說這個也沒有用啊！”姜廷深臉上挂着點煩躁。
姜老太太冷哼：“你們總要跟我說了想不想走，我才能拉下臉去找二郎說這事兒。”
“阿娘，二郎老家在哪兒您總知道吧？”姜廷深比兩個哥哥都想得多。
他二哥看着就是聽他阿娘的話。
大哥就更不行了，只知道聽自己那個媳婦的，完全沒點主見。
“幽州。”
姜老太太吐出兩個字，姜家人同時倒吸一口氣。
姜廷深瞬間就打退堂鼓：“阿娘，那可是幽州，你知道幽州是什麽地方嗎？那是邊塞，是苦寒之地，冬天路有凍死骨的地方。”
蔣廷貴跟汪氏對視一眼，兩人都下定決心，不管姜老太太怎麽說，他們都不會走的。
姜老太太把幾個兒子的反應看在眼裏，直接問：“你們先好好考慮，要是考慮清楚了，咱們一家子明兒就走。”
此時，樓上。
姜枳菱看着躺在床上，閉目小憩的男人，猶豫要不要把人喊醒。
她剛走過去，那人就驀地睜開眸子，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認出她之後，才皺着眉欲坐起身。
姜枳菱伸手過去，把人摁倒：“躺着吧，趕了一天路，應該好好休息休息。”
秦湛震驚地看向姜枳菱，姜枳菱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暴露了點什麽。
“夫君，有件事兒我覺得要跟你說清楚，你再考慮要不要帶我走。”姜枳菱好似并不覺得自己力氣大這件事兒有什麽。
秦湛也早已恢複平靜：“說。”
“就是我死過一次。”姜枳菱說話的時候，暗中打量秦湛的神情。
他面不改色，甚至眼皮都沒動一下。
“你說的死過一次是什麽意思？”
“就是我得知你戰死的消息之後，閉過氣，家裏人以為我死了，直接給我裝進棺材裏。路過我的高人發現我沒死，把我救出來。我在山裏生了孩子，等阿婆找過來，才把我帶回來。”
姜枳菱苦惱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我生完孩子之後，發現自己手上的力氣有點大。這幾天一直在适應，但是沒控制住。”
秦湛眼底閃過驚奇。
他伸出手說：“我試試你的力氣有多大。”
姜枳菱還以為這家夥會嫌棄自己，說不定當機立斷就跟自己和離了。沒想到他竟然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進過棺材，死而複生，而是很在意自己力氣大這件事兒。
“夫君，我力氣真的很大的。”姜枳菱猶豫地說。
秦湛蹙眉：“用盡全力握上去，我看看你力氣有多大。”
“你的骨頭會斷的。”
姜枳菱友情提醒。
秦湛：“不怪你。”
姜枳菱嘆氣：“那我來了，你承受不住就要出聲啊！”
秦湛已經做好了準備：“你來吧！”
姜枳菱直接把手握上去，還好心提醒：“我使勁兒了！”
“使！”
真是磨……唧~
最後一個音已經在他心裏發出劃破長空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