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姜枳菱下意識露出笑臉，心卻陡然提起，十分警惕。

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姜家人。

雖然大伯大伯娘，都有小心思。

三叔和三嬸在下面鎮上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但是這一家人跟其他的極品相比，已經好太多了。

更不要說阿翁阿婆，還有阿爹和阿娘，他們這把年紀還願意跟她背井離鄉，就讓姜枳菱無法無視這份親情。

“枳娘，你可聽見二郎說的了？外面連年戰亂，你這樣的女娘到外面哪有什麽活路？”趙氏看到女兒站在那兒，忙趁機勸道。

秦湛深邃的眼底十分平靜，跟他臉上驚訝的表情，相當違和。

呵，也是個會做戲的。

姜枳菱知道秦湛回來，離開姜家村的事兒就只能告一段落。

她順勢柔聲道：“既然郎君已經回來了自然是不走了。”

趙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又真切幾分：“不走好，不走好！”

其他人倒是沒什麽反應。

唯獨秦湛蹙眉，沉聲道：“阿翁阿婆，二郎此次回來，是來接枳娘走的。”

趙氏大驚，卻不敢開口，求助地看着婆婆。

姜老太太這幾天被孫女折騰的，早就波瀾不驚了。

“二郎這是打算帶枳娘和孩子回家嗎？”

姜家人早就知道秦湛不是這裏人，如今他恢複記憶，回歸本家才是正常的。

秦湛搖頭，向姜家人坦白道：“我阿爹死後，兄長忌憚我，屢次三番對我下手。他若是知道我還活着，怕是會派人來追殺我。”

他每說一句話，姜家人的心就跟着沉下一分。

“所以我打算帶枳娘往北走，去幽州。”秦湛身負血海深仇，不能不報。

他打算東山再起，就不能留在姜家村。

姜家村在吳國地界，他留下來終究有被發現的一天。他若是一人倒也不怕，可是他身後還有妻兒。若是他投靠楚國，楚國人必定不會信他，說不定他才露面就會被暗殺。

江南富饒，并不适合他。

所以他打算從幽州發展自己的勢力。

幽州如今是趙洪的天下，五年前趙洪稱帝，國號的趙。趙洪荒淫暴虐，大量啓用宦官，短短五年幽州境內就民不聊生。

打仗需要馬匹。

幽州境內有專門的馬場，當年趙洪也是靠着鐵騎拿下幽州的。

秦湛出事之前，曾經派手下的兵僞裝成商人，去幽州買馬。誰知道人還沒回來，秦湛的死訊傳出。當年去幽州的那些人并不相信。

楚無忌帶着少數人馬，趕回來打算查明真相，與秦湛相遇。

恰逢秦湛剛恢複記憶。

于是秦湛帶着忠于他的人的，打算總幽州重新開始。

這些話自然不需要向姜家人解釋。

“幽州？”

姜家人齊聲驚呼。

他們都覺得秦湛是瘋了，唯獨姜枳菱眼睛亮晶晶的。

什麽叫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這就是了。

“二郎，你可知幽州離咱們這兒有多遠？”向來沉默少言的姜老頭都出聲了。

秦湛怎會不知。

可是不走，他會死，娘子和孩子都活不下來，說不定還會連累整個姜家村。

秦啓平心胸狹窄，嫉妒心強，還猜忌心重，更重要的是他手段狠辣，從來不會留下任何隐患。

“阿翁，我兄長有些勢力，若是被他得知我還活着的消息，怕是會連累整個村子的人。”

此言一出，姜家人都知道秦湛是非走不可。

趙氏眼睛又紅了：“可是枳娘和你走，萬一路上……”

“閉嘴！”

姜老太太恨不得把趙氏的嘴堵上。

趙氏被吓得一哆嗦，諾諾地張了下嘴，低着頭開始抹淚。

姜老太太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她直接問秦湛：“你可有把握把枳娘安全帶到幽州？”

“不滿阿婆，我在幽州有個莊子，位置隐秘，地勢險惡，易守難攻。”秦湛沒說自己還有幾千人馬留在莊子裏。

姜老太太看了看孫女，發現孫女眼底冒着光，心裏一噎。

真是個天真的女娘。

“枳娘，山高路遠，這一路怕是要走上兩三個月。你還沒出月子，不能千裏奔波。不如你就跟二郎和離吧！我想二郎肯定會同意的。”

姜老太太說話的時候，餘光打量秦湛。秦湛好似沒有察覺，視線落在姜枳菱身上，等着她表态。

趙氏立則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害怕地看了眼婆婆，小聲跟女兒說：“枳娘，聽阿婆的話。”

她倒是想聽阿婆的話。

可是她聽了姜家人怕是也沒命了。

姜枳菱語氣堅定：“阿婆，我不和離。”

她上前來到秦湛身邊：“郎君與我經歷生離死別，好不容易再重逢。我不想再與他分開。”

秦湛意外的挑眉，面不改色地勸道：“枳娘，幽州氣候寒冷，會大雪封山。你我還是和離吧！”

虛情假意。

信他就死定了

剛剛在樓上死活都不和離，還跟她賣慘，下樓就變成另外一副嘴臉，真以為她看不出他打的是什麽小心思嗎？

“不要再說了。”姜枳菱問秦湛，“不止郎君何時準備出發，我好收拾收拾跟你一起上路。”

“枳娘，你還是再好好想想。不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接受。枳娘，阿翁阿婆，你們好好勸勸枳娘，我上去看孩子。”話落，秦湛起身上樓，給足了姜家人空間。

姜枳菱再一次聽見這個男人的茶言茶語，差點沒直接翻個大白眼。

等秦湛走後，客廳裏頓時急躁起來，趙氏幾次想開口，都沒敢出聲。

姜枳菱看着姜老太太，軟聲撒嬌：“阿婆，你陪我去趟後院吧。”

“都是當娘的人了，還這麽膽子小。”

姜老太太知道孫女有話跟她說，嘴裏唠叨着，人已經站起身率先朝着外面走。姜枳菱跟上去，和老太太到了後院才開口。

“阿婆，我打算帶你們一起走。”姜枳菱也不耽擱時間，直接跟姜老太太說。

她看過姜家村的地。

雖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這邊茶樹多，到處都是山坡。水田很少，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後世，就是高産的水稻也養活不了一家人。

何況是現在。

而且，一旦打起仗，那些逃兵退到山裏，遭殃的也是村裏的人。

姜枳菱讀過書，上過學，初高中的歷史書上都寫着，此地乃兵家必争之地。聽秦湛今天說的那些話，外面亂象堪比五代十國。

就算姜枳菱不是學歷史的，她也知道類似這樣的朝代，受苦的只能是百姓。姜家村雖然避世，可也沒逃過強制征兵。

戰亂，受苦的只是百姓。

萬一有個天災，百姓只有一條路，等死。

此時是群雄割據時代，只有抱住一個大腿，才能在亂世中活下去。

姜家人不只要走還必須要跟着秦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