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紀明月的喪事辦得既倉促又簡陋,昨日去世今日便出殡,若不是紀明月本身在京城內因着大膽求愛的事情有了幾分名氣,怕是都不會有人聞得消息,更不用說來吊唁。

這種情況下,施然一位正牌王妃、太後親侄女前來參加喪儀就已經很令人意外了,更別說身份尊貴的王爺本人。

蕭季和原書女主大概率是沒什麽交情的,原文中最後男女主合力滅掉蕭季的時候,施然也沒見二人有過一絲的心軟。

那難道是蕭季和左丞相紀持昌有來往?

施然努力在腦海中搜索支持定遠王稱帝的那一攬子人名,好像也沒有紀左丞的名字。他怎麽說也是紀明月的親生父親,如果造反的事情真有他的份,那原文中一定會多些筆墨的。

那……蕭季總不會是因為自己才來的吧。

施然搖搖頭,排除了這個離譜的設想。算了管他幹嘛來的呢,看樣子眼前這倆人搞不好要掐起來了,看好戲要緊。

“定遠王。”宋祿筠低頭拱手行禮。然後轉頭對着施然鞠了一躬,懇切道歉說道:“宋某言語唐突,還請王妃恕罪。”

施然知道他是因為現在心裏也很亂,一邊覺得紀明月的去世和自己有關,另一邊又想說服自己,強扭的瓜終究不甜。所以才口不擇言舉了施然和蕭季的例子。

她沒打算追究宋祿筠話裏的冒犯。

但是王妃不追究,可王爺這會兒卻不打算輕拿輕放。蕭季聲音一向淡淡的,眼下也是,一句話出口時總讓人覺得輕飄飄的,哪怕言辭一點都不溫柔:“你說感情的事不能勉強,這沒什麽錯。但是本王與王妃相敬如賓,又怎會是你口中的勉強呢?”

好一個“相敬如賓”,施然腹诽,這詞乍一聽起來是個好詞,但是仔細一琢磨,不就是說夫妻倆人跟賓客一樣虛假客套嗎?

關鍵你還不能說他錯,因為她和蕭季最近确實也沒起啥大沖突,是有一些客氣周到、互尊互敬在裏面的。

宋祿筠長得豐神俊朗,但是讀書太多到底還是讀出了一點執拗的書生氣,又或者是因為現在的他急需要獲得某些答案,所以他很是認真地繼續問道:“如果再給王爺一次機會,王爺還會一如以往嗎?”

這是在問,既然你說不是勉強,那麽再來一次的話,你還是願意娶眼前的人為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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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祿筠問得認真,施然聽得也有些入神。施然和蕭季成婚一年多,琴瑟和鳴的佳話一段也沒有,有的全是讓人贻笑大方的雞飛狗跳。想來若是能一切重來,蕭季斷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對于宋祿筠這個問題,蕭季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露出了一個有些肆意的笑,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有趣。

“當然。”

音調淡淡,但擲地有聲。

這個問題令宋祿筠感到意外,也令一邊的施然感到意外。

宋祿筠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而施然也很快找到了蕭季會這樣回答的原因。因為他倆的婚事是皇家指婚,卻不是小皇帝的意思,而是太後的意思。

首先小皇帝肯定不會莫名其妙給蕭季指什麽婚,他才不大一個孩子,朝堂的事情就足夠他焦頭爛額了,哪有這些心思。

而且,就算是那個一口一個“皇兄”的小皇帝,蕭季一句話拒了也就拒了,小皇帝最多不開心一陣子,也就沒事了。

但是讓施然嫁給蕭季是太後的意思,施然嫁過來不光是定遠王妃,也是李家在定遠王府安排的一雙眼睛。這雙眼睛時刻替李家看着蕭季,也提醒着蕭季,他自己所處的究竟是什麽位置。

蕭季不會看不清這一層,但是他也不得不應。因為現在的他還沒有足夠的底氣,能和天家叫板。

如果出于蕭季的意願,那他自然不會讓施然再入王府,可是就算時光真的能夠回溯,他一樣只能暫且隐忍。

看上去他只是在回複宋祿筠對于感情的一個假設提問,但是朝廷上一個沒有任何功勳的世襲異姓王的尴尬處境,卻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這些局勢宋祿筠也完全能夠理清,畢竟日後還是他親手送走了蕭季,只是這位年輕的太子少傅眼下為情所困罷了。

看着被蕭季一句“當然”堵的啞口無言的宋祿筠,施然在心內暗暗同情蕭季,現在你怼人家怼的越爽,以後就越有你好受的。

有些人表面上是風風光光的王爺,暗地裏卻是個注定被收拾的反派罷了。

蕭季沒打算繼續在此逗留,當着宋祿筠的面,好像故意的一般,對施然說道:“王妃,悼念結束了嗎,本王來接你回府。”

施然雖然沒有說出自己固定的那幾句臺詞,但是看宋祿筠那樣子,自己點撥他的任務應該也算完成了。于是點點頭,和蕭季一起出了王府。

雖然知道蕭季剛剛那句“接你回府”,有九分是刻意說的,但施然還是上趕着問道:“王爺是專門來接我的嗎?”

原書王妃對蕭季應該是又愛又恨,愛而不得才生恨。那麽如果蕭季給個笑臉,自己應該也會開開心心迎回去。

啧,聽起來頗有幾分舔狗的意思了。

施然問了那句話之後,沒有立刻得到蕭季的答案。因為蕭季自己也在想,為什麽會去丞相府呢?

起初是打算去朗月閣找清月的,因為前幾天約他沒約到,算算時間也該去一趟了,要不然顯得自己怪薄情寡義的。

但是走到一半想起來自己上次去朗月閣的遭遇,蕭季忍不住打了個機靈。于是立馬問了身旁的小厮小九,得知王妃果然沒在府裏。

仔細一問,才知道她到左丞相府上去悼念故友了。

想着王妃悼念故友大約會很傷心,自己這個做夫君的于情于理也該體貼一下。于是不知怎麽的,下一刻一回神,馬車就已經停在了丞相府外。

回想了一番之後,蕭季思索,大約是丞相府離得太近了,都沒給自己認真考慮的機會。

“二小姐芳年早逝,我前來悼念一番,也是應該的。”蕭季組織了一下話術,最後說道。

也不是很想承認自己真的是專程為了她來的。

“哦哦。”施然語氣聽起來有幾分失落,但是她心裏一點都不失落,因為她完全也沒有期待別的答案。

不過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因為這說明王妃這人,在蕭季心裏的分量真的是很低。

可是自己還有攻略蕭季的任務啊,一個多月過去了,好感度一點起色都沒有。

蕭季就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兩個人談話間,已經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門。二人面前停了兩輛馬車,一輛是施然來時乘的,一輛是蕭季來時乘的。

二人明顯都有一瞬間的凝滞。

蕭季那一瞬間想了很多。

該不該請她和自己同乘一輛馬車呢?

一個小人說:夫妻同乘馬車好像也十分正常。

另一個小人說:但是以往可從來沒這樣做過。

一個小人說:但是如果不邀請的話,會不會也顯得我十分薄情寡義呢?

另一個小人說:你本來不就薄情寡義嗎,又不光今天。

一個小人愣了一會,說:

确實。

于是最後蕭季覺得還是不發出邀請了。

而另一邊施然的想法則簡單得很:哇呀呀我不想和蕭季坐一個馬車,求求了讓我孤零零地回吧。

兩個人有着共同的目标,那麽事情就好辦多了,然而還沒等他們把心中所想說出來,有人就已經十分懂事地做出了行動。

聽到動靜,施然轉頭看去,發現載自己來的那輛馬車已經悠悠然走了起來。車夫意氣揚鞭,車輪速度由緩至疾,很快便駛出了施然的視線。

那一刻施然滿腦子一句歌詞,你一路向北,離開有我的季節。

然後便看到剛剛一直跟在蕭季身邊的小九從另一輛馬車後面走過來,一臉歡喜的笑容:“王爺、王妃,已經讓那輛馬車回了。這輛馬車車廂寬敞,您二位坐這輛吧。”

施然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小九,多半是府上新來的小厮,完全不知道王爺的脾性。但是看那歡欣鼓舞堪比最忠誠的狗狗的笑臉,施然還是沒能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小九笑的陽光而真摯,仿佛在為自己的機智而感到喜悅和自豪--王爺的馬車坐倆人更舒坦一些,我可真貼心!

沒奈何,施然只好和蕭季一起同乘馬車回府。

坐在車廂裏,兩個人保持着恰當的距離。

施然發現,這還是她穿越一個多月以來,第一次單獨和蕭季處于同一空間內。看蕭季那禮讓三尺、秋毫無犯的模樣,施然又想起了自己那遙遙無期的攻略大計。

怎麽這系統就非得讓自己攻略個好男風的呢……突然,施然福至心靈,感情方面自己無計可施,但是好感度這玩意,應該不光感情能刷吧,友情難道就不可以嗎?

若是和蕭季成了好朋友,那麽好感度也會上去的吧!

思路打開!

施然眼睛中突然亮起了熠熠的光,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但是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和蕭季交朋友,尤其是現在她和蕭季的關系也不是很熟。

求助系統。

于是系統幫她在某度、某度知道、某乎等問答網站分別搜索了“如何交朋友”“交友小技巧”“如何快速拉近和陌生人的距離”等一系列問題,最後列出了幾點建議。

施然決定一個一個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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