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蕭季想到了出口處會有不屬于自己的人在蹲守，但是沒想到會是二福，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王爺，原來的出口處此刻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旁邊也都是官兵。王爺趕快換上衣服，這就出城去。”二福有些着急地說道。
“不急，我還有點安排要做。”蕭季判斷了一下形勢，只好改變了原有策略。
“蕭季讓你來接我？”站在定遠王府門口的施然很是意外，甚至直呼了蕭季名諱。
“是，遂平擔心若是別人前來，皇嫂怕是信不過，所以只好讓我來走一趟。”李篆回答道。
“要接我去哪裏，他現在可無事嗎？”施然急切地想要知道蕭季的安危。
“遂平那邊沒有消息，我也是按照約定前來。遂平囑咐我，城內一亂，就來接皇嫂。至于将您接往何處，”李篆頓了一下說道，“如果你跟我上了這馬車，以後便不再是定遠王妃，從前的金貴生活也就不複存在。不過去留與否，都全看皇嫂的意思。”
施然明白，就算蕭季最後平安無事遠走他鄉，定遠王這個身份也就此失去，她自然也不會再是什麽王妃。
“我跟你去。”施然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決定，她知道這樣很是沖動，但是她在心裏說服着自己－－我還有任務要做呢，我得跟着我的攻略對象，哪怕前路兇險、一切未知。
“王妃－－”
施然還沒登上李篆的馬車，後面傳來了高聲呼喊，她回頭，發現竟然是宮裏追過來的人。
李篆快速上了馬車，車夫也恍若無事，裝作他們只是偶然路過的尋常車輛。
施然只好先回頭，問來者道：“何事？”
來人是禦林軍的一個小将，臉上帶着焦急神色，他公事公辦道：“皇上和太後有旨，讓末将護送王妃入宮。”
“我在王府即可。”施然竭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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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娘娘擔憂王妃的安危，現在還是在宮中較為安全，還請王妃随末将回去。”
“不會有什麽事的。”施然還在掙紮，但是她知道，自己怕是一定要跟這人回宮了。
“造反之人奸險狡猾，防不勝防，王妃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做賭注。”
小将說的确實在理，施然無法辯駁，一時無言。
他見施然也不說話、也不動作，繼續催促道：“王妃快快随末将走吧，莫再生了枝節。”
施然抿了抿嘴，沒有辦法，她應了一聲：“好。”
然後回到了自己馬車上，吩咐道：“随小将軍入宮。”
小将讓自己的一隊人馬分散在施然的車輛四周，圍得嚴嚴實實，個個高度警惕。然後馬車掉頭，朝皇宮的方向駛去。
等施然的馬車走遠，李篆從自己那輛不起眼的馬車中探出頭來，輕輕嘆了口氣：“唉，緣分不夠啊。”
然後吩咐車夫：“走吧，咱也盡力了，總不能跟禦林軍搶人。”
另一邊，施然在禦林軍的護送下安安穩穩回到了皇宮。太後見到她的時候，眼神中又是關切又是責備。
“我的安安，姑母一時沒留意你居然自己出宮去了，現在外面太危險了，”太後一口氣說道，“雖然局面大體上已經控制住了，難免蕭季那賊子困獸猶鬥危及到你。”
一邊說一邊忙讓人安頓着施然。
“蕭季那賊子”，施然苦笑，一夜之間就從堂堂定遠王變成了“那賊子”，也不知道他本人作何感想。
太後見施然臉色不好，嘆息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兩年來朝夕相見的人突然作亂，任誰一時間也都難以接受。姑母和皇帝也覺得大為震撼。但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大周的江山社稷以及你自己的生命安全。”
施然茫然點了點頭，喉頭微動，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的安安，你受苦了。”太後見一時間也勸不開，便說道，“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事情安定了，姑母再為你做打算。”
施然沒有去考慮太後口中的“打算”是什麽意思，她拼着力氣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按捺着情緒問道：“蕭季，可抓住了麽？”
太後一位施然是擔心自己被報複，柔聲安慰道：“在皇宮裏，他傷害不了你的。”
“不是……”施然嗓音沙啞，重複問道，“蕭季可抓住了麽？”
太後見她問得執着，只好回答道：“還未，聽說守在暗道出口處的人等了許久，但還是一時不察讓他逃了，現在還在搜尋中。”
逃了就好，逃了就好，施然頓時放下心來。精神上一松懈，施然突然覺得自己十分疲憊，困意緊跟着席卷而來。
恍惚中聽到太後責備翠枝的聲音：“怎麽能讓郡主這樣出宮去呢，糊塗東西！”
施然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得知蕭季暫時無事之後便再也支撐不住，也沒顧得去仔細品味太後口中那一聲稱謂變化。
不過施然這一覺也沒有睡上多久，才不過巳時她便一頭薄汗醒來，睜開眼反應了一下，第一件事情就是擡手召喚翠枝：“翠枝……”
翠枝急急忙忙拿了溫水和帕子：“王妃……郡主……”
施然沒有理會翠枝這生硬的改口，啞着嗓子問道：“蕭季如何了？”
“郡主先喝口水吧。”翠枝用帕子幫施然擦着額頭的汗，然後奉上一盞溫水。
施然也覺得口幹舌燥，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情喝水，複又催促道：“你快說。”
“聽說王爺他……被追捕過程中走投無路，跳入了護城河。”翠枝艱難說道。
“走投無路，跳入護城河……”這兩句話像夢魇一樣在施然的意識中反反複複，她接過翠枝的水，大口大口灌了下去，最後又不死心地問道，“然後呢？”
“兵士還在沿河搜尋，暫時還沒有找到王爺的下落。”翠枝小心翼翼回答。
施然卻知道搜尋的最終結果，七日之後，蕭季的屍體将會被找到，這一件荒唐錯亂的謀反之事也會因此畫上句點。
雖然不知道施然明明做了安排，為什麽劇情卻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可能世界的規律就是這樣，由不得她幹預。
“郡主先吃點東西吧，別餓壞了身子。”翠枝說着端過來幾份點心。
那幾樣都是施然平日裏很喜歡的，模樣好看，味道也可口。她曾經覺得電視中那些人，心情低落的時候就吃不下飯，是一件無比矯情的事情。美食是永遠不能被辜負的，她曾以為自己無論何時都不會對好吃的說出拒絕。
但是她現在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胃裏因為太久沒有進食确實十分難受，可是她仍然一口東西都不想吃。
“先放着吧。”施然只是淡淡說道。
施然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她開口問系統：“如果攻略對象不存在，那我的攻略任務是不是也就跟着消失了。”
“理論上來說，是的。”系統無感情回答。
施然急急忙忙打開自己的任務面板。
【任務一：請攻略本書反派－－蕭季。】
“任務還存在，這是不是說蕭季還活着？”施然眼睛裏又帶了光。
系統沒有回答，但是施然卻像是找到了理論依據，找回到了一個如搖搖欲墜的稻草般的依靠。
午後，施然還像剛剛起床洗完漱那樣，坐在小榻旁，看着院中的某個角落發呆。
她想了很多很多，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想。
她聽到身後有動靜，翠枝向來人行禮：“問太後娘娘安。”
施然想回頭行禮，但是她的身體好像不受控制，下一刻，太後便坐到了施然面前。
“放心，已經沒事了。”太後還是那份刻意柔和的安慰語氣，“等這件事情的餘音散了，姑母就給安安再尋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嫁了。過去的就過去了。”
“姑母，我現在不想聽這些。”
從太後在宮人面前改口稱呼施然為郡主的那一刻，施然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是卻沒想到來的這麽快。
“當時将你指婚給蕭季，确實是姑母沒有辦法的辦法，以後姑母會補償你的，我的安安。”太後擡手，幫施然把散在額前的劉海挽到耳後。
施然不作聲，她什麽都不想說。
太後還在繼續：“大概是會從朝中大臣的兒孫中挑一位與你年齡相仿的，雖然地位比不上一方王侯，但如今整個望京，還未婚娶的王爺便只還有一位安平王，他那人明顯是個于婚事沒有興趣的，你若嫁了他，怕是也并不安妥……”
安平王李篆，太後的話讓施然突然想起了他晨初在王府門口等候的事情。
當時事發突然，施然沒來得及仔細考慮，現在情緒稍微穩定了些，她突然想到：蕭季為什麽要讓安平王去接自己呢？
“遂平囑咐我，城內一亂，就來接皇嫂。”這是李篆的原話。
然而他還說了，一旦上了那馬車，她便再也無法擁有曾經金貴的生活。
但倘若蕭季謀反成功，且她追随着去了，又怎會沒有金貴的生活。
除非，蕭季從來沒打算謀反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