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這個想法的出現讓施然頓時一愣，而太後還在她的耳邊唠唠叨叨規劃着她日後嫁人的事情。
她現在需要空間來捋順自己這個設想，況且施然本來就不想聽太後繼續說改嫁的事情，她微微蹙了蹙眉，狀似疲憊極了：“姑母，我現在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下，改日再商議此事，好嗎？”
太後也看得出施然眼下實在沒心情考慮那些，無奈嘆了口氣，最終說道：“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別為着這事傷了身子。日子還長呢。”
“皇帝那邊恐還有事，我去看看。你有事就喚人來找我。”太後臨走之前囑咐道。
施然站起身遵着禮數送走了太後，等太後一出門她便坐回榻前整理思路。
施然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知道蕭季會造反，是因為她是穿書者，早就知道故事的走向。
但是倘若撇除這層身份再看呢－－施然還是會知道蕭季謀反的計劃。
最直接的證據，便是她在大昭寺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算是聽得了蕭季和施岳忠預備反叛的整個計劃。
再然後，就是施然意外發現了定遠王府梅園附近的暗道入口，進而知道了蕭季設想謀反失敗，而給自己留的後路。
最後，便是蕭季計劃實行的當天，他一大早便和高唐雙雙離府，行蹤可疑。
可是這三件事之所以會被施然知曉，全是因為－－
施然思路回溯，在大昭寺時，她是因為看到了神色可疑的小九，才決定跟上前去，這才“偶然”聽得了蕭季二人的談話。
而梅園那暗道之所以會被她“意外”發現，也是因為蕭季突然興之所至，請她前去梅園賞花。
而謀反當天，若是蕭季有意隐瞞，施然便很難及時發現他一早便出府去。而以高唐的本事，又怎麽會連翠枝都知道他是“去了城郊方向”。
施然自以為只是碰巧得知了蕭季的計劃，但現在看來，每一次碰巧，都是蕭季一手策劃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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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她是如此，原書中的原主施然又何嘗不是如此。如若不然，以當時的王妃和蕭季的關系，又怎麽會輕易讓她得知了謀反這樣的驚天計劃。
施然想到這裏，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她翻來覆去地回憶與此事相關的一切，最終都指向同樣的結果－－蕭季是故意将自己的計劃透露給施然的。
施然想起前天晚上二人在王府用膳堂的談話，自己因為情緒略微失控，甚至直說了“你會死”這樣的話。
而蕭季是怎麽回答的呢，他說，“我不會。”
當時的施然是基于自己知道他要起事才那樣說的，而蕭季的回答則表明，他對于施然知曉他的計劃一事也心知肚明，但是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只是淡淡一句，“我不會。”
坐在榻上的施然閉了閉眼，終于确定，蕭季故意在自己面前露出那麽多的“馬腳”，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進宮将整個計劃告訴太後，讓皇城早有準備。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假造反，難道就是活得不想活了嗎？還是說，蕭季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确定自己不會死，就如他說的那樣。
可是在原劇情中，他明明最終還是死了，而且還是那樣悲慘的死法，甚至在護城河冰涼的河水中浸了七天才被人撈上來。
施然不理解，施然想不明白，她現在只想把蕭季拽到自己面前，問問他究竟在搞什麽名堂。
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幹坐在這裏，胡思亂想，卻什麽也想不出來。
施然覺得自己一向是個心大的，但是沒想到如今也有一籌莫展的時候。她無端生出了幾分怒意來，可是在生蕭季的氣之前，她還是想知道蕭季是不是沒事。
中午已經過了，施然在翠枝的再三勸告下總算吃了點東西，本來想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可是怎麽都睡不着。
她像是頭頂懸着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審判消息究竟何時降臨到自己頭上。
不過老天也沒讓她等多久，未時一過，翠枝便荒亂着腳步走了進來。
施然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不好，但還是竭力控制着自己，顫抖着聲音問道：“有消息了？”
“嗯……”翠枝緊張地點點頭，“說是……說是王爺落入河中，到現在還沒尋得人影。”
當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施然反而并不覺得十分驚訝，她只是輕聲問到：“落入河中已多長時間了？”
施然看上去神色正常，但是翠枝能聽得出來，她只是在壓抑着而已。
“聽說昨兒半夜便落水了，追捕的官兵将領因着皇上‘留活口’的旨意……沒敢當即向上禀報，打算等把人撈上來再說。誰知道到了現在……人還沒有找到。”翠枝說得斷斷續續，但總算把事情說清楚了。
昨天夜裏就落了水，現在還沒有音信，仲春的河水那麽涼，施然不敢繼續想下去。
施然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腦子一片空白，旁邊的翠枝看了施然這副模樣，擔心地叫着：“郡主……”
“別這麽叫我，”施然像是捏着一縷執念，“別這麽叫我，不管人還在不在，婚約都還在。我是定遠王蕭季的正妃。”
翠枝看着施然的模樣，抿着嘴紅了眼睛，然後輕聲道：“王妃……”
話音未落，外頭一個小宮女跑了進來，見施然情緒不太正常，便貼着翠枝的耳邊小聲說了來意。
翠枝看看小宮女，又看看王妃，衡量了一番，然後對小宮女說道：“王妃現在不方便見人，有什麽事情改日再說吧。”
施然聽了，擡起頭來直接問道：“怎麽了？”
翠枝為難了一下，還是說道：“有個小太監不知道是哪個宮裏來的，說有要事想見您。”
“知道是什麽事嗎？”施然問道。
“他不肯說，說是要當面跟您說。”小宮女謹慎地回道。
“叫進來吧。”施然現在其實根本沒有心情聽什麽小太監的故事，但是她心裏實在是太亂了，想着也許能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
小太監很快進來：“問王妃安。”
“說吧。”這個小太監果然看着面生，施然也沒跟他多話。
“奴是奉了宮外一位貴人的命令，前來給王妃傳一句話。”小太監低着頭看着地面，好像背書一樣說道，“‘您所擔心的人，平安無事。’”
這句話讓施然愣了一下，然後一顆心猛然提起，她急切問道：“是誰讓你傳的，只這一句嗎？”
“貴人的身份奴也不知道，只這一句，說是話傳到了您就明白了。”小太監仍然是盯着地面。
“好，”施然語氣有着按捺不住的激動，“好我知道了。”
“那奴就告退了。”小太監轉身就要走。
“等下，還沒謝過公公辛苦過來傳話。”施然左右看了一下，發現在太後這偏殿裏也沒什麽合适用來賞人的東西，她摸了摸頭上的首飾，把那兩支鑲金冠玉的步搖摘了下來，“這點東西公公先拿着。”
小太監連忙行禮，但說的卻是拒絕的話：“謝王妃賞賜，但是貴人已經給奴賞得夠多了，不勞王妃破費。”
施然執意讓小太監收着，最後甚至親自塞到了他手裏。最後小太監無奈只好小心翼翼放進了懷裏，跪下說道：“那便謝過王妃賞賜，奴先告退。”
小太監起身離去，但是直到他走了許久之後，施然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她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在神識中再次查看了自己的任務面板，發現上面的任務還像之前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再加上剛剛小太監那句看起來沒頭沒尾的傳話，施然總算安下心來。
翠枝看着施然的神情擔心地喚了一聲：“王妃。”
施然聽得，對着翠枝一笑：“我沒事，不過有些餓了，去給我準備點吃的吧。看看有沒有蛋黃酥，再煮一碗栗子粥來。”
翠枝縱然是不放心，但還是去吩咐人給施然準備吃的去了。
從前天晚上到現在，施然第一次有了幾分真正放松的心情。蕭季還能分出身來派人進宮傳話，那想必确實是平安無事。
雖然搜尋的兵士現在還沒有結果，但是蕭季一定是已經避開了他們的視線，悄悄上岸來了。
而此時此刻的另一邊，蕭季正在一棟宅院中靜靜等着去宮裏傳話的人回來。他本來是打算直接出城去的，但是沒想到李篆這個廢物點心，讓他接個人都能讓人截了胡，于是只好臨時改了計劃，暫時留在望京城內。
此刻身處的這個宅院，是高唐的叔叔的朋友的相好的房東的對門老頭的，這一拐七十二個彎，一時半會兒應該查不到他身上來。
他一身長衫規規整整，臉色也紅潤正常，完全不像是在水中泡過的人－－他還真就不是水中泡過的人。
他甚至一滴連護城河水都沒有沾到過。
蕭季靜靜站在院中，不多時便等到了來回話的人。
“話傳到了？”蕭季問道。
“傳到了。”剛剛還扮作小太監模樣的人此刻已經換了一身尋常小厮衣着。
“帶了什麽回信給我？”蕭季繼續問道。
“啊？回信？”回話的小厮一臉迷茫。
“沒有回信嗎？”蕭季像是不敢相信一樣。
“沒……沒有……”小厮突然緊張起來，生怕蕭季擡手給他兩下，連忙從懷裏掏出了從宮裏帶回來的東西，“有這個。”
蕭季看過去，是兩支漂亮璀璨的鑲金步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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