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施然這話問得其實有點突兀,措辭也不十分講究。但是蕭季早已經習慣了她這份随意,笑了一聲,繼而認真解釋道:“知道我為什麽讓十九進宮去給你傳消息,讓你盡量拖延幾天嗎?”

施然想起這回事,立馬回話道:“我确實是沒法子。太後動作飛快、雷厲風行,根本不聽我的。”

一副“我真的努力了雖然結果看起來跟沒努力一樣但是你不能怪我”的樣子。

蕭季覺得好笑,就那樣看着她。

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蕭季這不是在興師問罪,摸了摸鼻尖問道:“所以為什麽讓我拖延?”

蕭季剛要開口,便聽到前路傳來馬蹄達達聲。

施然回神一看,才發現二人已經順着大路回到了定遠王府。而現在站在定遠王府門口的,居然是宋祿筠和紀菡芋。

二人各乘一匹駿馬,從另一個方向而來,正好和施然二人打了個照面。

施然心下頓時一陣緊張。這是原書沒有的劇情,她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雖然她知道蕭季并非亂臣賊子,但是在原書男女主的眼裏,卻不知道對他如何評價。

然而沒等施然繼續亂想,眼前的宋祿筠和紀菡芋一齊下馬,拱手行禮道:“王爺、王妃。”

好了。放心了。只是這一個動作,施然就知道,宋紀二人至少不是來抓蕭季回去蹲大牢的。

她想還禮,卻發現自己此刻還坐在蕭季懷中。饒是她一向大咧咧,此刻也不禁紅了臉。

身後的蕭季似乎是覺察出了施然的心思,一個翻身下馬,然後将手給了施然,動作溫柔地将其扶了下來。

“進去說吧。”蕭季對宋祿筠與紀菡芋說道。

施然知道他們一定有要事商談,便把自己心中的未解之謎暫且放下,跟着一起進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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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府裏兵荒馬亂,府中的下人也幾乎散盡,仿佛只是幾個晝夜,便換了一番景象。

不過老韓、小九還在,還有幾個院內慣常的熟臉也都被找了回來,總歸不至于太過蕭索。

幾人在正廳落座,也不多客套,紀菡芋開門見山問道:“王爺此刻出面,可是餘賊已經料理清楚了。”

“今早收到了消息,大抵無礙了。”蕭季回複。

施然見到蕭季這話說完之後,宋祿筠和紀菡芋臉上都是一副放松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她也跟着舒了一口氣。

“王妃大約還蒙在鼓裏。”紀菡芋大約是看出了施然的懵懂模樣,微笑着說道。

施然讪讪笑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最不明所以的一個穿書者。紀菡芋見她如此,便主動說道:“施岳忠起事當天,王爺便已着人傳信于宋大人,将反賊的計劃一一告知。我們這才得以順利應對。”

“不過沒想到施岳忠不顯山不露水,居然能私藏一萬兵衆。望京城內所有軍隊加起來不過七千,還好有王爺的兩萬人馬,這才沒讓其以人數取勝。”宋祿筠和紀菡芋一人一句,向施然細細解釋着。

“宋大人還飛鴿傳書,向臨近的駐外将軍劉将軍求助。劉将軍就駐紮在望京城最近的幽都,若是疾馳前來支援,最多不過半日,即可抵達。但是從我們傳出消息,一直到施岳忠真正起事,一直都沒有等到幽都來人。”

“是的,直到當晚施岳忠見勢不妙立刻倒戈,外頭傳出了王爺事敗落水的消息,劉将軍的回信才姍姍來遲,說是立馬派兵來援。”

聽到這裏,施然也明白了一些,施岳忠只捏着一萬人馬就要造反,這計劃并不穩妥。但若是早已知曉望京城不會有援兵,那這點兵力的效用便不一樣了。更何況施岳忠自認為還能倚仗蕭季。

“施岳忠請求王爺籌備兩萬兵馬,但是他以為,王爺整日不務正業……”紀菡芋話說快了,出口之後才覺得這措辭有點直白,頓了一下改口道,“他以為王爺慣常無心于培養兵士,最多也就糾集幾千人馬。到時就算王爺發現施岳忠他的實際計劃,大約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沒想到蕭季真的有兩萬執長·槍乘戰馬的人,并且這兩萬人還一早便交與了宋祿筠,一入城便聽其調遣。

在蕭季的計劃中,落水而亡也是其中的關鍵一環,算是個障眼法,用來擾亂敵人視線,讓其放松警惕。

只是這所謂敵人,卻并不是小皇帝,也不是宋祿筠。

而是施岳忠,以及與其一同謀劃的包括劉将軍在內的所有人。在望京城內的殘餘反衆,可由宋祿筠和紀菡芋來清理。但是遠在幽都的劉将軍,卻需要專門由人過去一趟。

本來蕭季的計劃是,于得水冒充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落水逃跑,而他本人則趁此機會直接出城,前往幽都。

等到了合适的時刻,于得水便繼續以一具屍體的樣子出現在衆人面前。幽都得了消息,必然會放松警惕,到時蕭季再見機行事,争取和望京相互配合一舉拿下。

但是事發當日兵荒馬亂,許多事情根本沒有按照計劃進行。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施然被困在宮中,沒能和他一起出城。

“那你們為什麽不提前跟皇上說好,如此的話,皇上一定不會聽從太後的旨意,定要留我在宮中。”施然不解道。

據說小皇帝見到從水中被撈上來的“蕭季”,傷心欲絕,可見當時他實際上并不知道蕭季等人的謀劃。

“不是不能告訴皇上,而是太後……”紀菡芋話只說了一半,但是施然便已經知曉。

“所以事到如今,太後的嫌疑洗清了嗎?”施然問道。

廳內的三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施然本來以為太後肯定是和小皇帝統一戰線的,但是這三個人的同時沉默,讓她逐漸懷疑自己的想法。

最後,紀菡芋籠統說了一句:“虎毒不食子。”

“太後的勢力經此一事,也會大打折扣,以後就算還有什麽打算,恐怕也要三思而後行。”蕭季解釋道。

“至于以前的事情,我們做臣子的,也不好繼續追究。”宋祿筠也說道。

這話就是說明,太後在這件事情之中,也許并不是站在小皇帝的對面,但是大約也并非堅定地站在其身側。

“太後執意要将我嫁給趙懷舒……”施然想起太後的堅持和固執。

“趙懷舒的背後是趙奉化,趙奉化代表的是整個戶部,而戶部則是六部最為富庶的地方。”紀菡芋說道,“你是太後眼下最趁手的籌碼,她需要你來為她聯絡新的勢力,而無論何時,足夠的金錢都能夠為人開出一條路來。”

這話說得十分直接,幾乎沒有考慮到施然的感受。施然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她一直以為無條件對自己好的太後“姑母”,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不過也并不難接受,畢竟施然的第一次婚姻,也是太後用來監視蕭季的借口。等施然在蕭季身邊的用途結束,太後便忙不疊地為她踅摸了新的去向。

也許太後心中真的有些喜歡她這個長相漂亮、話又好聽、性格還活潑的侄女,在某些時候對施然的好也有可能是發自內心的。但是身居高位如她,縱是人在宮內,權勢卻在宮內宮外都縱橫了幾十年,一顆心又還有幾分真誠和純粹。

施然本以為她只是個穿越者,是這個世界的外來客,只是借用原主的殼子來完成任務。但是此刻得知了太後真正的面目,還是有些難受。

紀菡芋看着施然的樣子,想要出聲安慰,但是被施然擡手阻攔住:“無妨,我拎得清。”

其實施然能理解紀菡芋毫不委婉的做法,要想将一件事情揭露在某人面前,就是要幹淨利落地展現出它最真實的樣子,免得讓人再心有期冀,那只會讓痛苦變得綿長且細碎。

“當今皇上即位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朝廷中一直有人上書建議太後臨朝稱制。雖然最終因為反對聲音太多,此事并未真正實行,但是太後在朝中的勢力,卻并未因此而漸衰。”宋祿筠似是想起了什麽,補充說道。

臨朝稱制就是由太後代替皇帝處理國事,那就是最高權力的轉移。

“不過此事之後,應該便不會再有這樣的聲音了。”紀菡芋說道。

确實,此次事情雖然對皇權并未造成什麽沖擊,但是太後那邊卻因着紀菡芋和宋祿筠的清理損失了不少人。而且小皇帝年歲愈長,很多事情判斷果決、思路正确,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未來也許更是一位賢良睿智的明君。

“那劉将軍那邊?”紀菡芋問蕭季道。

“證據已經在手,只等上呈天聽,待其發落。”蕭季回複。

“那好,那我們便進宮向皇上說明一切,也免得他繼續傷心。”紀菡芋話裏還帶了幾分笑意,似乎是想到了小皇帝得知真相的模樣。

“皇上怕是要怪罪王爺也說不準。”事情有了不錯的結局,紀菡芋也有了玩笑的心思。

“王爺在此事中勞苦諸多,皇上怎會怪罪。”宋祿筠說道。

蕭季只淡淡一笑,沒有接話。施然知道,他其實也拿不準小皇帝的心思。

“此刻皇上怕是已經知道了王爺當街搶人的轶事,事不宜遲,我們這便進宮去吧。”宋祿筠提議道。

施然這時想明白了蕭季讓自己拖延婚期的目的,為着能夠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拿到證據,然後将一切告知皇上,這樣他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将自己接回府上。

但是自己因着系統的限制,屬實是有點不中用,于是蕭季大概只好加急行事,甚至還當街搶人。施然想到這裏,心裏還有點悄悄的竊喜。

“不急,容我稍作修整。宋大人和紀姑娘可先行入宮。”蕭季回複宋祿筠的話,說道。

紀菡芋這才意識到,施然身上穿的還是出嫁的喜服,她臉色微微一紅,扯了扯宋祿筠的袖子。

宋祿筠立刻便懂了蕭季的意思,拱手道:“如此我二人便先行一步。”

施然也是這才想起來自己這身喜慶衣服不太合适繼續穿了,都怪剛才聽故事太入迷。她瞥了蕭季一眼,那人居然就那樣端詳着自己,嘴角還勾着笑。

“你怎麽也不知道提醒我換身衣服?”施然理直氣壯地問道。

“見你穿着好看,多看幾眼。”

蕭季完全不覺得有何不妥,端詳的眼神中甚至還帶了幾分揶揄。

新年快樂。今日雙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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