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熱鬧的街道旁，禦情提着花燈站在原地，等待着為她買桂花糕的封離。
她看着前方擁擠的人群後，長身玉立的白袍青年，眼含秋水，笑容溫柔。
他向來不怎麽喜歡這種人多的地方，雖是克己有禮，溫潤如玉，但對于與陌生人接觸則是能避則避。
他這次的主動提議的排隊，倒是與三年前的事件對上了。
看來，誤會消除後，幻境中的一切，便都回歸正軌了。
雖是有些微小的不同，那也是因為之前路線的偏離，大的事件應該是不變的，除妖和渡劫的時間應是與三年前相同。
算算時間，花燈節三天後，他們便可到達山中，屆時封離除去大妖，緊接着的便是渡劫了。
到時，她替他擋了雷劫後，幻境便算是通過了，這場偷來的夢境，也該結束了，她也該回到現實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一事未曾明了。
她想弄清楚，這時的封離到底在瞞着她什麽。
兩人在現實中已經分開，這也是三年前發生的事情，弄清楚這些對她雖是已經沒有了太大意義，但她畢竟察覺出了異樣，不查清這件事，她出了幻境也是會心癢難耐。
與其出幻境後還念念不忘，倒不如直接在幻境中把一切了結。
“給。”封離走至禦情面前，遞過手中冒着着熱氣的桂花糕。
禦情把花燈給封離提着，雙手拿着桂花糕遞至嘴邊，吹了幾下後，輕咬一口，香甜軟糯，滿口桂花香。
“好吃！”禦情望着封離，笑得眉眼彎彎，把桂花糕舉到他面前，“你要嘗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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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離看着面前潔白如玉的桂花糕，微微低頭，就着禦情的手，在她咬過的地方吃了一口。
禦情看着封離慢條斯理吃着糕點的樣子，莫名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暗。
她牽起封離，擡步向前走着，借着吃桂花糕的動作，擋住了嘴角忍不住揚起的弧度。
“差不多都逛完了，我們回客棧看煙花吧？”禦情提議道。
他們住的客棧是全城最高的，在房間中便可觀賞花燈節結束時，夜空中燃放的煙花。
“好。”封離應答道。
禦情見封離答應了，眼中狡黠，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
封離不和她一間房，無非就是有什麽不想讓她知曉的秘密。
觀賞煙花，兩人肯定是要在一間房的，若是房中無異樣，最大的可能，便是在他身上。
實在不行，她到時讓小二上幾壇酒，裝作喝醉，賴在他的房中。
這麽遮遮掩掩的，大概率是受傷留下了傷疤，想躲着她。
她到時直接借着喝醉，把他衣服扒了，便能知曉了。
他們距離客棧不是很遠，拐過幾道彎便到了。
走上樓梯，在腦中想好接下來的計劃，禦情問道：“去你房中賞吧，你那兒視野比較好。”
“可以。”
封離點頭，推開房間的門，待禦情進去後，他問道：“你要些吃的嗎？”
“你幫我點嗎？”禦情走至房中座下，對封離笑道，“那便再讓他們上一些酒吧。”
“好。”封離答完，便轉身下樓了。
禦情半撐着頭，看着封離身影消失在樓梯處後，便展開神識，探查了一遍房內。
這房間中沒有異樣。
禦情抿唇，垂下眼，看着攤開的手掌。
看來小道士是之前受了重傷，傷好了不想讓她知道啊。
她嘆了口氣，心念一動，手中便出現了一個白玉瓷瓶。
薄陽這老頭怎麽教的人啊，誰家被疼的孩子每次受了傷是這樣藏着掖着的。
不過，禦情勾起一個玩味的笑容，把玩着手中玉瓶。
現在扒封離的衣服，不用點特殊手段，他都不願意脫。
她打開瓶蓋，擡手在瓶口揮了揮，便有一股白煙從瓷瓶中冒出，消散在空中。
覺得劑量差不多後，禦情蓋上蓋子，把白玉瓷瓶收回乾坤袋中。
她剛一放好，封離便進門了，身後跟着幾位端着托盤的小二。
菜上完，房間的門關上後，禦情拿起酒壺，倒入杯中。
倒完，禦情端起一杯遞給封離，待他接過後，便拿起自己的酒杯，向前一遞，“砰”的一聲，碰了個杯。
“來！今天這麽高興，不醉不歸！”
說着，禦情仰頭便一口喝完，餘光瞥見對面封離也是一口悶，她暗自興奮。
多喝一點，這藥配酒，效果更佳。
禦情有一搭沒一搭地找着封離聊天，但每句話結尾，必定和他碰杯喝酒。
次數多了，封離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想灌醉我？”
禦情動作一頓，随即一臉無辜地看着封離，道：“沒有啊，我不是也在喝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心中暗暗點頭。
好像是太明顯了，她有點迫不及待了。
正倒着酒，黃色暖光下，禦情恍惚見封離的臉有些紅，“你是不是已經醉了？”
“沒醉。”封離答的很肯定，“我用靈氣逼出了酒氣，不會醉的。”
禦情：“？”
他是不是在防着我。
“其實，不用這樣的。”禦情讪讪道，“喝酒嘛，就是喝個微醺，不醉喝什麽酒。”
就算逼出來了，那也算是在體內走過一遭了，過了這麽久，藥效應該起來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問我？”封離盯着禦情，問道。
“沒有啊！”禦情答道，她望着封離，眼神誠懇。
封離沒有信禦情的鬼話，徑直問道：“你想問什麽？”
“你怎麽看出來的啊？”
被拆穿了，禦情也沒有不自在，還是拿過封離面前的酒杯，給他的酒杯加滿。
封離看着禦情的倒酒，淺笑道：“你每次想問我事情的時候，都會給我灌酒。”
禦情提着酒壺的動作僵了一瞬，“原來你知道啊。”
“那你還喝嗎？”她站起身，走到封離身邊坐下，把裝滿酒的酒杯放到封離面前，朝他眨了下眼，“毒酒哦。”
封離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景華很好看嗎？”
“什麽？”
禦情有些跟不上封離的思路，這不是在聊酒嗎，關那個少爺什麽事？
“你說他長的比我好看。”封離不依不饒。
“我什麽時候......”說到一半，禦情沒聲了。
她想起來了，她說過。
這人當時果然是在偷聽她和知鈴說話。
來不及找封離麻煩，禦情就聽他接着道。
“你說他比我可愛。”
“我那是氣話。”禦情趕忙解釋道，“你不要當真。”
“你還說我長的一般。”封離握着酒杯的手骨結突起，“你不要看他長的可愛，他除了可愛，什麽都不如我。”
“你說過，你只喜歡我的。”他垂眸，這句話的聲音有些低。
“不是......”
禦情正準備湊到封離面前表忠心，就見封離轉頭看向自己，眼中含着些委屈。
被封離這樣看着，她頓時有種自己抛棄了面前這人的錯覺。
“對！我只喜歡你。”禦情被盯地良心隐隐發痛，急忙道，“我那不是誤會了嗎？都是氣話。”
見封離還不收回視線，禦情咬牙，接着道：“你是最可愛的，我喜歡瘦的，我最喜歡你了！”
話落，封離終于收回了眼神，轉過了頭，“我原諒你了。”
禦情聞言，下意識回了一句，“那就好。”
話出口，她才察覺到不對勁。
這藥不是她用來放大封離情緒，扒他衣服的嗎？怎麽現在變成封離來興師問罪了？
想清楚這點後，禦情湊到封離面前，問道：“你在雲頂宗是不是受過傷？”
難得他有這麽多話，禦情決定趁機問問。
封離垂下眼沉默。
禦情看着封離的神情，肯定了內心的猜測。
不回答，那就是默認了。
“傷在哪兒了？重嗎？”
封離還是不答。
“那我不問這個了。”禦情換了個話題，決定要扳回一城，“你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反正這傷，到時把衣服扒下來就什麽都知道了。
“沒有。”封離答的很平靜。
禦情身體前傾，轉頭觀察着封離的神情，無聲笑開。
就是吃醋了。
她不知道封離在其他人面前是怎樣的，但他在她面前，真的很不會撒謊。
她每次都能通過他的那些微表情看出來。
“嘭——”
一聲有些震耳的炸開聲在窗外響起，接着，便是接二連三的爆炸聲。
花燈節已至尾聲，煙花在窗外炸開。
禦情聽到聲音，向窗外看去。
黑色的幕布上綻放着一朵朵燦爛的煙花，在這黑夜中猶如最美麗的牡丹花。
作為五年一次的花燈節最後一個節目，這盛大的煙花晚會，果然名不虛傳。
禦情是身體前傾，撐着桌子，側頭看着窗外的。
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封離被暖黃燈光映照的溫柔側臉。
她本來是在看煙花的，但不知什麽時候，目光便移到了封離臉上。
看着看着，她感覺，不止是封離中招了，她也中招了。
她沒有吃解藥，這藥只是增強情緒波動，對她沒什麽影響，倒不如說，這藥，是她之前專門為修了無情道後的封離找的。
或許是藥效的緣故，封離沒有徹底逼出體內酒精，望着窗外煙花的丹鳳眼中，隐隐約約有一層霧氣，這層霧氣使他那雙眼更加惑人。
明明是清清冷冷的眼神，明明是一副禁欲道士的裝扮，禦情卻覺得，眼前這人，在誘惑着她。
禦情勾唇，放下了手中酒杯。
既然中招了，那便該依着藥效行事。
她欺身上前，印上了他冰涼的唇。
封離感受到唇上溫熱，眼睫微顫。
他一手摟抱住禦情的腰身，一手扣住她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
窗邊桌上的一盞燭燈，照得兩人的影子在室內拉長，映照到牆上，便是一對交纏的璧人。
窗外煙花燃放，窗內梅花盛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