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鄉下妹子感激涕零了
鄉下妹子感激涕零了
“擤出血了。”
話音一落，丸井眼睛越擴越大，用撞鬼的表情盯着彌葉，呆住。就像被摁了“暫停”鍵的電影，畫面定格在兩人面面相觑的一幕上。
過了幾十秒，丸井才甩甩頭，确定自己沒有穿越，将思緒拉回現實。
“出血了你不會堵嗎？”
恨鐵不成鋼地一撅嘴，他俯身一把搶回剛剛塞到彌葉手裏的手紙，一時忘了自己跑回店裏找這女孩是為了幹嗎的。飛快從精巧的包裝袋裏抽出一張，二話不說便将紙當抹布一樣一把摁到彌葉微翹的鼻子上。
彌葉不慌不忙地接手摁住少年塞來她鼻子上的紙張，又騰出另一只手接他又遞過來的一張，慢條斯理地擦她被鼻血染濕的嘴唇和下巴。
“你看，随便擤鼻子風險很高來着。”擦淨下巴後，彌葉随便扯下一團紙塞進流血的一只鼻孔，翻着衛生眼揉了揉鼻子，對丸井一本正經地道，“相對來說用挖的更安全，只要注意不挖太深就行了來着。”
“我怎麽覺得……你這話好像在怪我給你手紙？”丸井不高興地皺眉，似懂非懂地咕哝。
“不怪你不怪你。”處理好手頭的工作，沾着血跡的手紙随地一扔，彌葉旁若無人地轉到另一個書架下，對還愣在原地的丸井招招手，笑嘻嘻地道，“少年啊，作為你害我都開學前一天了還害血光之災的補償，你現在帶我去打醬油行不？”
彌葉真沒料到紅發少年這麽好騙。
最後那句話，她不過是随口開個玩笑而已，他雖然滿臉不情願，卻老老實實答應了。帶着她離開小書刊店，步行到最近的一個公車站乘了半個多小時的車，一路上臉色臭臭的卻也沒有抱怨，最後帶她進了一家兩層規模的超市。
到了食品區，兩人兵分兩路，彌葉去找醬油，而丸井則一甩剛才賭氣的臉神采奕奕地嚼着口香糖奔往甜點賣區去了。彌葉挖着鼻孔，垂着眼簾看他一瞬間又活力四射的樣子，不得不佩服他超強的恢複能力。
這麽快就從喪失口香糖的悲傷中走出來了？
在售貨員的引導下，彌葉很快找到醬油，到收銀臺付了錢，便抱着大瓶裝的醬油準備離開。然而路過收銀臺外的休閑區時，紅發少年的身影又一次竄入她的視線。
已值下午的休閑區已經人煙稀少，大部分位子都空着，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那身材不算高大的紅發少年在一張塑料方桌後沖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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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坐在一桌的還有一齊劉海的茶色發少年，同紅發少年的感覺大不相同，茶色發少年渾身散發着一股成熟穩重的氣息，即使坐着也能感覺他比紅發少年要高，一身淺灰色的運動服勾勒出運動少年特有的漂亮曲線。他正随紅發少年一齊把頭轉過來看不遠處的彌葉，眉目清秀卻比紅發少年多出幾分剛毅，要說美中不足的，就是扼殺了一部分剛毅氣質的那雙，往下垂着，好像睡着了一般的眼睛。
把注意力從這茶色發少年身上移開，彌葉一手抱着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醬油，一手挖起鼻孔，大步流星地朝那兩人走去。
彌葉的出現一下成為了休閑區的焦點，無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地聚集過來，對她這身俗而怪異的服裝和着不雅的動作回以各式鄙夷的神情。三天的适應已經讓彌葉基本上做到對這些人熟視無睹，昂首闊步走到丸井文太和柳蓮二的坐處。
還以為剛才兵分兩路，她和着紅發少年就算恢複路人關系了。沒想到他又招呼她一起喝茶，彌葉心裏頓時對神奈川人的好感上升了那麽一點點。
正想着幹脆打個招呼交個朋友好了，就見紅發少年臉色瞬間晴轉陰，滿臉嚴肅。
“你還沒還我限量裝口香糖。”
“……”她要收回剛才上升的好感，和這種斤斤計較的孩子交朋友一輩子都得載下去！深呼吸一次，眯眼沖他翻了個衛生眼，“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少年，我沒有拿你的口香糖，而且事實上我不喜歡甜食來着。”
“文太，和一個女孩子計較什麽，限量裝口香糖是麽？我還你。”茶色發少年定神打量了彌葉一通後，居然面露一絲喜色，随口打發起執着于口香糖的丸井。
丸井烏黑的眼眸瞬間迸發出千萬道光芒，從剛買的那盒黑森林蛋糕裏拔出頭：“限量裝的？蓮二，你可得想好，很難買到的哦！”
“很難，但是距這裏不到五公裏的一家超市裏就有賣。”柳淡淡回答，随手熟練地翻開筆記本，“昨天下午兩點四十五分我和貞治去的時候，還剩十八盒。那家超市一向生意不太好，現在至少還剩十盒。所以現在，放心吃你的蛋糕。”
“perfect！”握拳一擺勝利的姿勢，丸井霎時笑得比陽光還燦爛，“行，蓮二，不許騙我？”得到柳的點頭回應，他笑臉盈盈地對還站在桌邊沒坐下的彌葉揮揮手，爽快地道：“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少女你走吧。”
彌葉一瞬間有種腦充血的感覺。
剛才她還覺得他友善，對神奈川人感動了一小把，感情這小子只是單純地想叫她變出口香糖給他啊？
“你好，這位同學。”
一口氣憋在心口，彌葉正準備拍屁股走人，卻突然被一道溫文爾雅的聲線吸引了主意。
循聲一看，是坐在她所站位置前的茶色發少年。彌葉被她禮貌的舉動怔住了，第一次對自己手裏挖鼻孔的動作感到不好意思起來。有些手無阻錯地收回手，縮到身子兩側，胡蘿蔔一樣又短又粗地手指不自覺地往黃的刺眼的七分褲上蹭。
“你好，這位美少年。”擡了擡下巴，傻乎乎地沖着他笑起來。
柳微微一愣，對這回答顯然有些意外。
坐在一旁吃蛋糕的丸井立馬就捕捉到關鍵點，聳起鼻子，歪起頭略帶不滿地問彌葉：“為什麽你叫我做‘少年’，到他這裏就多一個‘美’字了？”
“嘿嘿……美少年，謝謝你幫我給這小子買口香糖啊。”彌葉全然忽視了丸井的存在，嘴越咧越開，眼睛彎成了一條月牙縫，“不過我真的沒拿他的那什麽限量裝口香糖來着，你要相信我來着！”話鋒一轉，她突然滿面堅定。
“嗯，我相信你。”柳對她露出一個溫柔學長式的微笑，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坐到他身旁。見她二話不說就老老實實坐下，他重新把視線停留到她的穿着上一會兒，然後友善地問，“請問你在哪所學校上學？”
“啊咧？”彌葉發出一個疑問音，繼而回答，“明天就要去立海大附中高等部報道來着。”
“哦。高等部？”柳攤開他字典似的筆記本開始做記錄，“幾年級？”
“三年級來着。”彌葉漸漸察覺氣氛有些不對，怎麽這架勢有點兒像……被審問來着？
“這下沒問題了。”像是自言自語，柳埋頭咕哝了一聲，又繼續問，“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麽？”
彌葉愣了愣，扭開頭看了一眼玻璃櫥窗外來來往往的路人，意識到時間已經不早，自己這醬油打了這麽久老爸沒準都以為她走丢了，是該回去的時候了。
可是……
這個人，想幹什麽？
“是這樣的，我們也是立海大的學生。”停下手頭的動作，柳重新轉回身子正對彌葉，修長的手指熟練地把筆轉的像只風車。眼睛依然半閉着，“開學以後，立海要舉辦一次以社團為單位的秋季晚會。為了演話劇，我們部長寫了一個非常……”打住話，指尖飛速旋轉的筆也被柳一把抓住停了下來，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尋找一個恰當的形容詞，“非常別具一格的劇本，其中有一個非常……”再次停下來，頓了頓，片刻後又面不改色地繼續，“非常別具一格的角色，我認為非常适合你。”
“啊咧？”突襲而來的興奮讓彌葉一時又忘了約束自己的習慣，小拇指飛快伸進鼻孔裏，身子超前一傾，與柳的從容淡靜的臉拉近了兩倍距離，“讓我加入你們的話劇？”
“是的，願意嗎？”柳拉起一個謙謙公子般的笑。
“是個什麽樣的角色來着？”
“別具一格。”柳面不改色地重複這個經過他深思熟慮才說出口的形容詞。
“怎麽個別具一格來着？”彌葉的好奇心連續上升了幾個高度，對神奈川人萌生的那一點點好感，再被丸井扼殺後，又複燃了。這麽清秀一美少年，不但沒用特殊的眼光看她，還邀請她參加話劇，多好的神奈川人啊……多友善的立海大同學啊……
把黑森林蛋糕已經啃了大半，又掏出一條口香糖扔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的丸井感覺有些無所事事，于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交談甚久的兩個人身上來。
起初他沒插上話，而是手拄下巴陷入沉思，此刻，眼裏突然一道微光閃過，“欸？我想起來了，蓮二，你說的是不是那個一直沒人适合也沒人願意演，大家都想勸幸村删去但一直都不敢開口的角色，就是……”
“就這麽定了，如果方便請把你的班級和名字告訴我，開學以後好聯系你。”柳以最自然的語氣，及時打斷丸井的話，舉手投足，當真無愧于“立海軍師”的稱號。
彌葉聽了丸井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她卻感覺到若有若無的端倪。然而經過幾分鐘的躊躇，她踏上一條自讨苦吃的不歸路——懷疑與神奈川同學的人品之間，她選擇了相信神奈川同學的人品。
好歹這假瞎子似的美少年，還好心替她擋了丸井的刁難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