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菟絲花
菟絲花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音,白慕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心裏的郁結消散不少,但是剛剛摔韓乃瑾那一下,他也付出了不小代價,那條手臂更是鑽心的疼起來。
他快步走回樓內,絲毫不理會身後被摔在地上那人,等回到房間,他将房間門鎖好,坐在床沿,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但是腦海中仍是一片混亂。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看來短時間內他沒有辦法離開萊阿城了,那他接下來要怎麽做?
正凝眉沉思着,門外忽的響起敲門聲,這時候,除了韓乃瑾還能有誰。
敲門聲很輕,但卻無法忽視,白慕坐在床沿沒有動,他覺得自己不去開門,韓乃瑾就會知道他的意思,他現在需要冷靜的好好想想,而不是在措手不及的局面下再次面對韓乃瑾。
如他所料,敲門聲響了一會兒就消失了,白慕長出口氣,但白慕心情還沒舒暢幾秒,随即“咔噠”一聲,白慕眼見着門被打開,他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懶懶的倚靠門口,望着他說:“還在生氣呢。”
說完,韓乃瑾如進入自己卧室一般自然的走進來。
白慕只覺得一陣頭疼,他垂下眼睛不看韓乃瑾,冷淡的說:“你又來做什麽?”
韓乃瑾的身影逐漸靠近,緊接着床沿往下一沉,韓乃瑾就挨着他坐了下來,韓乃瑾側頭輕聲說:“你左肩受傷了,我先幫你處理一下,要不然晚上有你受的,明早再讓章清給你看看。”
白慕朝韓乃瑾那邊看過去,這才發現韓乃瑾帶了急救箱過來,原來韓乃瑾是發現他肩膀受傷,專門來給他處理傷勢的。
說沒有一點兒動容那是假的,但是韓乃瑾對他越關懷,他的心裏就越不安。
韓乃瑾打開藥箱,将衣袖卷起來,十分自然的說:“把肩膀露出來。”
白慕聽完遲遲沒動,臉頰泛起薄薄的紅暈,雖然他與韓乃瑾都是男性,身體上相差無異,但是作為omega與alpha兩性來說,這是一道不可消弭的屏障,一而再的在對方面前袒露身體,這讓他難為情。
他用眼角餘光偷瞄了韓乃瑾一眼,韓乃瑾的表情卻坦蕩平靜,完全是一副醫生對待病人的樣子,他再忸怩閃躲,反而顯得做作了。
想到這,白慕緩緩拉開衣領,将左半邊手臂和肩膀完全露出來。
白慕身材雖然薄削,但不纖弱,他肌肉緊致,肩頸線條呈現出美好的弧度,衣衫半退之下,頸後那處粉嫩柔軟的腺體也完全顯露出來,韓乃瑾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白慕的腺體上,腺體的粉嫩顏色在白慕白皙如瓷的皮膚上顯得更加瑩潤透亮,韓乃瑾仔細看去,上面并沒有任何齒痕,如章清所說,他的确沒有被alpha标記過。
韓乃瑾看着那處腺體,不受控制的想,要是朝着那塊粉嫩光滑的嫩肉上咬下一口,會是什麽感覺。
直到今天之前,他從未對omega的腺體産生過任何好奇,更不會生出想要一探究竟的念頭,但是此刻,他對那處隐秘的omega腺體産生了難以抑制的沖動,似乎是某種被他隐藏在心底的情緒猛然間升騰而出,這讓他感到一陣驚悸,他望着盡在眼前的腺體,舌尖舔過尖利的犬齒,他竟然生出了想要撕咬它,蹂.躏它的欲望。
“你...怎麽了?”
白慕背對着韓乃瑾,當然看不到韓乃瑾變幻莫測的臉色,只是見他許久沒有動作,才輕聲發問。
韓乃瑾倉促收回目光,白慕的聲音很平淡,但卻足以讓他瞬間清醒。
“在找藥。”
韓乃瑾的聲音聽不出異樣,他強壓下令他煩躁的情緒,從藥箱中拿出一瓶藥膏,他先将掌心搓熱,擠出藥膏倒在上面,然後雙手合十将藥膏暈開,等藥膏完全融化之後,他擡起雙手覆在白慕左臂和肩膀處。
韓乃瑾手臂覆上的那一刻,白慕身子顫抖了一下,忍不住皺眉。
“疼?”韓乃瑾的手頓了頓。
韓乃瑾的手臂按上來,白慕才發現,手臂傷的遠比他想象中嚴重,似乎已經腫起來了,好像肌肉被撕裂了一樣,但他裝做輕松:“不疼。”
聽白慕這樣說,韓乃瑾便繼續動作,他的力道掌握的很好,剛開始痛的白慕直咬牙,但是沒一會兒,那種酸脹的痛感就消失了不少,韓乃瑾的掌心溫度灼熱,藥膏卻透着清涼,這兩種溫度透過皮膚傳遍他全身,有種奇妙的癢意。
這時候,兩人沒有針鋒相對,也不再滿心防備與算計,雖然話不多,但氣氛還算融洽,肩膀上的疼痛得到緩解,白慕的心情也跟着輕松不少,他随之問出心中疑惑:“你怎麽發現我晚上離開的?”
韓乃瑾手上的動作再次頓了一瞬,随後又手法娴熟的繼續按揉,并沒有立刻接白慕的話。
昨晚,他回到房間洗過澡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掌心仿佛還殘留着微涼的觸感。
從菜地出來,身後驀然傳來槍聲,情急之下,他攥住白慕的手腕拉着他飛跑,拉着拉着手腕就變成了手,但白慕似乎是真的吓到了,絲毫沒有察覺。
白慕的手比想象中還柔軟,像是沒有骨頭似的,就是有點兒涼,韓乃瑾覺得手中握着的像一片輕盈的羽毛。
後來他們跑回車邊,白慕竟然也沒有第一時間掙開,還朝他那樣放松的笑,笑的眉眼彎彎。
那一瞬間,他心裏的那根弦像是被人狠狠的撥了一下,心跳莫名的加快。
回到房間,韓乃瑾躺在床上入睡無數次失敗後,他起床,借着窗邊微弱的光線,點起一支煙,煙草的味道充斥了腦海,他獲得了短暫的麻痹,緊接着,第二支,第三支...
韓乃瑾平時很少吸煙,但一旦吸上就停不下來,煙缸中整整齊齊的碼了一排煙頭,他吸煙時手指碰到唇邊,好像白慕的手碰在他唇上一樣,韓乃瑾立刻扔掉煙,在窗前傻傻的站着,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
看着看着,白慕竟然夢幻般的出現在了庭院裏,韓乃瑾不知道他這麽晚偷偷摸摸要幹什麽,但直覺卻讓他心中一涼。
他不動聲色的從二樓觀察,白慕擡頭朝他這裏看了一眼,吓得他身子一凜,後來才反應過來,白慕是不會發現他在暗中窺探的。
白慕的面色他看不清,但他卻看見白慕好像搖了搖頭,還無奈的嘆口氣,緊接着,一身銀甲穿戴在身上。
韓乃瑾終于明白,這是要逃走啊!
韓乃瑾心中說不上是什麽心情,那顆剛剛發了個小芽的種子瞬間枯萎了,像是被人當頭澆下一盆冰水,讓他徹底清醒。
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眼看着白眼狼消失在夜色中,理智告訴他,走就走吧,留下這個在逃犯說不定會惹來大麻煩,還是走了好。
但下一瞬,他就推開窗,輕甲上身,追了出去。
只是韓乃瑾是不會将他這一晚上百轉千回的心思說給白慕知道的。
就在白慕以為韓乃瑾不會回答的時候,韓乃瑾卻停下動作,向前靠近,頭搭在白慕肩膀上,老神在在的說:“你相信心靈感應嗎?”
簡直胡說八道!
白慕強壓下的火氣又冒出來,但是這個欠揍的玩意還在給自己處理傷勢,是能打還是能罵?
白慕發現韓乃瑾總是讓他無可奈何,打不得罵不得。
偏巧這家夥又太會掌握尺度,總是在他底線邊緣不斷蹦迪,但卻總是在他暴怒之前适時收手,尺度拿捏的令人發指。
韓乃瑾笑吟吟的看着白慕,在白慕即将翻臉之前,他又正色道:“把手擡一下,我給你按下手臂內側。”
白慕沒有好氣的回視韓乃瑾,韓乃瑾還擎着雙手等他動作,面對白慕鋒利的目光韓乃瑾卻好似渾然不覺,回以一個困惑的表情,把沾滿藥膏的雙手往白慕眼前一送,那意思“你在磨蹭什麽”。
如果把白慕此刻的心情具象化的話,那他的頭頂上方就懸挂着一個大大的,冒着火的字——
忍!
白慕深呼吸好幾次後,終于緩慢擡起手臂。
韓乃瑾彎唇憋笑。
映入韓乃瑾眼睛的手臂白皙細嫩,線條優美,在藥膏的作用下更加光滑柔軟,那瞬間,那種被他強壓下的,想要将眼前人怎麽樣的情緒又沖上他的頭頂,在他的血液裏叫嚣。
韓乃瑾的視線沿着白慕的手臂緩慢移動,他的目光帶着摩挲的力道掃過白慕的肩頸,劃過蝴蝶骨,又順着手臂,直到指尖,甚至連衣料下的細嫩肌膚他也想窺探一二。
韓乃瑾覺得有些口幹舌燥,他想起那日在龐賽賭場外的場景,那些落在白慕身上貪婪的盛滿欲望的目光,同樣也想起章清和司徒調笑的話:
“這種病恹恹的美人...”
“這麽可愛的omega...”
連韓乃瑾也不得不承認,他長得确實很好看,而且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卻十分堅韌果決,甚至狠辣,這讓他身上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氣質,對于alpha來說,有種奇異的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韓乃瑾輕柔的按壓白慕的手臂,語氣聽起來很随意:“這麽着急走,是趕着去見你的alpha?”
白慕回了下頭,他感覺韓乃瑾按揉的動作不如剛剛流暢,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或許是說話時不夠專心,白慕沒有多想,這種無聊的問題往常白慕都選擇直接忽略,現在也本該如此,但是他脫口的卻是:“不是。”
這話說完,白慕覺得韓乃瑾的動作又變得順暢了。
只聽韓乃瑾又吊兒郎當的說:“我看也是,你這樣總是冷個臉,兇巴巴的omega,哪裏有alpha敢要你。”
白慕擡頭連表情都懶得做,淡漠的看了韓乃瑾一眼,韓乃瑾梗着脖子,迎着白慕的目光:“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白慕輕飄飄的掃韓乃瑾一眼,臉上還是淡淡的,他擡起手伸向前,冰涼的手指落在韓乃瑾的臉上,輕輕覆了一下,在韓乃瑾略顯遲滞的目光中又不着痕跡的離開:“長官,你的臉怎麽紅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白慕說完,臉上還帶着揶揄的笑,剛要轉回身,但是猛地一下,他的後頸就被韓乃瑾的大手扣住了。
韓乃瑾的手上沾滿藥膏,藥膏随着韓乃瑾的手在他脖頸蔓延開,絲絲縷縷的苦澀藥香傳進白慕的口鼻,白慕覺得身子一顫,那只手力度不小,白慕不得不仰起才能不被掐疼,這時韓乃瑾的手已經從後頸移到了他的喉嚨,韓乃瑾的目光變得晦澀不明,聲音也有些暗啞:“你一而再的撩撥我,你就這麽相信我能把持的住?”
韓乃瑾的臉朝白慕湊近,帶着欺壓和侵略的意味。
白慕就着韓乃瑾的力度半仰着頭,但眼簾卻低垂着,好像并不把眼前的威脅放在眼裏:“把持不住你想怎麽樣呢?”
白慕這張異常俊美的臉,配上現在冷漠到不屑一顧的情态,是極具誘惑力的,但是他卻好似渾然不覺,這更讓韓乃瑾覺得渾身都燥熱起來。
白慕睫毛顫了顫,終于擡眸看向韓乃瑾:“我連唯一的輕甲都被你收走了,現在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韓乃瑾的手一直沒有松力,白慕白皙柔嫩的脖頸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指印,喘氣也開始變得吃力,白慕的薄唇半張着,勉強扯了扯嘴角:“長官,強迫一個omega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霎那間,韓乃瑾僵在了原地。
雖然知道白慕不會看穿他那極度隐秘的心思,明知道白慕這麽說只是為了和他挑釁,但是韓乃瑾還是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和難堪,韓乃瑾一字一頓,甚至有點咬牙切齒:“我不是這個意思。”
哎?不對!
他分明是想教訓他,讓他老實點,怎麽變成他要強迫omega了?!
他是怎麽被繞進來的?
白慕眼睛觑了觑,眼神意味深長。
韓乃瑾在看透白慕的伎倆之後,輕笑了一聲,他忽的湊近白慕,在他臉頰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故作回味,臉上的神情像個猥瑣的變态,就算知道韓乃瑾是故意惡心他,但白慕的嘴角還是止不住的抽搐。
韓乃瑾扳回一局,心滿意足,他又笑吟吟的說:“放心,長官是懂憐香惜玉的,不會在你受傷的時候做什麽,但你下次要是再不安分,我就不能保證了。”
說完,韓乃瑾終于拿開了扣在白慕脖頸上的手,起身向浴室走去。
韓乃瑾在浴室洗完手,再次坐回床邊,拿出修複繃帶将白慕的手臂一圈圈裹纏起來,韓乃瑾又恢複了散漫,邊纏邊說:“好啦,別生氣啦,不就是收了你的輕甲嘛,至于的嘛。”
韓乃瑾收了他的機甲,讓他離開的計劃付諸東流,他确實郁氣難消,但是韓乃瑾又不辭辛苦的為他按揉這麽久,白慕只覺得心裏很亂,從未有過的煩亂。
韓乃瑾将他的手臂包紮好,再說話時語氣認真:“肩膀的傷我已經給你處理過了,晚上睡覺應該不會再痛,但你也要注意不要壓到。”
白慕點頭說好。
韓乃瑾收起小藥箱走出房間,韓乃瑾走後,白慕也起身去了趟浴室,将脖子上殘留的藥膏擦淨,他擡手觸上脖子上那幾道明顯的指痕,對着鏡子看了半晌,最後他的喉結緩慢的滑動了一下,好像咽下了某種難以名狀的滋味。
白慕躺回床上,卻始終睡不安穩,手臂不能碰着,他睡睡醒醒,直到第二天司徒帶來了章清。
司徒和章清看到他脖頸上無法掩飾的掐痕時,臉上再次出現了極其精彩的神情,白慕只好對兩人的樣子裝作視而不見,章清又給他檢查過之後,他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期間,韓乃瑾讓人給他送來了一個光腦。
購買光腦需要實名認證,他這個光腦是登記在韓乃瑾名下,白慕打開光腦,通訊裏面只有韓乃瑾一位聯系人,此外,光腦的賬戶中還存入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白慕看着那串數字出神,他現在真的像個菟絲花一樣,攀附着韓乃瑾生活。
白慕這幾日在莊園養傷,沒有去機甲基地,也沒再見到韓乃瑾,韓乃瑾這些天早出晚歸,為獨立日做準備。
獨立日作為萊阿城最重要的節日,也是韓乃瑾就任執政官之後第一次政府主導的大型集會,獨立日這天能否一切順利,直接關系到韓乃瑾這個執政官是不是可以繼續做下去。
白慕也在星網上看到萊阿城公民都對這次獨立日抱有很大的期待,游行,狂歡,每個人都把這一日活動規劃的豐富多彩。
但這一切似乎都與白慕無關,他是一個外來者,也是一個不愛熱鬧的人,他沒有辦法切身體會別人對獨立日的那份歡呼雀躍。
時間轉眼來到獨立日的前一夜,白慕準備睡下前,不經意朝主樓那間屋子望了望,執政官的辦公室依舊是明亮的。
應該還在忙吧。
白慕打了個哈欠,已經有了倦意,他上床準備睡覺。
這時,光腦閃爍了一下,界面彈出一則消息,來自他那列表裏唯一的聯系人:
【明天早起去觀禮。】
白慕看着那條消息,在去與不去之間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他回:
【好。】
感謝給我澆灌營養液的寶貝們,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