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改善家庭關系

改善家庭關系

陳敬祥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麽狗屎運,早上去廠裏上班,就被江大勇堵在了辦公室門口,說什麽非得讓他給李映紅在廠裏安排個工作。

這小子,他以為他是誰?有什麽權利來指使他幹這幹那。

還有,這李映紅可是在家裏當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婦,一點社會經驗都沒有的,除了去食堂工作,她還能幹嘛?可她那性子,壓根就不願意接受他這份好意啊,覺得食堂工資低,根本就養不活她們那一家。上次那麽潇灑的離開,還以為她是找好了下家呢,沒想到現在竟然還游說江大勇來向他求情來了。

陳敬祥當然不願意,他一向就不主張通過他的關系讓親友進入廠裏,以免壞了風氣。

他斷然拒絕,沒想啊就遭到了江大勇的打擊報複,唉喲,他想想這個就一把辛酸淚啊,鼻子差點被他一拳打到骨折,到現在還氣不順呢。

不過這李映紅畢竟是自己的弟妹,她那一家子可都和自己打斷骨頭還連着筋的,血脈相連,總不能說不見就不見吧。中午的時候,他就去了趟李映紅家,想看看她們母子是什麽情況。

李映紅他們現在住的家,其實也是他和陳敬潤從小出生的地方。

遙想當初,兩個人好的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只是後來,家裏人越發器重弟弟,覺得他才是讀書的料,陳敬祥就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在外面游蕩吃苦是肯定的,可也激發了他不少的鬥志,在短短幾年時間裏,從幾個人的小作坊,到現在這樣上百人的大廠。

那時的陳敬祥以為,這樣就能獲得父母的青睐。可後來才知,無論自己怎麽努力,在她們的心中,他永遠也比不上敬潤。

敬潤結婚,他們大操大辦,他結婚,二老連面都不露。

敬潤生孩子,他們把孫子當成寶,他媳婦生孩子,他只不過是希望他們常來看看,他的父母也都會以敬潤媳婦身體不好脫不開身為由而拒絕。

就是父母最後去世,他們将房子和家産全留給了陳敬潤,他陳敬祥,什麽也沒有。

這口氣一直堵在陳敬祥的心裏發不出來,同樣都是兒子,為什麽弟弟能夠獲得那麽多的愛,而他卻連求都求不來,難道他真是撿來的嗎?

陳敬祥越想越氣,他從不來敬潤家,是因為這樣只會讓自己更不舒服。上一次來,他就是過來想讓弟妹賣房子,一來他是真心想幫助她們,畢竟以她們現在的能力,是完全無法償還那筆高額的債務的,二來他也是出于私心,想讓這間有着他不美好的童年記憶的房子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裏,這樣,他或許就能和弟弟的家人和睦相處了。

但可惜的是,這家人軸的很,偏要和他對着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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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土胚房,到了下雨的時候,屋子裏都有可能會漏水,陳敬潤持家的能力,可比他差遠了。怎麽着也應該把屋頂修修,也不至于這家越住越破。

他想推門進去,卻發現門在裏頭上了鎖,根本進不了院子。

“侄媳婦。”陳敬祥輕咳了一聲,叫了慧娟的名字。本來叫人也應該是叫弟妹李映紅的,不過他因為早上的事,還對她有氣呢,所以叫不出來。

慧娟一聽外面有人敲門,就趕緊走了出來,打開門看,竟然發現是大伯,她立馬熱情的招呼陳敬祥進去。

陳敬祥愣了,還以為他過來會遭人白眼,可沒想,這慧娟不僅給他專門燒了壺熱茶,還洗好了幾個水果擺在了桌上。

當她還要去拿點什麽出來招待他的時候,陳敬祥趕忙站起身來說:“不用了,侄媳婦,你還懷着身孕,不用這麽麻煩。我就是來看看你們,待會就要走的。”

“大伯,您可是稀客,我做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麽。而且我們家現在全仰仗着您,吃點水果和花生,就更沒什麽問題了。”慧娟笑着說道。

陳敬祥皺了皺眉,他聽出了慧娟嘴裏的意思,她是在說,她們家現在能像以前那樣過,全靠他嗎?

想到這裏,他朝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除了小牛以外,別的人都不在。

這知讓他知道是去讀書了,可李映紅呢?

“你媽媽,現在還好吧?”陳敬祥說。

慧娟一愣,然後問道:“大伯在廠裏沒碰到過婆婆嗎?我還以為你們經常見面呢。”

果然被陳敬祥給猜中了,這李映紅啊,謊稱自己是去了他們廠裏工作,難怪慧娟把功勞都歸功于他。

“呵呵,是不常見,我倆待的不是一個部門,有時候上班時間都不一樣。”陳敬祥幫着李映紅打着圓場。不過他開始好奇,李映紅現在在哪裏,她又是哪來的錢,讓慧娟現在又能吃上新鮮的水果,又能吃上瓜子的呢。

在這裏,估計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只能去江大勇那兒。記得上午的時候,江大勇好像說什麽“不想看着大嬸在那裏受苦,所以無論怎麽樣都想要她來廠裏上班”的話。陳敬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在慧娟這兒喝了一杯茶,連桌上的瓜子都沒碰,直接就起身離開了。

走之前,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十幾塊錢,遞給了慧娟,說:“你看大伯我這次來,也沒帶什麽東西,這錢就當給你和孩子買點好的。”

“大伯,我不能收,我婆婆每次過來,您都會給她塞點錢,我們已經很感激了,怎麽還能再收您的錢。”慧娟說什麽也不肯把錢收下。

這樣的舉動,八成是李映紅平時沒少說他的好話,而且還把一切的功勞都歸在他身上。這麽一來,他是什麽事也沒幹,就平白無故的得到了弟弟家人的好感。

此時,陳敬祥更好奇李映紅做的是什麽事了。

“這錢你收着,你知道大伯來得次數不多,給了你就是心意。這親情,永遠都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你要是不收,就是沒把我當親大伯。”他執意讓慧娟把錢收下。

這慧娟還能說什麽,當然是乖乖把錢給收起來,并且飽含淚水,對大伯的好印象又加深了一分。

離開弟弟家,陳敬祥就朝着江大勇家走去。好巧不巧,這時正遇上迎面走來的江父,兩人就說起了這事。

江父自然是看到了陳敬祥鼻子上的傷,就知道這一定是兒子的結果,他連聲道歉,幫着兒子賠不是。

還領着陳敬祥去家裏,打算當着陳敬祥的面,狠狠的教訓江大勇一頓。

可誰也沒想到,當兩人面對面的時候,陳敬祥說的是:“大勇,你今天跟我說的話,我考慮再三,決定答應你的請求,同意她來廠裏做事。”

江父說:“陳廠長,你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事?不是專門來收拾大勇的?”

陳敬祥笑着說:“大叔,您誤會了。我本來就沒打算找大勇算賬,是您一看到我,就不由分說拉着我過來,壓根沒給過我說話的機會。”

“可是,您這傷。”江父指着他鼻子說。

陳敬祥看着大勇,說:“有時候挨打不一定是壞事,我的思想太固化了,是大勇打醒了我。”

江大勇一愣,這陳敬祥是怎麽了,才不過半天時間,怎麽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你說的可是真的?”江大勇問道。

陳敬祥點頭:“是的。”

“我說的可不是讓她去食堂,而是車間,正正經經的車間上班啊。”江大勇還有些不相信。

江父江母在一旁一臉懵逼,這倆到底說的是什麽事啊。

“是在車間,不過她得實習半年,得跟其他員工一樣,出師了才能正式上崗。”即便是被李映紅觸動,陳敬祥也還是打算保持自己的原則。這染料的程序可不能兒戲,稍有差池,就能把前面所有人的努力都付之一炬。怎麽樣也得當學徒,一點一滴把本事學紮實了。

江大勇一聽,立馬就笑了。

原本還有些生氣的,可一想到終于幫李映紅解決了這麽大的問題,他心裏的那塊石頭啊,就落了下來。

不行,他現在就要去和她說這個好消息。

陳敬祥看着江大勇要出去,心想這準是和李映紅去報信去了,就連忙跟在他身後。

他說:“大勇,帶我去見見她。”

“誰?”江大勇開始裝着迷糊。盡管他平時冒冒失失,可還是記得李映紅說過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在那裏工作。

“你知道的。”陳敬像說。

“她?肯定是在家啊,還能去哪裏。”江大勇打算裝死到底。

陳敬祥挑了挑眉,說道:“我去她家裏看過了,發現她不在家,侄媳婦告訴我,她一直在染料廠工作。”說完,就盯着江大勇看。

江大勇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說:“陳廠長,你沒說漏嘴吧?”這要是讓她媳婦知道了,那指不定得出什麽事呢。

“沒有,我沒有說。大勇,告訴我她在哪裏。”陳敬祥說道。

江大勇看着陳敬祥這麽說,心裏就琢磨了。他不僅專門跑到人家裏去找了,還在知道了李映紅瞞着慧娟的時候,還幫着她隐瞞,看來這陳敬祥是真良心發現了。

但,要不要告訴他呢?

不告訴他的話,他肯定會一直追問,可是告訴他的話,會不會引發更多的麻煩?

“好吧,我承認我知道她在哪,也正是因為我知道她在什麽地方,所以才那麽迫不及待的想要讓她回廠裏工作。”江大勇說。

陳敬祥一聽他這麽一說,腦海中什麽亂七八糟的工作都冒出來了。

頓時,他的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江大勇看到陳敬祥這樣,一想鐵定是他開始胡思亂想了啊,就趕忙說:“陳廠長,我可以保證,她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們陳家的事。為了讓你相信,我現在就開車帶你去。”

說完,就要陳敬祥上車。

陳敬祥從左邊繞到右邊的時候,看到車頭又被碰撞的痕跡,就問:“你這車怎麽了?”

江大勇就說:“小事兒,陳廠長,上車吧,那地方離這兒可遠着呢。”

陳敬祥應了一聲,見江大勇不想解釋,就上了車。

大概開了有半個小時,山路越開越窄,陳敬祥就覺得不對勁了。

“這,這是哪裏?”他問。

“義莊,你不會沒來過吧?”江大勇說。

“什麽,義莊?”陳敬祥瞪大雙眼說道,“你不要告訴我,她現在在義莊?”

江大勇點頭說:“是啊,不過你不要擔心,她在這邊雖然是看管死人,日子卻比在家裏過的舒服多了。養花養草,還沒事畫畫,染布,忘了跟你說了,她真的會開車,據說啊,是她無意間看到別人開,自己就領悟到的,開的還很不錯哦。”

陳敬祥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再三确定,才知道江大勇嘴裏的這個人就是說的李映紅。

這還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弱不禁風的弟妹嗎?

兩人在外面停好了車,走進院裏,江大勇就大聲呼喊着“大嬸,你在哪。”

沒人回應。

江大勇就去後院找了。

等他走了之後,陳敬祥看到了院子裏挂着的幾件衣服。他畢竟是幹這行的,一看就看出了這幾件衣服是重新縫制過的,上面雖然有補丁,但補的位置和花紋恰到好處,不僅看不出來是故意填補窟窿的其他布料,反而增添了整件衣服的美感。這麽獨特巧妙的設計,難道是出自李映紅之手,她還會改衣服嗎?

“大伯。”李詩韻剛才在後院鋤草,看到江大勇又過來找自己,剛想訓斥他不要再有想要學車的念頭,就被江大勇得知,陳敬祥過來了。

她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急急忙忙的跑到前院。

卻看到陳敬祥把自己的衣服弄得滿地都是,他,他這是要幹嘛?

陳敬祥尴尬的站在原地,他該怎麽解釋這其實是因為他粗苯的行為才導致自己撞上竹竿,最後使得衣服全都落了地?不行,這樣太沒面子了,他絕對不能在他們面前露出來,特別是她。

“嗯,以後沒事就別動這些小聰明,這衣服的剪裁,不是正經女人能穿出去的。”他違心的說。

李詩韻一看這陳敬祥是過來挑刺,就說:“多謝大伯關心。”說完便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撿起來。

“你在這裏上班,有想過家裏人嗎?”陳敬祥其實是不想這麽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就變成了相反的意思。

李詩韻稍顯煩躁,她在這裏不就是想讓家裏人衣食無憂?不然誰會來這兒?

“這個就不勞大伯操心了,我在這裏過得很好。”李詩韻說。

“過得很好?你打算一輩子都瞞着家裏人在這裏做事?你确定你能瞞這麽久嗎?”陳敬祥問。

李詩韻看了他一眼,老實說,這個問題她也有想過,紙是包不住火的,既然現在陳敬祥都已經知道了,那麽慧娟他們遲早也會知道。她抿了抿嘴,說:“我現在在學縫紉裁衣,打算以後自己開個裁縫店,賺點錢。在這裏只是為了過渡,等我把家裏的債還上,我就會去做我想做的事,大伯,希望你能幫我瞞着這件事,至少在慧娟懷孕期間不要告訴她,我怕她受不了刺激,影響孩子。”

陳敬祥皺了皺眉,這女人當真是覺得只要瞞住就萬事大吉了?

“你現在在這裏,經常和死人打交道,是,我是可以幫你瞞着。可是以後呢,以後如果你開了裁縫店,讓人之前你以前幹過這個,誰還會穿你做的衣?誰不會覺得你晦氣?”這真是實話,陳敬祥沒有故意吓她。在這個年代,一旦和死人的事沾上關系,這一輩子都逃不開,人們會指指點點,讓人無法安生。

李詩韻說:“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不偷不搶,是,我是和死人打過交道,我也知道會讓人忌諱,可是人不是我殺的,反而他們在我這裏受到了人世間最後的尊重,我這是在給咱家積德,這是善事,我相信他們會理解我的。”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李詩韻也是矛盾的。可她又有什麽辦法,這陳敬祥過來明擺着就是為了他們陳家的臉面來的,根本就意識不到她的根本問題在哪。那麽多的債,她得還到什麽時候去,不在這裏工作,她能去哪兒?但她沒說,她知道陳敬祥是不會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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