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鴨子嘴硬

死鴨子嘴硬

王淑蘭把菜做好,家裏的兩個男人就過來搬凳子和擺碗筷。榆樹感慨今天像是過年了一樣,因為還是頭一次在平常的日子裏吃到這麽多的好菜,他不免有些驚訝。

等菜上齊,大家就圍坐了一起。

王淑蘭這才發現,裏頭還少了一個人。

“榆樹,你妹妹呢?”

榆樹指着左邊那個拐角處背對着他們的小女孩說:“喏,在那面壁思過呢。”

王淑蘭看了看,當時就忍不住想笑了,這桑梓,平時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可從沒有過今天的這待遇。這是怎麽了,怎麽連她背後這個大靠山陳敬祥都不替她撐腰了?

李詩韻見狀,就趕緊起身說:“嫂子,要不我過去看看?”

王淑蘭制止她說:“別去,讓她冷靜一下也好。我們以前都太寵着她了,讓她有了這種嚣張跋扈的性格,給她潑潑冷水也行。”

“可是……”李詩韻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這事是因為桑梓和小牛搶秋千而起的。她不去,怕是說不過去。

“吃飯,餓一頓不會死的。”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敬祥終于開口了。

王淑蘭就說:“對對對,弟妹,別再想桑梓的事,她在你們來之前就吃了一些糖,現在肚子肯定很飽,你放心,這鬼丫頭精着呢,絕對餓不着自己。”

她說完,就把肉菜全都換到了知讓和小牛的前面,對着他們說:“多吃點,正長肉的時候可不能缺。”

知讓和小牛趕緊對伯母說了聲謝謝,但他們不敢動筷,直到陳敬祥提起了筷子,他們這才敢把筷子給拿起來。

夾了一口肉放進嘴裏,真香,真想這一輩子頓頓都能吃上這麽好吃的肉。

王淑蘭邊吃就邊詢問:“弟妹,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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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上來了。

李詩韻塞了一口飯,咀嚼了幾下,然後咽下去說:“我想去找工作,盡快把錢掙回來,然後把家裏的債給還上。”

王淑蘭碰碰一旁的陳敬祥,說:“敬祥,你們廠裏現在有合适的崗位嗎?介紹介紹弟妹過去啊,都是一家人,能幫就幫點呗。”

陳敬祥冷哼了一聲,沒說話。

李詩韻知道他還在生自己的氣,就說:“不用麻煩大哥了,我已經有了主意,打算這幾天就去省城找工作。”

“什麽?你要去省城?”王淑蘭沒想到李詩韻會這麽說,她詫異的問道。

一旁的陳敬祥也是這個反應,他甚至還把飯嗆到了自己的喉嚨裏,咳得臉都通紅了。

王淑蘭幫着給他順氣,陳敬祥才說:“胡鬧。”

可能是還想說什麽,但是礙于還有孩子在,有所顧忌,陳敬祥就沒說什麽了。

王淑蘭皺着眉頭,她問:“你去了,你的兩個孩子怎麽辦?”

李詩韻被他們一通質問,只得用筷子摁壓米飯,然後笑着說:“這次過來,我就是厚着臉皮想來求大哥大嫂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就拜托大哥大嫂幫我照顧孩子了。”

“這肯定沒問題,只是映紅,你一個人去省城嗎?你确定過去就能賺到錢?”王淑蘭擔心的問。她知道李映紅之前一直就和她一樣,是個從未出去工作的人,省城那麽遠,而且人生地不熟的,她去了真的就會好?

“不去也得去,現在沒辦法,我只能去那裏碰碰運氣了。”李詩韻說。

王淑蘭覺得這樣真的不行。她李映紅死了丈夫,現在又沒了大兒子,兒媳還被娘家帶走,只剩下他們孤兒寡母仨,她想她有義務去幫着他們解決一些事。

她對陳敬祥說:“敬祥,你說她們母子多不容易,不如咱們就幫幫她。”

“怎麽幫?”陳敬祥反問道,“你也得問問人家領不領你這份情啊。”

李詩韻知道陳敬祥說的是什麽意思,所以她笑笑說:“嫂子,真不用。其實這些年我也跟着敬潤學了一些本事,只是他在的時候,都沒讓我做過。這次有機會,我也想去城裏見見世面。”

“車費有嗎?”王淑蘭問。

“有的。”其實還沒有,不過為了怕他們擔心自己,所以也就沒說。

“那去那裏有落腳的地嗎?”王淑蘭問。

“有,我娘家有個遠房親戚住城裏,我到時候可以住她那兒。”親戚什麽的,根本就沒有,但她也沒說。

王淑蘭一聽,這才安心的點頭,她說:“這就好。孩子在這裏,你不用擔心,有什麽事就托人給我們帶個信,敬祥他們廠有時候會去省裏一趟,你到時候就去找他就成。”

陳敬祥看見老婆又說了自己,連忙回道:“我最近都不會去省裏,廠裏一堆事呢,忙。”

王淑蘭拍了他的胳膊一下,說:“我見你以前去得挺多的,怎麽這兩個月又不去了?”

“我老了,你別總是把我當成壯小夥來看,這事我已經交給下面的人做了。”陳敬祥對王淑蘭說。

好像是故意不想和李映紅有什麽牽扯一樣,陳敬祥避嫌的态度很明顯。

看到爸媽為了這事一直在争論,陳榆樹就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

他最開始是捂嘴偷笑了下,王淑蘭就問:“榆樹,你笑什麽?”

榆樹回:“媽,我可不是笑你跟爸,是在笑妹妹。”

他故意小聲說:“您沒發現,妹妹的眼神已經盯了我們這邊好久了嗎?”

聽到他這麽說,大夥的眼神全都朝陳桑梓的那邊望去,果然,這丫頭再用餘光看這邊,而且俨然沒有剛才的那種孤傲了。

“榆樹,你去叫妹妹過來。”王淑蘭發號指令。

陳榆樹說:“媽,你知道妹妹是什麽性子,現在這樣,她根本不會過來。”

李詩韻立馬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她問問身邊的知讓還有小牛,說:“吃飽了嗎?”

知讓趕緊放下碗筷,還把弟弟的筷子給搶了過來,他說:“我們吃飽了。”

小牛有些委屈,他吃得慢,但母親和哥哥都這麽說,他也只好無奈的答道:“吃飽了。”

“好,那我們就去旁邊轉轉,小牛,咱們剛才過來的時候,不是說路邊的那個池塘有很多魚嗎?咱們現在過去看看好不好?”李詩韻征求着孩子們的意見。

知讓點點頭,拉着小牛就說:“弟弟,去池塘玩,你高不高興?”

小牛連忙拍手說:“可以看魚,好棒。”

三人達成一致,李詩韻就和王淑蘭說:“嫂子,我們吃飽了,先帶着孩子出去轉轉,等會兒就回來。”

她這意思其實很明顯,就是為桑梓提供吃飯的時間。她知道他們在這裏的話,即便桑梓已經很餓,也是不會輕易服輸的。

王淑蘭也曉得李詩韻這麽做是為什麽,她沒有讓她們留下,只說:“那早去早回。”

李詩韻回了聲好字,就帶着孩子們出去了。

等他們走後,桑梓被榆樹牽着回了飯桌,王淑蘭把菜都夾到桑梓碗裏,說:“知道餓了?”

桑梓噘着嘴,并沒有回答她,只是拼命的将菜塞進嘴裏。

“妹妹就是死鴨子嘴硬,明明都覺得自己錯了,還要強撐着。”榆樹調侃道。

桑梓見哥哥拆自己臺,立馬就給榆樹的背賞了一巴掌。

陳敬祥将這些都看在眼裏,他愈發覺得,這桑梓的性格還真是像極了他。

年輕氣盛,不放過任何一個出頭的機會。

現在看來,這只不過是她想獲得父母家人關注的一種手段罷了。

至于陳敬祥把桑梓捧在手心,這又何嘗不是對于過去的自己的一種補償呢?

就在陳桑梓在家裏被家人做思想工作的時候,李詩韻這邊,知讓也有了一些小情緒。

她發現知讓在走出陳家之前都還是好好的,沒走兩步就拉不動了,回頭一看,竟然看見知讓在那兒流淚。

李詩韻就問:“知讓,你怎麽了?”

“我不想你走,娘,可不可以不走?”知讓祈求道。

他雖然在剛才沒有說話,但對于大人的對話,他是全都記在心裏的。他知道這次過來,是母親要把他們托付給大伯家,可是看到剛才的情況,他們在這裏還能好嗎?

李詩韻蹲了下來,嘗試着和知讓對視,她說:“知讓,每個人都會經歷分別,今天是母親因為事情要離開你們,那以後呢,母親年紀大了,總會有去見你爹的那一天,那到時候你能和我說不走嗎?不行的。”

“可是……”知讓哽咽着,想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我讓你留在大伯家,這是任務,這段時間,你必須搞好和大伯家所有成員的關系,還得照顧弟弟,你能做到嗎?”李詩韻問。

知讓猶豫着,畢竟這是個不小的難題啊。

“咱們知讓可是個男子漢呢,難道連這點小事都會怕?”李詩韻故意這麽說道。

知讓挺起胸膛,縮縮鼻子說:“我是男子漢,我才不怕呢。”他說的堅定,可是眼裏還是含滿了淚水。

一時間,知讓的勇敢和堅強讓李詩韻也不僅流淚,她趕緊把兩個孩子抱在了懷中,久久都不曾放開。

就這樣,知讓和小牛就留在了陳敬祥家。

李詩韻回去給他們收拾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的時候,看到尚禮仁的那些整理的筆記已經被她做好放到了一邊,她想她也該過去和他道個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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