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想回家啊

我想回家啊

這些天,李詩韻又和尚禮仁聯系上了,起因是因為王淑蘭的病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适的醫生,正巧趕上回來的尚禮仁,兩人就說了這麽一嘴。當時李詩韻并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可尚禮仁卻留了個心眼,之後就利用他這層關系,去全國尋訪名醫,終于讓他在天津找到了一個能治這種病的醫生。

要說這醫生啊,可真是個寶。解放前他就是天津衛的大名醫,治好過城裏上千人,什麽疑難雜症都難不倒他。尚禮仁是來來回回去了天津好多次,終于把這個名醫給請了過來。他和醫院裏面幾名醫生低調的聊了一下,出了一個診療方案,然後就在一天夜裏神秘失蹤了。

當時可把陳敬祥給急得不行,甚至還懷疑這人是不是江湖騙子。可誰曾想,經常幾個省裏來的醫生會診之後,一致采納了這個名醫的方案,很快,他們就開始針對王淑蘭進行診治。你們猜怎麽着,這王淑蘭的病情已經大有好轉了。

王淑蘭能好起來,全家都給高興壞了。

在病房裏,陳敬祥和王淑蘭兩口子就在那裏聊天,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聊起了李映紅的事兒。

“敬祥,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尚禮仁好像對映紅挺上心的?”王淑蘭說。

當時陳敬祥正在給王淑蘭削蘋果,一時也沒注意,就問:“你說誰?誰對她上心?”

“就是那個幫我從天津找了醫生過來的那個尚禮仁,你說誰會沒事跑上那麽多次,要不是對弟妹有那個意思,會這麽熱心嗎?”王淑蘭說。

陳敬祥沒說話,只是将削好的蘋果遞到王淑蘭手中。

“你別不吱聲,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你啊,還是以前那樣,老頑固,覺得映紅是你們家的人,即使她現在是寡婦,也不能改嫁對不對?”王淑蘭說。

她的丈夫她了解,認識的時候就對她好得不得了,但唯一的缺點就是大男子主義太嚴重,思想很固化,很多老舊的思想依舊沒有想通。

估摸着他是覺得李映紅是他們家的人,所以不想提這事。

可是這都是什麽年代了,人家映紅盡心盡力幫着這個家,給這個家做了多少貢獻這都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總不可能到手的幸福就這麽白白的推開,這是不是也太壞了?

“我可不管,我已經把映紅當成我的親妹子,她若真喜歡這個人,我肯定是會支持到底的。敬祥,我勸你也別這麽老古板了,幫人撮合撮合,說不定也是你弟弟敬潤想看到的。”王淑蘭說。

陳敬祥把妻子的話記在心裏,當天夜裏就輾轉反側。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還從沒有人主動去給弟妹說媒的。這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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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人心都是肉長的,看着李映紅付出這麽多,而他們卻享受着一切,的确有些說不過去。

換位想想,要是李映紅是自己的親妹子,或者是親閨女,他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這下半輩子就這麽孤獨終老嗎?

不行,人都是有良心的,他絕對不能這麽做。

就這樣,陳敬祥趁着王淑蘭病好出院,打算在家擺上一桌當是慶祝。

他不光叫上了一家老小,另外還把尚禮仁和江大勇也給請來了。

“他們倆都是幫了我們不少忙的人,怎麽就不能來了?”此時,陳敬祥正在廚房幫忙,看見李詩韻有幾分不樂意,就趕忙把榆樹那幾個孩子叫過來打下手。

李詩韻樂得清閑,就坐在凳子上,指揮着他們一家老小做事。

李詩韻說:“大哥,這是你家,你當然有權利來請誰來。只是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們要是想給我另做打算,我看就免了,我暫時沒這個想法。”

她不是傻子,對于陳敬祥兩口子的打算,她全都看在眼裏。

他們不就是覺得對她虧欠了想彌補嗎?

可李詩韻壓根就不需要。

菜上桌之後,所有人都齊齊圍了過來。

江大勇在席間就像一個活寶,幾杯酒下肚之後,就開始說胡話。

說什麽“最近我可是幹了一件大事,我們廠領導都要提拔我了。”他打着酒隔,對李詩韻炫耀道:“大嬸,你說我厲不厲害?”

李詩韻點頭,邊給江大勇夾菜邊說:“厲害厲害,你本來就有本事,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江大勇聽到表揚,顯得更得意了,他笑着說:“那是,這還得歸功于大嬸你啊,要不是那次你開着車去截停那個壞人,我說不定還默默無聞呢。”

這人,怎麽什麽話都亂說啊。

李詩韻拼命給江大勇使眼色,奈何這人醉得不行,根本就沒看到。

陳榆樹很好奇,就問:“大勇哥,你說的是幾個月以前,你開着大貨車在大興嶺截住了一名打劫的壞人嗎?”這件事可是在十裏八鄉傳遍了,大家都把江大勇奉為了英雄,連榆樹也不例外,都還想着找機會能讓江大勇教他開車呢。不過怎麽聽他的口氣,似乎這事另有蹊跷?

不是他開的車嗎?

江大勇剛想說什麽,李詩韻就趕緊攔住了他,說:“喝醉酒就這麽亂說話,也不怕被人聽了找你麻煩。”

這事要是被上頭的人聽到了,這江大勇就是冒名頂替,可是要被重罪的啊。他怎麽就這麽沒腦子?

江大勇打着哈哈,沒一會兒就倒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在李詩韻的轉移下,大家都以為江大勇說的是胡話,這事也就不了了之,只有尚禮仁把這事仔細的想了一遍。

“老尚,想什麽呢,喝酒啊,今天我可是專門邀請你過來的,就是為了感謝你這次出手相救,不然淑蘭的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你也知道,這病能拖垮一個人。我時常在想,要是淑蘭沒了,我們這個家也就垮了。”陳敬祥舉杯說道。他站起來要和尚禮仁碰個杯。

尚禮仁起身回敬,兩人随之一飲而盡。

“客氣了。能看到王同志平安出院,我也算是給自己積了福。”尚禮仁說。

陳敬祥笑笑,繼續給尚禮仁倒了一杯酒。這時也不知道是江大勇又醒來了還是在怎麽着,擡頭直接把尚禮仁的酒杯拿起來喝了個底朝天。完了又倒頭去睡了。

陳敬祥讓陳榆樹把喝醉的江大勇扶到房間去,随後他便站起來想再次把尚禮仁的酒給滿上。

尚禮仁趕緊起身,說:“我自己來。”

但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李詩韻站了起來,親自給他倒滿了酒,并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說:“尚大哥,這次換我來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嫂子可能還在遭罪,我們一家人也會擔驚受怕,惶惶不安,謝謝你,謝謝你不辭辛苦為我們家出力。這一杯,算是我敬你的。”她看着尚禮仁,将酒杯舉高,然後就把杯子放在了自己的唇邊,顯然是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白酒,她有些喝不習慣,但為了不讓場子冷下來,她還是把她喝完了。

這白酒度數很高,才喝了一丁點就辣得喉嚨疼。而且後勁很大,李詩韻極不适應。

尚禮仁就坐在她旁邊,看着她難受的樣子特意給她遞了一杯茶過去,說:“喝點水會好一些。”

李詩韻覺得很尴尬,自己連喝酒都不會,還學人家敬酒。她說:“我都喝了,你怎麽不喝?”

尚禮仁笑笑,就說:“好,我喝。”說完就痛快的把杯子裏的酒喝掉了。

坐在對面的陳敬祥夫婦這時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淑蘭覺得這對有戲,就特意讓陳敬祥繼續把這倆斟滿酒。

當陳敬祥打算給李詩韻倒上的時候,尚禮仁制止了他,說:“不用了,她一個女人,喝點茶水就行了。”

王淑蘭趕緊說:“還是尚師傅會心疼人。敬祥,你要多學着點。”

陳敬祥連忙應着,兩人便把視線轉移到了李詩韻身上。

此時的她已經有些醉意,臉緋紅,都紅都脖子根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她突然很想喝酒。

見陳敬祥手裏的酒杯沒給她倒出酒來,她直接就搶了過去給自己滿上。

大家都很詫異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李詩韻就說:“沒事,好不容易有個能一醉方休的機會,為什麽我不珍惜呢?”

王淑蘭有些擔心,就走到李詩韻旁邊說:“妹子,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說怪你大哥剛才給你灌酒了?”

她有些自責,是不是他們剛才真的做得太過分,映紅也是個女人,也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喜不喜歡,難道她心裏還不清楚,哪裏需要他們來操心了?

她是生氣了嗎?

李詩韻搖頭說:“嫂子,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想喝酒了,只是我不勝酒力啊,但是也沒關系,畢竟像這樣的日子,真的不多,我應該要珍惜。”

說着說着,她就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你們知道嗎?像在我們那個年代,什麽酒都有,想怎麽喝就怎麽喝,而且一群年輕人談天說地,我感覺那樣才是人生。”李詩韻醉得打着飽嗝,樣子極其滑稽,不過現在的她顯然不會去在意這個,她接着說,“還有啊,那個年代給女性創業的機會多了去了,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要女人賺錢,就好像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一樣。”

她搖頭苦笑:“女人是附屬品嗎?女人就不能賺錢?憑什麽我們就只能在家裏等着男人來養,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想體現我們的價值。”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你們的那個年代,難道不就是現在嗎?”王淑蘭在一旁很迷茫的看着她。

李詩韻搖頭,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她擺手說:“不是,肯定不是。我壓根就不是這裏的人,嫂子,不,你根本就不是我嫂子。”她又指着陳敬祥,說,“你也不是我大哥。”

這是幾個意思?喝了幾杯酒就開始六親不認了?

不,肯定是她心底有一肚子委屈,平時都不好發出來,只能仗着酒意才肯說。

王淑蘭是百般不是滋味,只得抱着李詩韻說:“映紅,是我們做哥哥嫂嫂的不好,以前都是你替我們着想,我們都沒考慮過你。你和嫂子說,你想要什麽?只要是嫂子能力範圍之內的,一定幫你去做。”

她看着李詩韻脹得通紅的臉,把她的幾根發絲撥弄到耳後去,然後就發現,原來她早就哭了。

“我想要什麽?嫂子,我什麽都不想要,我想回家。”李詩韻哭得慘兮兮的,周圍的人全都傻眼了。

特別是慧娟,剛才因為孩子太吵,特意抱到了房裏,這會兒聽到有動靜,趕緊讓桑梓知讓看着兒子,自己跑了出來。

她撲倒李詩韻身旁,詢問:“媽,您這是怎麽了?你想要回家嗎?”

李詩韻看着她,搖頭說:“我也不是你媽。還有我想回的也不是那個家。”

她的反應實在太奇怪,讓在場的人都納悶起來。

王淑蘭和陳敬祥小聲嘀咕,怕不是映紅中了什麽邪?

尚禮仁制止住了他們,說:“我覺得這裏頭肯定有事,你們也不要太驚訝,如果信得過我的話,就讓我來問幾個問題。”

二人當即點頭。

尚禮仁就讓慧娟趕緊起身,坐到一邊去。

他對李詩韻說:“能聽到我說話嗎?”

李詩韻點頭,笑着說:“能啊,我又不是傻子,怎麽能聽不見你說話?”

“那你還知道現在是幾幾年嗎?”尚禮仁問。

“六五年,怎麽了?”李詩韻說。

“那你記得你是誰嗎?還有我們,你都知道是誰嗎?”尚禮仁繼續問。

李詩韻接着點頭,然後一一對着每個人念出了對方的名字。

人挺正常的啊,不像是中邪了。

可她說的那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知道幾個月前,是你開着那輛車去的堵截的人。”尚禮仁說。他早就開始懷疑了。

李詩韻趕緊擡頭,她下意識裏還是不希望被人知道是江大勇頂包的。“不,不是我。”

“成為英雄的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會開車,而且你還會畫畫,聽大勇說,你還會武術,你在做生意方面無所不能,告訴我,這些都是誰教你的?”尚禮仁問。

在他問完,李詩韻就開始翻白眼,直接倒在了桌上。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故意在回避他的問話。

尚禮仁把頭轉向陳敬祥,問:“老陳,我知道你們兩兄弟之前甚少往來,和映紅接觸的也不多,但你應該多多少少知道映紅的一些情況,她可能會接受這麽多新的知識嗎?”

陳敬祥搖頭,說:“可行性不高,我們這塊能讓女人讀幾年書就很不錯了,根本就不可能學會這麽多的本事。即使是自學,她也沒有任何途徑。”

那既然這樣,李映紅又怎麽搖身一變變得這麽有才華的呢?

這的确讓人很費解。

介于李詩韻也已經喝得不省人事,這次的聚會也就沒再繼續。

尚禮仁看着李詩韻被扶到房間,自己就趕緊去了縣裏的圖書館,找了一些類似的報紙查閱。

感謝梅梅的兩瓶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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