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意

心意

聞诃白沒有承認,但也不着急否認,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宴傾文,問:“被人安排是什麽意思?”

宴傾文發現這件事無從解釋,想要解釋就得從她聽到蔣雲韓的心聲說起,而這一幕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系統】捕捉到,從而發生什麽不可抗力的事。

都說越在意對方,就越患得患失,只有不愛才會肆無忌憚。她如今算是體會到這個中的滋味了。

“沒什麽。”宴傾文望向窗外,淡淡地說道。

聞诃白抿唇,沒有追問,而是先去将粥給煮了。

期間護士過來幫宴傾文把已經滴完的葡萄糖溶液撤了,再做霧化,也就大半個小時,等她做好霧化,粥也就熬好了,一開鍋就能聞到一股去了腥後的豬雜粥香。

聞诃白舀了一碗,用湯匙輕輕地攪動,這樣能加速粥的溫度降下來,吃的時候才不會燙嘴。

忽然,她放下了粥,似是經過了沉思,一臉認真地說:“我剛才反思了很久,反思我對你的喜歡是不是太過流于表面,沒有讓你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心意,所以你才會有那樣的疑問?”

宴傾文一愣。

聞诃白哂笑了下,自嘲地說:“其實仔細想來,這麽多年以來,我的行徑确實很難讓人認同我是喜歡你的……”

她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宴傾文的?這個答案她自己也不确定,或許是十八歲那年得知蔣雲韓公開表示要追求宴傾文,令她有了危機感,而她不懂得處理這份情緒,所以選擇了最錯誤的方法——找宴傾文撒潑,想要讓宴傾文對她妥協。

又許是更早,她不喜歡宴傾文跟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往來親密,那時候的她可以明晃晃地讓所有人知道她想獨占宴傾文,因為她不懂那份感情,自诩她是宴傾文最好的朋友。她也習慣了跟宴傾文對她的包容、忍讓和照顧,即便越過了親密關系這條界限,她也理所應當地認為這就是好朋友、閨蜜的關系。

仗着這些優勢,她肆無忌憚地揮霍宴傾文的感情,最直觀的表現或許是宴傾文每年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最終都因為她的不上心而流失。即便宴傾文什麽都沒說,也沒有怪過她不曾好好保管那些禮物,但她後來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宴傾文時,就在無數個日夜裏懊悔過去的所作所為。

越是回憶,越能在過往的一些細節中發現宴傾文的好,然後在喜歡她這件事上越發沉淪。

扪心自問,她喜歡宴傾文多年,似乎除了跟宴傾文打擂臺,在宴傾文的面前刷存在感之外,她并沒有為宴傾文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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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喜歡宴傾文,卻從不要求宴傾文回應她這份感情。

不過也正因如此,她并不認為自己對宴傾文的心意是被人操縱的。

“我對你的喜歡都是有跡可循的。如果是被人安排的,那這二十多年的經歷、心情,也是別人能揣摩、描述出來的嗎?若說有人給我安排了喜歡上你的命運,那這個人一定是我本人,因為命運在我自己的手中,我安排自己的命運。”

有那麽一瞬間,宴傾文心神恍惚,眼前的聞诃白與她在夢中看到的另一個“聞诃白”重合了,她尤記得對方在十八歲那年,對另一個“宴傾文”說:“你是肯定不會向命運妥協的人,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宴傾文輕笑了聲,暗道,剛才鑽牛角尖了。

槍手電腦裏的“人設備忘錄”裏有每個男女主,甚至是配角、炮灰的設定,唯獨少了聞诃白的,這說明,聞诃白從來都不曾被設定。

如同她此刻對聞诃白動心,也與那份備忘錄的某些設定相背離了。改變劇情的是她的意志,而非劇情操縱她的意志。

想開之後,宴傾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

不過她有些好奇地瞅着聞诃白,想知道這人為什麽不在備忘錄裏?

“怎、怎麽了?”聞诃白覺得宴傾文的眼神怪怪的,讓人心裏發毛,她又說錯什麽話了嗎?

“你靠過來。”宴傾文說。

聞诃白尋思宴傾文該不會是要抽她大嘴巴子吧?

但還是靠了過去。

宴傾文撐起上半身,貼近聞诃白,然後在她的唇上留下一吻。

聞诃白渾身一激靈,旋即身上的血液像是沸騰一般,全身的細胞都仿佛在叫嚣,眸光微沉,變得有些危險:“老婆,你不講武德。”

“嗯?”宴傾文疑惑地看着她。

“你這個樣子,我都不好意思欺負你,可你偏偏要在這個地方挑逗我。”

她的言外之意太好懂了,宴傾文沒好氣地說:“把粥端過來。”

聞诃白粲然。

因宴傾文的手上有水泡,還上了藥,聞诃白擔心盛着熱粥的碗會使得燙傷情況更加嚴重,就主動肩負起了投喂的工作。

晚上,宴傾文要洗澡,不過她的手不能沾水,聞诃白就用保鮮膜給包了起來,還包了好幾層。

把宴傾文都整無語了:“這樣我怎麽洗澡?”

“我幫你洗。”

宴傾文:“……”

她懷疑聞诃白給她包紮手的目的是這個。

“不用。”宴傾文的臉頰微熱,讓聞诃白幫她洗澡這種事,光是想想就覺得羞恥得很。

倘若在之前,她們都做過很多次了,這種事她不會覺得羞恥,但偏偏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後,反而覺得忸怩。

聞诃白說:“那你不洗澡怎麽行?”

“我自己洗。”

“你這樣沒法自己洗,我幫你洗。”

得,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一開始。

宴傾文壓下蔓延至脖子的緋紅,閉眼掙紮了一下,說:“只洗澡,你別亂來。”

聞诃白笑吟吟地看着她:“洗澡就是洗澡,還能怎麽亂來?原來老婆在想那些事。”

宴傾文知道她在促狹自己,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她才不相信聞诃白真的會老實地幫她搓澡呢!

果不其然,一個澡洗了近一個小時,宴傾文最後是被聞诃白抱着出來的。

将宴傾文放到床上,聞诃白又替她将手上的保鮮膜拆下來,确定沒沾水後再抹了一層藥。

将水壺的水熱了下,給宴傾文倒了杯:“喝點水。”

宴傾文嗓子着實不舒服,喝了近半杯才舒坦。

“早點休息。”

将光調暗後,聞诃白在旁邊陪護的床榻上躺下。

宴傾文沒說什麽,閉眼了好會兒,還沒有睡意,于是睜開眼,借着昏暗的燈光看聞诃白。

孰料聞诃白也沒睡,二人的目光一接觸,宴傾文便起身,然後擠到了聞诃白躺着的那張床上,鑽進她的懷中。

聞诃白嘴唇勾起,給宴傾文讓出更寬的位置,然後摟着她,親了親額頭:“晚安。”

“……晚安。”

第二天宴傾文就出院了,為了打消外界的疑慮,她跟聞诃白出席了第二天的流水席宴,也接待了一些媒體。在接受采訪時,聞家安排好的記者會問一些關于昨日發生的事,安排自己人的好處是——不會有太多難以招架的問題。

不過這其中難免會混進來幾個跟聞家不是一路的記者,他們犀利發問:“外面有傳言說是宴總的爛桃花求愛不成,才對宴總進行報複的,宴總這是真的嗎?”

宴傾文微微一笑,氣定神閑地說:“我怎麽不知道除了我的妻子之外,還有誰向我求愛了?你手裏頭是不是有犯罪嫌疑人喜歡我的證據?能公示一下嗎,畢竟我也挺好奇我都有哪些爛桃花的。”

莊易将宴傾文視為他的女人這事,他從來都沒有公開表示過,甚至沒當着她的面進行過表白,按理來說,知道這事的只有他自己,又或許他向自己的手下透露過。

但除了莊易及其之外,還有蔣雲韓也知道這事,所以,這個記者必然跟他們有關系。

“蔣三少追求你七年的事難道是假的?”記者不依不饒。

宴傾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蔣雲韓是這起騷亂的主使,是他在報複我?”

這話誅心了,記者無論怎麽回答,他都已經得罪了蔣家。

聞诃白皺着眉頭,一臉不悅:“我不清楚你是從哪裏聽到的謠言,被破壞婚禮的是我們,我們是受害的一方,你為什麽要給犯罪嫌疑人找違法犯罪的理由?”

記者被怼到啞口無言。

宴傾文拍了拍聞诃白的手以示安撫,又對記者們說:“雖然生出一些小風波,但影響不大,也不重要,大家不必過度解讀。”

莊易的事自然會有官方去處理,宴家和聞家跟他的牽扯都不深,而且被炸毀的建築是屬于天聞集團投資建的,不會有第三方來找她們索要賠償。這些事故中也沒有人員傷亡,只有財物方面的損失,因此這件事還真的很難釀出大風暴來。

采訪結束,宴傾文和聞诃白親自去招待平白遭受了一場驚吓的姐妹團,還給每個人送了一份禮物作為補償。

“宴姐、白姐,你們這就客氣了不是?”蘇錦月嘴上說着,拆禮物的動作迅速。

二人送她的禮物是一條定制的金辣椒,足足一百克。

雖然被形容為小辣椒,但絲毫不影響她得到這份禮物的愉悅:“我很喜歡,謝謝宴姐、白姐,祝你們新婚快樂,嘿嘿!”

王祁歡抱着雙臂,嘀咕:“我可不喜歡金銀這麽俗氣的東西。”

聞诃白沒有刺她,而是跟宴傾文說:“我就說王老師不喜歡金子,所以送她一根孔雀毛就行了。”

“只有一根羽毛?!”王祁歡氣得牙癢癢的,真拿一根毛來忽悠她?

宴傾文:“……”

重點難道不是聞诃白在打趣她是高傲的孔雀?轉念一想,說不定王祁歡還挺喜歡被人形容為孔雀的。

“哈哈,當然不是啦,是什麽禮物,你打開就知道了。”聞诃白哈哈大笑。

“我有空再打開。”王祁歡将禮物塞給自己的助理拿着,一點兒都不在意這麽做是否有些無禮。

聞诃白聳聳肩。

那邊的廖頌等人已經拆了禮物,這些禮物都是宴傾文和聞诃白精心挑選的,很符合她們的喜好。

宴席散場的時候,莊袂過來了。

王祁歡說:“你怎麽才來,剩飯都趕不上熱乎的。”

莊袂笑說:“我不是為了吃剩飯才來的。”

王祁歡哼了哼,沒忍住好奇之心,問:“那你來幹什麽?”

“你這麽關心我,我很榮幸。”

王祁歡炸毛了:“誰關心你了,自戀!”

莊袂促狹地笑了,擡手壓了壓她的腦袋,說:“我來找新人要回我的鳳冠霞帔。”

王祁歡無語了:“人家洗幹淨了自然會給你送回去,這又不是什麽寶貝,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誰說不寶貝了?我結婚的時候要穿的。”

“你要結婚了?跟誰結婚?”王祁歡追問。

莊袂注視着她,半晌,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蘇小月:為什麽洗澡能洗到腿軟?

聞小白:大人的事你別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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