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chapter 8
歌瑟為自己戴上面具,于是他又成了Q,成了K能夠認出來的人。
人群開始被疏散,教會軍帶着人一個一個地離開,全部收押在王城教會區。
但歌瑟不想被收押,他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直接去找K,于是挪近牌桌,伸手摸上了桌上的牌。
……
伽梵在大廳中漫不經心地踱步,若有所思。忽然,一張撲克牌飄過來,落在了他的腳邊。
他垂眸一看,是一張紅桃Q。
他多凝了這張撲克牌幾眼,繼續慢悠悠地踱步,只不過這次踱步的範圍縮小了,就在歌瑟跟前來回。
歌瑟縮在牆角,眼睛盯着地面看,看見一雙黑色皮靴,和向上一些的修長的腿。他甚至能聽見皮靴踏在地面的聲響,一聲聲,一步步,不斷加劇了心中的緊張。
來回慢慢踱步的腳突然頓了下來,停在他跟前,歌瑟凝了凝神,正打算擡頭看人。倏然眼角餘光捕捉到一道寒芒,瑟縮在他旁邊的一個人突然暴起,握緊短劍猛然朝着伽梵撲了過去。
手中的短式權杖動了,一下拍在那人的手腕,将短劍打落。随即利落地出鞘,那權杖原來卻是一把隐藏的劍。
那罪犯隐藏在人中,正巧縮在歌瑟旁邊,但伽梵在歌瑟身旁徘徊的時候讓他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索性先下手為強,也打算擒賊先擒王。
但沒想到伽梵亦是敏銳。
教會軍衛在他出手的一瞬間反應過來,罪犯失去了機會,被士兵逮捕拖走。
歌瑟還沒有回過神來,那柄劍又重新回鞘,成了一柄權杖,随着一道力,輕巧地擡起他的臉。
這樣相見,有些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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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做什麽,只是無助而忐忑地承受了別人的目光。
“主教。”見伽梵單獨從人群中挑了個人,一位軍官走上前來,探究地打量歌瑟,一邊尊敬地詢問:“這個人是否需要提審?”
“需要。”連一分餘光也沒有分給其他人,伽梵緊盯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耐人尋味地笑。
“就地立審。”
……
只是他一句話,歌瑟立即被铐上手铐,押進了一間臺球包廂,被扣坐在沙發上。伽梵進門,吩咐他們退下。
“主教,此人身份不明,您單獨提審未免……”
“沒事,下去吧。”
衆人無法,只得遵從命令離開包廂。伽梵掩上門,歌瑟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往前挪了幾步,挪到了球桌邊,盯着他緊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伽梵慢步接近他,伸手撐着臺球桌面,将人抵在桌沿,用權杖擡起他的下巴,目光滑過他柔順的長發,落在臉頰。
低幽幽地說:“小朋友,怎麽在這兒?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歌瑟鼓着眼睛,無辜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跟朋友來玩兒。”
“運氣可真不好。”
雖然他有時會卸掉聖父的身份出沒在歡場,但今天還真不是來玩,只是單純地來辦事兒,來收拾人。但他不方便以教皇的身份來,所以便借了一個主教的身份。
發現歌瑟也在的時候就知道,沒辦法,個倒黴孩子,只能一鍋端了。
但他公事公辦,對所有人一視同仁,沒想到歌瑟會想辦法見他。
……
歌瑟悶悶不樂,一時間裏也不好開口。伽梵瞧他一副恍惚不可陳的模樣,像在犯委屈。
問:“吓到了?”
估計沒怎麽見過打打殺殺的場面,一時回不過神。
歌瑟:“有,有點……”
有點被暴露身份的事吓到。
伽梵松開他,将權杖擱在臺球桌上,桌面上散亂着各色的球,他随手拿了一個把玩。
開口就想問什麽事,轉頭又想到小朋友才受了驚吓,不能太生硬,只好放柔了語氣,問:“怎麽了?”
“我可不可以……不去教會區?”
伽梵一下子捕捉到這話中的深層含義,挑眉反問他:“不想接受審查?”
歌瑟嘟囔:“我還要上班……”
伽梵忍不住笑:“其他人也要上班。”
“可我是外國人啊,這境外審查很費時間的,他們境內審查只消一二三天,誰知道我要多久……”
“那也還有其他外國人跟你一樣,是不是?”
歌瑟無語,一時間裏找不到理由反駁。
伽梵顯得極有耐心,好言好語地寬慰:“你要相信教會,你是良民,自然就會還你清白。去教會區待幾天,就當休假吧,嗯?”
歌瑟擡眸看他,執拗地說:“你知道我不是犯罪分子,我很清白的,審我不是浪費時間嗎?”
又拉住他的胳膊搖,軟軟地開口:“而且我工作性質特殊,剛剛才休了幾天假,我不能總是休假呀……”
“這審還是得審的,也別想這麽多,這是公共事件,不會有人怪你的。”
歌瑟垂着頭,既委屈又可憐,伽梵微微嘆了口氣,心生了幾分不忍,于是打算略微放一點水,承諾道:“跟我回教會區,我讓人每天給你送好吃的,行不行?”
心知自己逃不過,歌瑟沒辦法,他若是再無理取鬧,執意不肯接受審查,恐怕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更讓人懷疑他心中藏着鬼。
但歌瑟噘嘴,還是不滿意:“我不想蹲小房間……”
他雖然落魄了,好歹曾經也是一國殿下,什麽時候還淪落到被收押在小房間了?他心裏膈應,突然想念自己的大別墅。
伽梵:……
伽梵對這個嬌氣包頗有些無語,不過……好說。
他随手抛掉臺球,小球在桌上嗒嗒跳躍了幾下,将球面攪得愈發混亂。
重新拿起那柄權杖,瞧見歌瑟正目不轉睛地凝着自己,他心中忽然有了計較,笑了笑不懷好意地說:“我幫你這些可不是白做的。”
歌瑟眸光微閃,回想起來好像确實是這樣,自己每次遇上他,不是狼狽就是狼狽,上次被人追捕還是K助他脫逃,而自己也還欠他一個吻。
現在好了,直接落在人家手裏,還不知道要開出怎樣的條件。
伽梵看他臉色變了又變,知道他想入非非,也就真的開始漫天要價,幽澀的眸光,低聲誘哄:“跟我回家?”
“什麽??”歌瑟臉色一凝,狀态一下子緊繃。
伽梵只是聳了聳肩,歌瑟一瞧他這副惡劣的嘴臉,心頭的火越燒越旺。擡起戴着手铐的手猛戳伽梵心窩子,提着聲教訓道:
“你看你人模人樣的,就想着拐個漂亮男生回家,哼,斯文敗類!你還是個主教呢,是聖父的左膀右臂,牛死你了!能不能有點神職人員該有的樣子!就知道喝酒打牌嫖……”
呸,沒有嫖.娼。
呸,誰知道有沒有!
“你怎麽這麽惡劣!”
伽梵被他逗樂了,止不住地笑,他越是笑,歌瑟就越是氣急敗壞。
歌瑟氣鼓鼓瞪着眼睛,伽梵終于忍住笑,拍拍他的腦袋安撫他,說:“小朋友別想這麽多,雖然我的确是個敗類教徒,但還不至于誘拐漂亮小男生,至少也要你情我願吧,嗯?”
歌瑟滿頭亂線:“那你說什麽跟你回家?”
“我在教會區只有辦公區,沒有住宿區,我家在教會區附近,你若是不想蹲教會區的小房間,就只能委屈委屈去我家留幾天,等審查期過了就可以離開。”
其實他大多數時候都住在教皇聖殿,但偶爾會去自己的私人別墅,就在教會區附近。
好吧,攤牌了,他其實就是在誘拐漂亮小男生,若是真想允諾一個審查期的人特殊優待,也只是舉手之勞。
不過還是算了,他寧願騙人回家。
……
“這事兒你再考慮吧,教會區你今晚至少得去,簽個審查知情書。”
好吧,歌瑟決定先去教會區看看情況,順便瞧瞧這審查是不是真的毫無轉圜的餘地。
手上還铐着手铐,他将手舉到伽梵跟前,硬巴巴地說:“解開!”
伽梵牽了牽唇角,給他解開,瞧他戴了手套,手背上的傷應該已經見好。
他不逗歌瑟了,這個年輕信徒每次都在他跟前哔哔叭叭地說聖父的好話,順便将K拉踩一頓,他不樂意,也就認認真真地提要求。
“誇我,要認真的。”
歌瑟愣住,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但還是順着他的要求努力思索,絞盡腦汁将腦海中所有的褒義詞都翻遍了……
終于,滿眼真誠:“你……你今天真好看。”
伽梵:“……我哪天不好看?”
歌瑟縮脖子:“你哪天都好看。”
伽梵:…………
得,就這吧,他只是一個除了美貌一無是處的聖父。
*
歌瑟還是跟他去了教會區,暫時被送去了候審單間。他随便打量了一下,小房間挺幹淨簡潔,但很單調無聊,而且這種被收押的感覺,他不喜歡。
雖然他落魄了,有過一段血一般的經歷,但其實過苦日子的時間并不長。
從聖錫蘭逃離之後,他跟随流民到了托爾哲境內。
舒爾文幫了他很大的忙,舒爾文本就是托爾哲人,是托爾哲醫學界泰鬥。知道他流落到了托爾哲,便很快向教會舉薦了他,他才因此在薩維羅教會醫院任職。
況且舒爾文也是真心惜才,培養他多年,希望他能夠獻身醫學。
……
他獨自待了一會兒,有人通知他來簽知情書,然後趁着這個機會将他帶離了隔離單間,到了另一塊區域,像是辦公區。
伊頓眸中帶着探究的神色,打量着他,說:“這裏是主教的辦公區,您簽了審查知情書,再稍等片刻,主教處理完些事情就會來見您。”
歌瑟接過知情書,浏覽完,詢問:“所有人都會簽麽?”
“是的,今天所有在萊麗會館出現的人都需要接受審查,沒有例外。”
歌瑟心知自己成不了例外,只好在知情書上簽了名字。至于結果,得另說了。
他簽完,伊頓給他沏了杯茶,然後便帶着知情書離開了。
但歌瑟不知道的是,這份知情書并沒有通過正常的流程交由檔案館,而是經由伊頓的手,然後直接落在了伽梵手裏。
“聖父。”
伽梵接過來浏覽了一眼,又重新交給伊頓,眸中劃過思索和玩味,慢幽幽地,以教皇的身份向別國的教會下達了命令:
“通知聖錫蘭教會,着重審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