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3章民樂小區
民樂小區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建築,地處鬧事,如今遠遠從外表看去,斑駁的牆體無不訴說着幾十年來的風雨滄桑,相對于比肩而立的高樓大廈顯得格格不入。
B市近幾年飛速發展,民樂小區終于也被納入拆遷規劃範圍,簽了拆遷補償協議的住戶陸續搬遷,端看大門緊閉的商鋪,顯得十分蕭條。
來晚舟與高亮穿過小胡同趕到事發地時,遠遠看見數條白底黑字的橫幅阻攔在小區人行道上,內容無不是‘維護權益’。
【民樂小區拆遷戶,跪求政府為無家可歸百姓做主,向房東讨回補償。】
【拆遷房東拖欠過渡費與答複!】
【房東!你媽喊你回家結賬!】
看到這些刺人眼球的橫幅,來晚舟腦海裏閃過肇事者那張醜惡的嘴臉,胸口莫名地竄起一團火沒處發洩,扯掉一條橫幅,狠狠踩到地上碾幾下,還不覺得解氣。
“頭,你何苦和這死物浪費時間?這會兒裏面還焦灼着,可別動起手來,傷了叔叔。”
幡然醒悟的來晚舟拔腿狂奔,沒忘記再次強調:“待會你站的隐蔽些,全程錄下來,我就不信趕不走這個釘子戶。”
“嗳,我辦事,頭放心。”
來晚舟趕到現場時,正看見租戶兒子孫浩宇正推嚷着她的父親來源不斷叫嚣:“誰沒文化?啊!你說誰呢?懂不懂禮貌,不懂禮貌,我教你啊!裝什麽清高有文化,自以為是,還想教訓我?”
一名二十出頭剪了小炮頭,身着大花背心,雙臂紋骷髅頭,脖子上挂着五十克大金鏈子的标準社會青年男子,狠狠推了一把來源胸口,撒潑謾罵道:“我告訴你,這會講道理是給你面子,不講道理,早就跟你動拳頭了!”
說完這話,手掌輕輕拍了拍來源的臉,突然一把揪起他的領口,将人強行拖拽到跟前,兇神惡煞道:“給我爸道歉!再不道歉,可別怪我的拳頭不長眼睛!”
孫秉權身為其父,為虎作伥地站在後頭,抱着手臂滿臉譏笑看着房東的狼狽樣,更讓孫浩宇壯了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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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雖然吃過的鹽比面前社會青年吃過的米還要多,卻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很想硬氣一回,可是骨子裏難免有點怕事。
老臉漲紅,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你先放手,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并非我驅趕你們離開,實在是民樂小區已經被納入拆遷範圍,我與政府簽了協議,月底前你們必須搬走。”
在來源看來,被羞辱還要屈服說上好話,已是最大的退讓。
小炮頭卻嗤笑一聲,哈哈大笑地朝着孫秉權使了個眼色:“爸,聽見沒?人家說月底前必須搬走,我們若是乖乖聽話搬了,到時候一家老小到哪落腳?廠裏的設備搬遷到哪?”
“房東,你不厚道,一句話就讓我們月底前搬走,哪是嘴上說得這般輕松?你是沒看見我這服裝廠的設備就占了八百平米的地,一時半會,我去哪找合适的廠房?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孫秉權罵咧咧地咒罵道。
來源臉中盡是為難,低聲下氣地說起軟話:“兩個月前我就給你們提過醒,還免了當月房租,又退了押金,這個月月底已經是政府通告的最後期限,你們遲遲賴着不搬,怎麽就成了我的不是?你們講點道理好吧!”
“賴着不走?你年紀一大把,會不會說話!”
“光退押金就完了?”
來源不明白這兩父子的話是什麽意思?滿臉茫然不可置信:“那你想如何?給你們将近三個月的過渡期還不夠?”
“當然不夠啊!拆遷那麽大的事,我們作為租戶,對這個廠房可是有使用權,你不跟我們商量,就自個簽字拿了拆遷補償,這像什麽話?”
“……我是房東,你只是租戶,我簽拆遷補償還要和你們商量?”
“那當然!你租給我們房子,作為承租人,拆遷款我們可是有份!”
來源一口氣堵在胸口,險些岔氣。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
哪裏來的地痞無賴,想訛他錢呢?
“你不是動遷安置對象,拆遷款同你們有什麽關系?你小小年紀,腦子是不是有坑!”來源氣不過,臉紅脖子粗朝着孫浩宇大吼一聲。
哪想到話音剛落,就被小炮頭揪起衣領推到牆壁上,勒緊的脖子險些喘不上氣。
孫秉權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來,笑眯眯地談起條件:“我們可不就是在同你講道理?房東,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租了你八百平米的地做廠房,你拿了政府拆遷補償那可是好幾千萬,補償我的搬遷誤工費,那是應該的。”
面對五大三粗氣勢洶洶的孫浩宇,來源很想怼回去,可是話到嘴邊,還是頗為忌憚,小心謹慎道:“那你們想要多少才肯搬?”
“我這廠子效益一個月下來少說也有上百萬,還有幾十名工人的工資,少說也要千百來萬吧。”
“什麽?你怎麽不去搶!”來源只是随口問了句,用以緩和緊張,沒想到對方獅子大開口,竟敢張口就來千百來萬,當場就忍不住發作起來。
“喲!還敢推我,不給你點顏色瞧瞧,當真以為租戶好欺負?”
來晚舟眼睜睜地看着自個父親挨了一個大耳瓜子,哪裏還能忍得,一個健步沖上去,朝着孫浩宇的後腰就狠狠踹了一腳,暴怒不已:“你個連B市戶口都沒有的街頭混混,還想成為安置對象?膽敢向房東訛詐一千萬誤工費,你這腦子怕是進水了吧!”
孫浩宇吃了一腳,慣性松開鉗制來源的手,回過頭看一眼,才發現是個足足矮了一個腦袋的美女,葷話不自主地冒出口:“敢踹爺,待會将你扒光了丢到馬路上,看你還敢跟爺橫!”
女兒遭人威脅,來源再沒骨氣,也硬氣一回,忙将女兒攔到身後,警告道:“現在是法治時代,你們若是在這裏鬧事,就不要怪我即刻報警,說你們敲詐勒索,再不搬走,就等着進局子裏!”
“誰敢報警?是你嗎?啊!”廠房裏突然蹿出來五名小年輕,滿臉兇惡,瞬間将來源父女二人團團圍住。
剛才還挺身而出的來源,将女兒死死護在身後,掃了眼對方牛高馬大的七人,再看了眼己方老弱婦孺二人,這戰鬥力實在太過于懸殊,猛地咽了咽口水,頓時認慫:“不是我,不是我。”
“你這老潑皮,剛才不是很硬氣?怎麽就慫了!”
孫浩宇高舉的手掌剛想落在來源臉上,再來一記大嘴巴子,就被來晚舟雙手擋了下來,肚子上又吃了她一記飛腿。
可惜,來晚舟仗着學過一年皮毛功夫,本以為可以将人踹飛,奈何,只是她以為而已。
只見孫浩宇不痛不癢的拍了拍肚子,冷笑一聲:“先教訓一下你,完了,再教訓你老子也不遲!”
高亮遠遠看見頭要吃虧,連忙沖了出來,大呵一聲:“我已經将你們惡劣行徑全程錄下來,你們若是再敢叫嚣!那就洗幹淨屁股,準備好說詞,待進了局子,再同民警解釋清楚,你們這群人渣,是如何像個惡霸騷擾良民!”
壞了!
來晚舟心底剛嘀咕一句,就看見小炮頭微擡下巴給了同伴一個眼神,立馬有兩人沖上去找高亮的茬。
“快跑!保護好錄像!”
收到頭的囑咐,大驚失色的高亮再不敢久留,拔腿狂奔。實在是這幅小身板,經不起摧殘,估計三拳下來,他骨頭都要散架,還是先跑路報警實際些。
“臭娘們!敢陰我!”孫浩宇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擡手間再是不留情面,一巴掌下去還夾帶着呼呼風聲,直往來晚舟臉上招呼。
我的天爺呀!
眼睜睜地看着即将落下來的大嘴巴子,她在心底情不自禁吶喊一聲,剛想着臉蛋是否會被打爛,已不由自主閉上眼睛準備挨這一記。
‘砰’地一聲巨響。
伴随着嗷嗷一聲慘嚎。
來晚舟再睜開眼簾,才發現剛才發出土撥鼠尖叫的男人竟是孫浩宇。
不可置信循聲望去,眼見以臉貼地,躺在地上捂臉咧嘴的孫浩宇,猛地從他的眼眶裏落下一滴男兒淚,頓時心底一陣蘇爽。
啧!很疼吧?
誰這麽彪悍?
一巴掌将這麽個威武大漢掀翻在地?
“欺負女人,算什麽男人?”
這聲音!
來晚舟滿臉錯愕不已地對視上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除了傅年,還能有誰。
不由得驚疑道:“你怎麽在這?”
“我怎麽不能在這?發現我的光輝形象,很是驚訝?”
“……你不說話的時候,還挺有光輝形象。”
“待我解決完這幾個混混,來小姐自然無法忘記我的光輝形象。”說完這話,他擡手解開領口的紐扣,施施然地卷起袖子,掃了眼一字排開有些畏縮的四名男子,猛然間擡腿朝着孫秉權的肚子踹了過去。
這一腳又準又狠,将一米八肥頭大耳的男人踹得勾腰捂肚,瞬間冷汗染上額跡扭曲了一張臉。
“叔叔!”三名混混看着一腳就被撂倒在地的孫秉權,哪還忍得,直接朝着傅年拳腳相向。
又是伴随着嗷嗷叫,‘砰’地一聲巨響。
來晚舟沒忍住,驚聲尖叫,即時點評道:“啧!腦袋可別把我們家的牆壁砸壞了。”
“三百六十度後空翻,□□落地,行啊!胸口險些碎大石。”
“臉呀!臉還要嗎?都被人踩到腳底下了!”
“傅年,死點勁,你沒看見踩在腳底的那張滿臉,寫滿不服氣?用力,死勁碾!”
“踩的好!夠暴力!停,稍等一下,待我将你的英武姿态拍下來,留個紀念!”
“對,姿勢特帥,腳轉個方向,露出地下那張憋屈的嘴臉!”
“再來一記飛腿,剛才沒拍到。”
‘咔咔咔’一連數聲相機快門記錄下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五名牛高馬大的男人,單方面被傅年碾壓的爬不起身,來晚舟覺得心情那是一個激動澎湃,可是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兒不爽,趕忙取下高跟鞋,光着腳丫疾步走到孫浩宇的面前,拿着鞋底朝着他的臉上暴力地來了兩個大嘴巴子:“敢打我爸,看我不削了你!”
被個女人用鞋底抽臉,孫浩宇很想保住最後的臉面,卻全身疼痛來不及閃躲,生生受了兩下,待反應過來,暴怒不已:“槽!好你個賤人,敢打我!”
傅年擡手,‘啪’地一記耳光扇在孫浩宇的臉上,将人打的暈頭轉向,才涼涼道:“使點勁,不痛不癢的抽他,頂什麽用?”
“有道理!”來晚舟說完這話,使出吃奶得勁朝着孫浩宇的身上招呼。
單方面碾壓了一會兒,突然小區裏傳來警報聲,驚得來晚舟蹭地一下子跳了起來。
民警叔叔來了,剛揍完人的壞小孩要被當場抓包,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