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小人行徑
馮思語一家三口住在B市出了名的貧民窟裏，房子是鋼框架構臨時搭建的陳舊宿舍，人待在屋子裏夏天像個蒸籠，雨天像個水塘，冬天能将人凍成狗。
一家三口都覺得這間房子不是人住的地方，所以平日裏何胡景是不着家的，有錢的時候就到賭場的銷金窩裏潇灑一番，順便蹭一回冷暖氣，沒錢的時候只能改道躺在高樓大廈的休閑桌椅上眯會眼睛。
何康凡也想效仿父親在大樓的桌椅上玩着手機游戲消磨時間，奈何家裏有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親媽，拗不過她尋死膩活的本事，所以每天迫于無奈踩着時間點卯似得回到那個毫無生氣的家。
這一日，他照常回到家中，就看見母親早已坐在椅子上等待多時。
“你可算回來了，打你這麽多次電話也不接，難道不會回個信讓我安心？虧我坐在這裏幹着急一整天，生怕你被讨債的人擄了去。”見到兒子安然無恙，馮思語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蹭蹭蹭地走到兒子身邊，将他的背包解下來，又是端茶倒水的囑咐他天熱別中暑。
剛走進屋子，何康凡将手機順手抛在桌子上，看都不看一眼親媽，也不回答為何不接電話，只是自顧自地走到桌子邊敲了敲桌板，态度十分惡略道：“鹹吃蘿蔔淡操心，飯呢？這都幾點了，你想餓死我嗎？”
面對啃老族的巨嬰，馮思語絲毫沒覺得不妥，只是和往日一樣堆着笑臉不斷安撫着：“怎麽會，媽餓死自己，也不能餓着你啊！今天沒做飯是想帶你下館子吃頓好的。”
有錢下館子？！
何康凡的眼睛一亮，這意味着親媽從來源的身上騙到了錢，也就在這種時候，深深地覺得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行徑是那麽順眼：“這次弄到多少錢？”
終于聽見兒子的語調透着親切，馮思語的臉上笑容更盛，從牆角櫃子的抽屜裏取出一疊鈔票，還沒來得及當作兒子的面清點張數，就被兒子一把搶進懷裏。
突如其來手裏的鈔票沒了，她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地看着兒子兩眼放光地準備數着數字，獻寶似得提醒：“不用數了，一共一萬塊錢。”
哪想到何康凡聽完話，忽地臉色不善地瞪着大眼睛，朝着她怒吼：“怎麽那麽少？上次不是三萬塊？來叔不肯多給你錢？”
馮思語被噎的險些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解釋道：“是我開口要的一萬塊錢，這不是三萬塊才要了沒多久，我怕沈桂枝不肯點頭拿錢，所以才将數字報小一點。”
“她不肯點頭拿錢，那你不會再想辦法？不就是哭得撕心裂肺？來叔見你這般傷心，哪次不是心軟乖乖掏錢？”數落完親媽，何康凡手裏握着一萬塊錢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十分不滿意地嘀咕道：“來叔也真是的，沒有我外公外婆能有他的今天？不就是跟他要點夥食費，至于扣扣索索的嘛，一點也不講人情味。”
Advertisement
低垂頭的馮思語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辯解一番會惹怒暴躁的兒子，只得附和道：“确實是來源忘恩負義，他們家裏正準備拆遷，平日裏出租工廠所在的廠房可是好大一塊面積，又處在繁華地段，少說補償款要有上千萬吧？每個月光是收租就吃不完，更別說他們家裏還有些小本生意，每逢月底我去和他讨要生活費時，還止不住地叮囑我謹慎些開銷，生怕我多花一分錢似得。”
“所以我說啊！來家人就是摳門忘恩負義！你還不相信，現在就該聽我的，趁着來家拆遷得了上千萬的賠償款，跟來源多要點錢，不礙事，他們家多得是錢，花不完！”
一牆之隔，登門替母讨債的來晚舟，正好不湊巧地聽見何康凡的這番話，氣得哆嗦想要沖進屋子裏朝着忘恩負義之徒理論，卻被傅年一把捂住嘴拖到暗處。
幾經掙紮開禁锢，她才暴怒質問：“你攔着我幹什麽？沒聽見屋子裏那對母子拿了錢還在背後捅刀子？”
“你這會沖進去，依這對母子的惡略行徑，錢會乖乖的雙手奉上？”
她沒明白，傅年為何問這句話，卻依舊不情願地如實回答：“他們自然不會還，本就臉皮奇厚無比，又貪財，肯定會百般推诿。”
“那你此刻沖進去有何用？”
這話她可不愛聽，氣鼓鼓反駁道：“難道就吃這啞巴虧，任由這對母子騙我家的錢？利用我爸的同情心？”
眼看着她的眉毛恨不得擰巴在一起，氣勢洶洶像是準備跟他打上一架，再鬥志昂揚沖進屋子裏将那對母子胖揍一頓，深知她忍耐到了極限，只能耐心地替她分析局勢：“你沖進去，以一敵二，嘴上一争高下未必能贏，逞兇鬥狠也打不過對方，明擺着要吃大虧，為何要進去？”
“那你說怎麽辦？”來晚舟終于壓下內心的怒火，将這番話聽了進去。沉思片刻，想到傅年在同學聚會時大殺三方，眼眸一亮，興沖沖地拽着他的衣擺追問道：“你有辦法收拾這對母子，對不對？”
傅年微微低垂下頭，目光落在衣擺上那雙纖細白皙的手指，幹淨的依如她的內心，如今明亮的眼睛透着些許期盼。他不免在想，這種暗地裏坑害忘恩負義之人的事，也不知道會不會教懷她。
“你怎麽不說話？”她皺了皺眉，催促一聲。
“嗯，我怕你學壞。”
恨不得蹦起來的來晚舟，可謂咬牙切齒，義正言辭反駁：“這怎麽能算是學壞？這是學會自保！面對這種小人，不将他們收拾一通，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發洩後，生怕傅年真藏着掖着，連忙搖了搖他的衣擺，嗓音軟糯糯地讨教道：“你就告訴我嘛，我就知道你腦子好使一定有辦法懲治他們。你不說，我可就要沖進去了，若是和他們理論不出個結果，指不定就動起手來！”
眼看着她扮演可憐樣，又兇神惡煞地要與人打架鬥毆，傅年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揚起，忽然握住她搖晃衣擺的手，安撫道：“那你先答應我，忍住脾氣。”
“行！只要能讓這對母子栽了，你讓我怎麽樣都行！”
突然得到承諾，倒是讓傅年始料未及，笑眯眯地反問：“怎麽樣都行？你答應的這麽快，将來可不要不認賬。”
義正言辭的來晚舟嘴快回道：“當然……”話還沒說完，猛地一拍腦門，措辭道：“你可別想歪了！”
“舟舟，怎麽是我想歪了？不是你先想歪了，所以才會來質疑我？”
“……我說不過你！盡會欺負人！”
“行，你記得承諾。”他順勢拉着依舊握住手心裏纖細手指，穿過僻靜小道：“何康凡讓馮思語騙你父親的錢，必定揮霍一空，這是證據，将來收集起來可以拿給你父親看。”
來晚舟想了想，明白這話的言外之意：“這事的根源，還是因為我父親的縱容，都說鬥米恩，擔米仇，正因為平時接濟太多，才将他們母子養成依賴而好吃懶做。收集證據交給我父親，也該讓他看清楚小人的真面目，以免再受騙，還連累我媽一起受苦。”
“你爸的性格，念舊情，即便知道受了欺騙，也只會發一時火，将來馮思語賣慘求救命錢，你爸依舊會毫不猶豫相幫。”
她愣了愣，想到父親平日裏的為人處世，可不正是如此。難道接濟馮思語那麽多年，父親會不知道這家人的嘴臉？只是不想揭穿，用錢償還恩情罷了。
可往日裏馮思語得寸進尺的嘴臉閃過眼簾，來晚舟實在氣不過父母受到愚弄：“就這等不要臉的小人行徑，有何恩情可言。幾十年了，再大的恩情也該償還清了。”
“你心裏有了計較，那就做，替你父親斬斷過往，将這一家子攆走。”
要說傅年給她出謀劃策，倒不如說是堅定她的決心，這一家子小人确實留不得。從前每個月明面上父母都會接濟馮思語三千元做生活費，現如今得知他們家拆遷，就用詐騙的手段牟利，錢拿到手裏仍不知足，暗地裏還唾罵父親忘恩負義。這種小人就該好好收拾完再遠離，方能保全自己，免得惹了一身腥還有可能被捅刀子。
來晚舟的眼神異常堅定：“你說得對！父親不能斬斷過往，就讓我這個做女兒的替他做吧，以免繼續禍害我們家！”
“你不妨從何康凡的父親何胡景下手，此人好賭，賭徒債務壓身，債主必定費盡心思找他還錢。你去警告何胡景，管好老婆和孩子，倘若再向你父親騙錢，就将他的行蹤告訴債主，讓債主跟他談。”
“……傅BOSS，你好毒。”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說傅BOSS，你真是英明神武！請繼續。”
傅年瞟了她一眼，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這對母子必定不會安分，到時候找你父親要錢時，你就電話通知債主堵截。若是馮思語對你父親哭求，你再将收集到的證據交給你父親，盛怒之下，你父親應該不會多管閑事，馮思語被狠狠修理一頓是必然的，這樣還不會弄髒你的手。”
聽完這等陰損的招數，來晚舟不由得發自內心地贊嘆：“傅BOSS，你這招借刀殺人，真是運用的爐火純青！”
傅年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她的額頭，再次點醒她：“……舟舟，面對惡人，就要用惡人收拾，你一個良民，揍了他們還要掏醫藥費，馮思語再去你父親面前哭訴一通，你父親只會愧疚不已再拿到更多的錢安撫馮思語，順帶斥責你。得不償失不說，還助長小人氣焰。”
“傅BOSS！我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得了，言不由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