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始養崽崽

開始養崽崽

屋內一片昏暗，似乎是為了防止契約獸逃走，門窗都用金屬封死。

翻着冷光的物體表面，上面留有一道道或深或淺的爪印。

“滋…滋…滋…”

尖銳的撓動聲不停響起，契約獸大多是由自然動物變異而成，性格大多相較平和，但這裏的卻格外暴躁，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撞擊牆壁。

難道是不喜歡太暗的環境？

“開燈。”段瀾溪立馬喊了一聲，但垃圾星技術落後，智能系統并不完善。

他只能點開自己的光腦，靠微弱的光照亮前方。

“你好，從今天起就由我來照顧你們了。”段瀾溪面無表情說道，略長的話語與和人類交談時，形成天壤之別。

想着沒有其他人，只有可愛的契約獸，他的肩膀逐漸放松，對着眼前空空蕩蕩的房間又喊了一聲。

“你們現在在哪，可以讓我先看看你們的狀态嗎？”

撓門聲逐漸停止，段瀾溪繼續向前尋找，并觀察牆壁上是否有開關按鈕。

“我現在準備開燈，可以嗎？”

可受傷的小獸不願意再相信任何人類，反倒迅速跳出光線範圍，只留下一道虛影。

“嗷嗷嗷！”

從右側傳來急促的叫聲，段瀾溪明白這是契約獸的應激反應。

動物也擁有着感情，被虐待後自然會警覺，而越是這種條件下，越是要用愛去感化。

這是書上重點标注的一點。

“不用害怕，我來幫你看看傷口，可以嗎？”他又對着漆黑的空氣說道。

段瀾溪緩緩彎下身，剛準備靠近，卻猛地感覺手腕一痛。

“嘶！”

回過神來後，幾道抓痕赫然出現在白皙的皮膚上，血液不斷向下淌。

段瀾溪忍着痛，幸好他早有預料，取出背包中的噴霧，簡單處理下傷口。

“沒事，我不會傷害你們的。”

他沒有和主管一樣氣急敗壞，反而循循善誘，考慮到會不會是自己語氣過于冷淡，反而将聲音放緩。

“咔”的一聲，等終于摸索到牆壁上的開關，整個空間的全貌才完全清晰。

屋內的動物嗖的一下躲到角落裏，似乎是不适應明亮的環境，只探出個毛茸茸的耳朵。

在光線下一抖一抖，可愛極了。

段瀾溪心底驟然一軟，他不具備精神力，活到二十多歲從沒擁有過自己的契約獸，大部分內容還是從書本上得知。

顧不上自己左臂的疼痛，段瀾溪開始觀察小獸的具體狀況。

整個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濃稠的血腥味，屋內只有兩只契約獸，從耳朵和臉型上看應該都為犬類。

【正在掃描中…滋滋，判定為純種薩摩耶和狐貍種】

【目前狀态：極差，請飼養員盡快救治，死亡可能性極大】

光腦給出準确答案，段瀾溪念着工作，早早便下載契約獸飼養系統，能夠分辨種類與基礎狀況。

毫無疑問，兩只的狀态都極差，尤其是方才攻擊自己的薩摩耶，身上禿一塊少一塊，外傷總共有二十七處。

“嗷…嗷…”

大狗的聲音有氣無力，原本蹭亮的毛發都變得灰撲撲的，星際中幾乎所有契約獸都發生一定程度的變異，這類純種的因稀少更受人追捧。

但同時，它們的身體也會更加贏弱，書上曾統計準确數值，存活率不過百分之三。

“我要先幫你處理傷口，可以乖乖的嗎？”段瀾溪小心翼翼問道，可回應他的只有警惕的哀鳴。

垃圾星今日陰冷潮濕，契約獸的身上流的血也結了冰渣，即使內心急迫，但段瀾溪也只能告誡自己徐徐圖之，與大狗建立關系。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喂食。

它們的糧食散落在角落，食盆裏空空蕩蕩。

估計幾天無人喂養，契約獸們餓到啃食物袋子，塑料袋上被啃出大大小小的缺口，黑色的圓粒也散落的到處都是。

段瀾溪抓出部分，挑出潮濕作廢的部分，将契約獸專用飼料放到食盆裏，慢慢朝大狗推去。

“嗷？”

灰溜溜的大狗瞪大眼睛，它探着腦袋，黑曜石般的眼睛緊盯段瀾溪的一舉一動。

一人一獸僵持幾分鐘之久，最終狗狗無法抵禦食物的誘惑，緩緩從草堆中鑽出身體，小口小口咀嚼着食物。

“欸，慢點吃，還有的。”

“嗷！”一旦段瀾溪靠近，狗狗便會瞬間豎起耳朵，段瀾溪也只能作罷。

他撐着下巴仔細觀察，察覺大狗估計有嚴重內傷，咀嚼幾口便會腦袋往前聳動，做幹嘔狀。

而另一只狐貍便健康許多，它渾身淡黃色，毛發柔順，長着兩對又長又大的耳朵，把食物拖到自己地盤上後便大口進食。

明明小狐貍的嘴巴遠不上大狗，但速度卻極快，盆子裏迅速見底，甚至還想搶大狗的食物。

段瀾溪察覺到小狐貍伺機而動的姿勢，用手擋住他：“還有很多的，我給你加，記得不能欺負它哦。”

“嗚哇。”小狐貍叫了聲，悻悻然地走開。

不知是不是錯覺，從那只狡猾可愛的雙眸中，段瀾溪竟看出絲絲嘲諷的意味。

仿佛眼前的小狐貍在奚落大狗，嘲笑他的慘狀。

而小狐貍性子也比較高傲，在再次吃完一盆後便将身體蜷縮成球，不再搭理段瀾溪。

嗯，是個很有個性的契約獸。

段瀾溪收回視線，接着圍着大狗轉：“可以讓我看看你的牌子嗎，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嗷？”

大狗倏地擡頭，半晌後又垂下腦袋，接着艱難進食。

沒有發出抗拒的聲音，那就是同意了？

段瀾溪慢慢挪過去，大狗睜只眼閉只眼，磨了許久才摸索到它脖子上的挂牌。

可惜上面也只有冷冰冰的編號，寫着“G0920”幾個字。

總不能一直叫狗叫狗的，可惜段瀾溪也沒有任何取名天賦，“可以叫你棉花糖嗎？”

介紹裏薩摩耶就像是塊可口的棉花糖，渾身散發着軟綿綿的氣息，惹人垂涎。

可大狗嫌棄地挪開腦袋，順道用爪子把食盆勾走，用屁屁對着段瀾溪。

段瀾溪對這名字還挺滿意的，他再次試探：“那棉花糖不行…就大灰？”

這次大狗用旋風尾巴掃了他一下，明顯更加不滿。

毛毛刷過的感覺癢癢的，疼倒是不疼，段瀾溪不由失笑。

果然，還是小動物的感情純粹，不會有心理負擔。

他挑了點貨架上的罐頭，糧食不能喂多，他就放了一點在手心上，遞到狗狗面前。

“棉花糖，要吃嗎？”

大狗嫌棄地望了一眼，黑色的鼻子嗅了嗅，拖着殘破的身子繞來繞去。

“嗷嗷…嗷？”

狗狗最終接受了這個稱呼，長滿倒刺的舌頭舔過掌心，濕漉漉的，還帶着股熱氣。

棉花糖吃完後仿佛打了興奮劑，原本聳拉的尾巴竟開始快速擺動。

口腔的溫度比人的體溫高得多，大舌頭反複舔舐着手掌，把那一整塊都舔得發紅。

“欸，等一下，有點癢。”段瀾溪掙紮道。

但另一只手剛碰到棉花糖的身體，狗狗又迅速躲開，接着蜷縮在角落。

“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

段瀾溪不厭其煩地叫了數聲，還是灰色的棉花糖終于從草堆裏重新冒出頭，漆黑的眼睛眨了眨。

動物都格外敏感，它們機靈的很，知道誰手上能讨到食物，誰手下會挨打。

雖然還有幾分抗拒，但起碼距離拉近了，棉花糖也不像最開始一樣攻擊人，這便是進步！

段瀾溪心滿意足，起身開始清掃整間屋子。

整個屋子陰冷潮濕，雜草滿天飛，還堆積着灰塵。

釘死的門窗單憑段瀾溪也無法撼動，只能先從內部開始打理。

好在兩只契約獸智商都偏高，甚至會定點上廁所，除了把散落的物品分好外，并無其他多餘的工作。

“呼，終于清理完畢了。”段瀾溪抹了把頭上的汗，欣賞自己的傑作。

算稱不上煥然一新，但勉強過意的去。

屋內實際占地面積較大，足足有八十平方米，将東倒西歪的木板及其他雜物堆好，瞬間變得敞亮。

這期間棉花糖一直緊随其後，他的後腳有傷，走路一瘸一拐。

但還是堅持保持距離，用那雙圓鼓鼓的大眼睛觀察新來的兩腳人類。

“汪！”棉花糖吼了一嗓子，稍稍拉近距離，仿佛打量自己地盤的巨獸，監督自己的下屬。

莫名覺得到有幾分壓力。

被契約獸監督，段瀾溪也不禁挺直腰板，争取做到最好，讓眼前的棉花糖刮目相看。

起碼跟之前不管不顧的人不同。

“這個樣子應該可以吧…”段瀾溪自言自語，扭頭後兩只契約獸紛紛縮回腦袋，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

他嘴角上揚，招呼道：“快看看新窩喜不喜歡？”

段瀾溪幫忙搭好小狐貍和大狗的窩，但材料有限，也只是簡單搭建，在底下鋪上棉絮保暖的程度。

“嗚哇…”小狐貍高傲的環視一周，勉強承認人類的勞動成果，将身體蜷縮進新窩，接着睡大覺。

棉花糖則不同了，這窩可是他監督完成的，換而言之有他的一份子。

得知搭建完畢後，他第一次沖向自己的新家，左嗅嗅右瞧瞧，兩個爪子扒在前方，朝段瀾溪吐着舌頭。

【根據契約獸行為學分析，目前棉花糖處于興奮階段】

光腦提醒着，也不枉段瀾溪的努力，他滿意地點點頭，或許明天就能親自檢查傷口，把兩個崽崽都養得白白胖胖的。

“到晚飯時間了，你快來吃吧，喊你幾遍了，再不吃可就涼了。”

李阿姨探了只腦袋，提醒段瀾溪去食堂就餐。

而就在門開的瞬間，兩只契約獸瞬間驚醒，他們壓低着身體嘶吼，做攻擊狀，吓得李阿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場面瞬間焦灼。

“嗷！嗷嗷！”

“嗚嗚嗚！”

段瀾溪忙不疊靠近，想要安撫，但棉花糖卻翻臉不認人，呲牙咧嘴的模樣對着他，仿佛下一秒就會沖上來咬人。

“哎喲，快去吃飯吧，今天工作做完了就趕緊走吧，別逗留了孩子。”

望着再次生疏的棉花糖，段瀾溪只能按耐住心裏空蕩蕩的感覺，和李阿姨共同離去。

等他們吃完飯，李阿姨順道把他領到員工居住的地方。

“你這孩子也不多問問，要是我忘記了，難不成你今天跟那群兇巴巴的動物一起睡？”

也不是不行。

段瀾溪一本正經回答：“嗯。”

“真不知道你腦子在想什麽，對了，鑰匙你收好，我房間就在你附近的103號，有問題你随時找我。”

一旦與人交流，段瀾溪又憋不出完整的話：“謝謝。”

“沒事沒事，今天也很累了吧，好好休息哈。”

段瀾溪颔首，他們居住的地方為附近的居民樓，他的房間為102號。

開門口并沒有揚起的灰塵，前房主似乎走得急，許多東西都沒有搬走，在地上擺得到處都是。

別人的東西也不好亂碰，段瀾溪将雜物放在一堆，收拾好時間也将近臨晨，他這才發現許夢龍打了快四十個電話。

“我的老天啊，你再不接我都想直接報警了，哥們你人還好嗎，怎麽這麽晚才接電話。”

段瀾諾将手臂向下放：“沒事，剛剛在整理房間。”

“你實話實說，真的沒事嗎，呃不是我歧視你啊，就是總覺得你會被職場上的人欺負。”

“那是你才對吧。”段瀾溪木着臉反駁。

“切，你別信口開河無中生有啊，我之前只是不小心着了那妖怪的道…等會，別扯我了，你真的真的确定沒事嗎？”

段瀾溪點了兩次頭：“嗯。”

許夢龍摸着下巴，懷疑的目光不斷打量着，本想讓段瀾溪把手臂舉起來，卻被怪異的聲音打斷。

“等會，你有聽見什麽嗎？”

段瀾溪扭頭，“什麽都沒有啊。”

許夢龍卻擰着眉，“別，你仔細聽，好像有東西在撓你家門，你快看看！”

段瀾諾：“……”

時間已臨近深夜，段瀾溪雖維持着酷哥形象，但不代表他膽子大。

相反，他對怪力亂神類的事物極為害怕。

“你快去看看啊，要是有賊在翹你家門咋辦啊！那地方那麽亂，我就說別去吧。”

“哦。”段瀾溪幹巴巴回道，腳步沉重，緩緩靠近門口，從貓眼處向外看。

毫無疑問——————門外空無一人。

段瀾溪渾身一震，他抿着嘴，剛準備開口讓朋友趁早準備後事，卻見一條灰撲撲的尾巴從視野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