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
【真的，我一點兒都不可疑，我是這條新世界線的天賦序列000，宿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超有用的，只要你信我，世上就沒你辦不成的事！】
虞歸敲指節的動作一頓，也沒說信還是不信，只是神色自若地走到香案前，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鐵盒子，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對暴食說：“牙牙，這是奶奶，我們要保護好她，不能讓她再走丢了。”
只有三歲智力的暴食不知道“奶奶”為什麽是個鐵盒子，但它是全世界最喜歡叭叭的天賦寶寶，最乖最可愛。
“呀~”叭叭說要保護奶奶，它就把奶奶放到了“心髒”的位置，珍藏起來。
虞歸不說話，整個房間氣氛直往下墜，牙牙覺得有點難過，又想應該是叭叭在難過。
牙牙開動它不大聰明的小腦筋，分叉的紅舌頭卷着代表“奶奶”的小鐵盒子放到虞歸手上，“叭叭，奶在。”
虞歸摸了摸它，又摸了摸裝着媽媽骨灰的鐵盒，聲音沉下來，帶着一點難以察覺的啞：“爸爸沒事，爸爸只是……有點想奶奶。”
牙牙扭扭身子，感覺叭叭好像更難過了。
無言之中，000又說話了。
【那個……宿主，暴食蘇醒于無能的悔恨、死亡的恐懼和求生的食欲。這三種情緒都出現在你媽媽死後，如果救了媽媽，你就不會成為今天的你，受到時空悖論的影響，就無法開啓時間線，阻止毀滅日降臨的可能性将無限趨近于零。】
【沒能救到你媽媽，真的很抱歉。】
000态度誠懇，虞歸也沒有責怪它的意思。
他清楚，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在沒有暴食的情況下阻止車禍發生。
因為那場車禍本來就是為了從他身邊奪走媽媽而精心策劃的。
為的就是把他逼入絕境，只能在慌亂中跳入早早準備好的陷阱，乖乖等着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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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對方想不到，他會在最後關頭覺醒暴食這個霸道的天賦，得以逃出生天。
算算時間，那個害死媽媽的罪魁禍首也該打電話來了。
虞歸拿起手機，刺耳的鈴聲就響了起來——
“校長的電話必須接！校長的電話必須接！”
尖銳的電子音像針一樣刺地他太陽穴生疼，額上青筋一根根爆出來，硬是讓這清俊疏朗的面容染上了一絲猙獰。
異變突起，000竟然只來得及“嘤”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暴食動作比它快，瞬間裂開一道漆黑長口，吞掉手機，破壞音源——壞東西用精神污染打我叭叭？咬碎你丫的！
它憑借着三歲的智商，咔咔把手機嚼成碎渣，咽下後又吐了吐舌頭——難吃，還紮嘴。
手機碎成殘渣後虞歸很快從刺痛中恢複過來。
為了盡量延長回溯的時間，他讓牙牙吐掉了所有的合成天賦，主動降到了C級，但對污染物的抵抗力沒有完全消失。否則接到電話時的反應就不是劇烈頭疼，而是對校長言聽計從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他從房東手裏死裏逃生後帶着滿身傷在街上游蕩，接了校長的電話後被迷了心智，像只聽話的傀儡般去了校長室。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才行。
讓牙牙吞掉校長，就是提升實力最快的方式。
更何況校長還是殺害媽媽的罪魁禍首，他要為媽媽報仇。
但不管是提升實力還是複仇，都得先弄臺新手機出來，就像鈴聲說的那樣——“校長的電話必須接”。
“牙牙乖，把電話卡吐出來。”
“呀？”雖然是暴食但很可愛的牙牙不知道什麽是電話卡，但它很聽叭叭的話，立刻把剛才吞下去的金屬渣滓全吐到了地上，叮鈴咣當一陣響。
虞歸打開抽屜找出備用機放在一旁，回手去碎片堆裏找到電話卡……居然沒找到？
智慧之都是由智械主宰的污染區，這裏的生命們用金屬、坩埚和工業機床武裝自己，用魔法般的科技改造人類和污染物，盲目狂熱地崇拜知識，力圖在複制粘貼的二進制限制下獲得超越人的“智慧”。
高強度的技術堆積之下，作為通信核心的電話卡用上了分子級的材料，堅硬無比，現在的牙牙不可能把它咬碎。
電話卡也不在暴食的食譜上，不會被消化，那究竟是去哪兒……
刺目的亮光一閃而過，虞歸稍微閉了下眼，發現了電話卡的去處。
牙牙舌尖劃過牙縫，紅紅的舌尖被它當做牙簽，正在努力剔牙，間隙之間還發出哼唧的委屈聲——呀，塞牙，難過，想哭。
看它委委屈屈的樣子，虞歸心底升起一絲心疼，雖然天賦們的形态比較挑戰人的接受極限，但他養了牙牙十二年，早就把牙牙當做親生崽對待了，它難受，虞歸也不好過。
輕輕摸了摸暴牙牙光潔的尖牙以示安慰，在它安靜下來後虞歸兩指捏住電話卡，使勁一拔——金屬和金屬撞在一起的摩擦聲響起，弄得虞歸神經都酥了一瞬。
卡牙齒的東西被拿掉，牙牙又活潑起來，咔咔咬了兩下牙齒，又蹭蹭虞歸的手。
結果就被虞歸捏開了絨絨的線團狀皮膚，被迫露出一口鋒利的尖牙。
“呀？”
虞歸仔細看了看它剛才被電話卡卡住的牙齒縫隙，又上手摸了摸，果然，兩顆牙齒中間出現了一個半顆芝麻粒大小的凹槽。
可憐的牙牙從一只健康的小暴食，變成了一只豁牙的小暴食，出于監護人的責任心，虞歸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去校長那裏打牙祭的欲/望更強烈了。
虞歸記得000說過的每一句話，他打開備用機、準備好電話卡，問000：“我相信你，你就能屏蔽鈴聲自帶的精神污染嗎？”
000在第一輪保護宿主大作戰上被牙牙搶了先手，現在超級積極，答得比誰都快：【當然可以！親愛的宿主，只要你相信我，我是你最粗最大的金手指，超厲害！】
所有能力都有自己的缺陷，就連【000-時間】也有“一次使用永久消滅”這種限制性缺點，000不可能沒有，它把話說的這麽滿……
但作為天賦專家，虞歸深谙和活性天賦的相處之道，信任永遠優于懷疑。
他還是點了點頭：“好，那就拜托你了。”
插上電話卡，熟悉的鈴聲再次響起——
“校長的電話必須接！校……”
虞歸接起電話，刺痛沒有再次出現，000真的屏蔽了精神污染，裝作犯下大錯、走投無路的樣子，連說話也磕磕巴巴：“校長真的很抱歉，我媽媽剛去世，回家的路上手機掉水裏壞掉了，換卡用了一些時間，現在才接到您的電話……”
校長聽着虞歸虛弱的聲音，心想自己的研究果然找對了方向，腦花的培育實驗簡直大成功！才食補了一個月，不僅污染力更上一層樓，智力也得到了大幅提升——瞧瞧，他心心念念的補品果然在他的謀劃下上鈎了。
安排貨車撞死他媽媽，讓他失去經濟來源陷入貧困，污染房東，讓房東以欠租為名架起烤架，逼他逃出那個小小的安全區。
最後，在保證腦花純淨的前提下，用高超的技巧釋放微量的精神污染，用他無法拒絕的條件引誘他——無路可走的小補品自然就會投入偉大校長的胃袋了。
什麽？萬一虞歸被房東吃掉怎麽辦？
這是偉大的校長先生給予補品的考驗，如果被房東這種低級的拼接機械吃掉，那就不配當他的補品！
校長隔着手機，聽着虞歸的聲音就忍不住咽口水——
研究生入學考試第一名、在讀期間績點滿分、大腦開發度82%、未受污染的純種人類——他的大腦肯定溝壑縱深，每一道都侵滿了香甜的汁液，咬一口，豆腐似的細軟嫩滑，或者剖成兩半，一半麻辣、一半蒜香。
光是想想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開飯了。
校長已經在心裏決定好了怎麽料理虞歸美味又營養的大腦，但表面上它還是發出了憐憫的嘆息：“虞同學，節哀順變，在智慧之都死亡和吃飯喝水一樣尋常，你只是死了媽媽，沒必要那麽悲傷。”
“想想今晚，今晚你還要晚自習要上。”
“不要忘記機械柱神的教導——智慧的意義遠超生命。”
虞歸內心冷笑，智械無論多強，始終難以理解人類的情感，裝的再努力也不像人。
就算是“機械柱神”這個S級的主宰者也無法擁有人類極具創造性的智慧，它的思考模式也依舊是複制粘貼、排列組合，哪怕它已經成功模拟了人類的情緒，習得了憤怒和欲/望，也依舊無法擺脫二進制的束縛。
既然校長要演，虞歸也不介意繼續演下去，他語氣充滿猶豫：“但媽媽不在了，我沒工作交不起房租，所以學校恐怕是不能……”
虞歸話道一半就被打斷了，校長通過特制的電話卡持續釋放着精神污染，誘惑道：“那就來住宿舍吧，像你這樣品學兼優的好苗子，學校會盡量給你保障。”
“你現在過來辦手續今晚就能入住，記住，學生缺課是犯法的！”
“快來吧，乖孩子。”快來吧，好補品。
“不要耽誤自己的前程。”不要耽誤我飽餐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