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玄衣如風
第八章-玄衣如風
“有沒有感覺我們被人盯上了？”接連幾天的無事發生讓樂林有些無聊，關于下城區的調查毫無進展，不過敏感的影卻留意到這粉飾太平下的不安。
“戴鬥笠的嗎？沒有吧。”樂林攪動着杯中的黑珍珠漫不經心地答道。
“不是那種很有威脅性的，但是很多，像螞蟻在爬的感覺。”
“噫，好惡心！趕快換個話題吧。”
清校鈴聲響起，樂林與凜一行人走出校門。
“吶吶，今晚煮什麽吃啊，今天輪到你做飯了哦！”凜雙手摟在樂林肩上，探出腦袋問道，“要那種可以邊看電視邊吃的！”
“邊看電視邊吃嗎...炒粉怎麽樣？吧昨天剩的一點飯菜混進去都吃掉，明天煮過新的？”樂林歪頭問道。
“樂林壞！又要偷懶，明天不還是我煮飯嗎，不公平！”凜聽了樂林的提議，氣得抓住樂林肩膀猛烈搖晃起來。
“嘿！住手！”樂林被晃得暈頭轉向，還好及時用一記頭槌制止了凜繼續把她腦漿搖勻的沖動。
“嗚，樂林壞！”挨了一記頭槌，凜抱着頭躲到一旁。
“又出現了，那種惡心的螞蟻爬的感覺。”影的聲音突然在腦中響起。
“不會你腦子被搖壞了吧，到底是什麽啊？”樂林也警惕起來，認真地感知周遭的環境，“除了凜那個笨蛋，沒什麽其他值得留意的啊。”
“不會錯的，那種惡心的感覺每到放學就會出現，就像那種在校門口堵人的小混混。”
“那去試試不就知道了？他們要辦的話我們來創造機會就是了。我去和凜交代一下。”
“...那就這樣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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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寶~過來過來，跟你商量個事~”樂林滿臉堆笑地湊到凜面前。
“幹嘛一副小人媚相地湊上來。”顯然還在記恨剛才的頭槌，凜把臉別向另一邊。
“好啦不要生氣啦，今明兩天的煮飯順序我跟你換怎麽樣！我現在去買點食材，明天煮頓好的！”一臉誠懇地，樂林把凜按在原地，亮閃閃的眼眸似乎也在證明自己的真心。
“好吧，算你識相，就勉為其難饒你一回。”被一本正經的樂林逗笑，凜捏了捏樂林的臉，“早點回來啊！”
“好！謝謝凜大人寬容大量！”高聲呼喊着，樂林的身影消失在凜的視野中。
見凜已從視線中消失，樂林一側身拐進了樓間的小巷。失去陽光的庇護，幽暗的小巷藏污納垢，忽明忽暗的燈光給樂林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出來吧。”随着樂林一聲厲喝，十六個頭戴兜帽面戴玄色面具的身影從小巷兩頭的拐角現身。“還真是大陣仗啊，就為了我一個小市民。”樂林看着擠滿小巷的密密麻麻的十六個人小聲嘀咕道。
“上吧，捉活的。”領頭的一聲令下，兩朵烏雲向樂林逼近。
“阿影，那個造物能力借我耍耍！”樂林突然高舉右手，向影喊道。
“在這裏第一次用？你瘋了吧！那種技術對精神負擔很大的！”影立馬回絕道，“絕對不行！”
“嘛，不過一群蝼蟻罷了，大不了我倒了還有你嘛~”揮舞着棍棒的黑衣衆緩步走來，而樂林還在和影嬉笑。
“真是無理取鬧，”影無奈道，“當心點，頭會很痛的。”
一股信息湧入樂林腦中，巨大的處理量讓樂林頭暈目眩，險些摔倒在地。表情痛苦的樂林強撐着站立，雙膝微微打顫，右手卻依然倔強地指向天空。這種情況似乎也在黑衣衆的預料之外，作為人類最大的敵人，未知使他們後退半步。
“喂！笨蛋你沒事吧！”影趕忙建立精神鏈接，分擔走樂林的壓力，卻被樂林的構思震驚了，“你想造什麽啊！不要一上來就嘗試這種高難度的造物啊！”
“好吧好吧，那就先試個簡單點的，棒球棍如何！”放棄了複雜的構想，樂林一下子輕松許多。
“非致命的話棍棒确實比刀劍好用。”影表示贊同。
談話間，黑衣衆再次向樂林靠近。“長長的棒球棍...堅硬的棒球棍...”樂林在心中默念着，掌心隐隐有輝光顯現。而逼近的黑衣衆也步履漸快，須臾之間就沖刺到樂林面前。
腳下藍光乍現，一個發力，樂林便滞空在三米高處。黑衣衆也不少等閑之輩，迎面而來的兩隊人立即收為兩列，避免了自相消耗的局面。
“不錯啊，在這種狹長的地形還能這樣列陣，不簡單啊！”
在小巷兩側高聳的牆壁上輾轉騰挪，樂林如打地鼠一般一次次擊退追上來的黑衣衆。奈何對方人數衆多，打退一個又逼上來三個，樂林不得不退往更危險的高處，稍有不慎就會從數十米的高空墜落。随着逐漸被逼向高處，巷戰時的靈活性優勢此時已不再奏效，樂林便翻身躍過數米高的防護網，輕身落在某座樓頂的籃球場內。緊随其後地，十六名黑衣衆也如覓食的烏鴉一般齊刷刷地立在防護網之上，四米的高差，對樂林形成了巨大的威懾。
面對突如其來的十七名造訪者，原本在球場嬉鬧的市民四散而逃。
“嘁，本來想悄悄解決的，沒想到鬧出這麽多動靜。”樂林咒罵道，随後叫出影，“接下來就得靠你了，這種規模的群架我可搞定不了。”
“唉，收到，包在我身上。【構象展開】！”
星星點點的光芒在樂林周身顯現，連接成如星座般的裝甲結構線。樂林低頭撫面，一聲輕笑從她嘴角飄出：“拜托了，影，把他們通通幹掉吧。”
周身的晶線驟然亮起，藍色的光芒将其填充。藍發的少女潇灑地将劉海撩到另一側，露出的紫色眼眸熠熠生輝。而手中的棒球棍則恢複為簡單的幾何體，在變為一柄長棍。影熟練地在身前舞了個花，将長棍柱在身側，向黑衣衆挑指示意。似乎并不害怕樂林身上的變化，黑衣衆紛紛落地，迅速封死影的退路。“本來也沒想逃的。”輕嘆一聲，影一個箭步搶到一名瘦小的黑衣衆身前，一擊直插全力打出。勉強防下，小個子向後踉跄兩步。見影動手，剩餘的十五人也一擁而上，形成了高低參差、密不透風的包圍圈。估算着接敵時間的先後，影滑步變向，朝包圍圈最稀薄的地方突破，一擋一拐，兩名滞空的黑衣衆便失去着力點倒飛出去。乘勝追擊，影腳下一蹬，手中長棍如旋風一般舞動，向缺口飛身而去。黑衣衆自然不願讓影就此逃脫，手中棍棒互相連接張開一張電網将影籠罩。不過由于粒子性質特殊，這張電網對影形同虛設，再強大的電流也只會從裝甲表面流過，無法對影造成一分一毫的傷害。飛身落地，滑步穩住身形，影手中甩動的長棍幻化為一柄長槍。影頂槍向前，見電流無效的黑衣衆也甩出隐藏在棍中的刀刃，臂帶袖章的首領也将太刀從身後抽出。與敵刃只有寸毫之距，影忽然矮身避開鋒芒，手中長槍卻作連枷棍甩開，向黑衣衆下盤橫掃而去。黑衣衆為躲連枷棍躍入空中，影正以為得手，一抹明晃晃的刀光卻上挑而來，直取影的面門。心裏一驚，影橫棍格擋，不料長棍卻被太刀攔腰斬斷，破碎的藍色晶體泛出光芒，映在影眼中。借着這股反沖的力量，影迅速與首領拉開距離，斷裂的長棍分散成輝後又再度彙聚，不過這次卻是影的愛刀【影秀】——影打算下死手了。而首領提着刀向影大步流星，十五名手下也如陰翳般再度将影圍獵。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影橫刀身側，纖腰微弓，如一道藍色閃電向首領射去。黑衣衆部下見起動作也紛紛如狼群捕食般猛撲上來。登時間電光與刃影相映，影揮動【影秀】在敵陣中狂舞，刃尖于空中編織出一張大網，将襲來的攻擊盡數防住。看着黑衣衆手中蠢蠢欲動的電弧，一個想法在影腦中成型：“雖然我不能自己引爆粒子，但他們手中的電弧刃似乎可以代勞。”
看準一個動作遲滞的黑衣衆，影輕抖刀柄，用刀背猛然叩擊對方手腕。那人吃痛手一松，電弧刀就被影挑入空中，緊接着影如潑墨揮毫一般揮動刀刃，一抹抹粒子如波浪般甩出。“3,2,1,。”随着影的刀術，黑衣衆突破重重粒子波浪沖到影面前，而影一聲響指清脆，先前挑飛的電弧刀應聲落下，一陣火光閃耀之後整片粒子浪潮被完全引爆，絢麗的焰火将黑衣衆裹挾其中。
看見自己整個小隊被一位少女耍得團團轉，首領再也無法袖手旁觀。只見他一個側身便如平移一般出現在影面前，緊接着一記上挑。縱有【影秀】護在身前，影還是被挑飛出數米遠。“呃！”不等影反應，首領又出現在其面前，一道開山劈迎面而來。影只得将【影秀】擡起勉強抵抗，細密的裂紋在刀身蔓延。“這家夥的力量和我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挨到一下機能估計就要喪失大半了。”影一邊思索對策，一邊後退拉開距離，而方才被炸散的黑衣衆見局勢逆轉，又重整旗鼓恢複陣型。
“可惡！”見首領緩緩走來，其手中徐徐轉動，影咒罵一句，“怎麽又碰上硬骨頭了！”一陣氣流擾動，下一秒又是一道開山劈照臉而來。影一矮身，，趁刀刃還未落下，從其腋下飛速竄過，【影秀】的前端在風中消散，變為短而有力的匕首【獠牙】在其腰腹間留下一道藍色的刀痕。一招過後，兩人再次站定，首領的衣襟被劃開，露出裏面帶着刀痕的玄鐵色铠甲。“隊長...？”看着自己隊長被劃破的衣襟，一名黑衣衆略帶膽怯地問道。“又不會吃了你。全體注意，務必給我拿下目标，不論死活！真是人為錢死，我堂堂【玄刃】竟落到如此地步！”【玄刃】手中的太刀猛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體烏黑，刀背帶有逆刃的長刀，“真是慚愧啊，堂堂【斬鬼】，居然要幹這種下等活計了。”沒有心思搭理【玄刃】的話語，影迅速後撤跑動起來。一道紅光在【玄刃】兜帽的陰影中閃過，下一秒其身影在影身後出現，一道黑光在半米開外橫掃而來。“是失誤嗎？明明可以攔在我身前，卻斬出了意義不明的一刀。”影看着落空的一刀，猜想到，“有一定射程嗎？”為了驗證猜想，影沿直線向天臺的另一端沖刺而去，【玄刃】也不願讓影就此逃脫，一次次瞬身揮動【斬鬼】，卻一次次失之交臂。
“小心右閃！”樂林的聲音在影腦中乍現，影側身，一支箭矢從發絲間掠過，切下一縷頭發。暗箭落在【玄刃】腳下随即爆炸，擾得【玄刃】腳步一亂。“終于找到了，對面樓的陰影面，真正讓人心裏發毛的家夥！”樂林向影喊道。“還有敵人？！”影驚詫道。“不，似乎是友軍，他發箭前還用閃光燈打了一下信號。”樂林答道。“管不了這麽多了，先把眼前的速戰速決！”影擲出馬蹄刺幹擾黑衣衆的行動，同時繞到其身後，與【玄刃】隔着人群向望。下一刻，兩方同時發起突進，藍黑兩道光影在混亂的人群中對撞。憑借着瞬身的優勢，【玄刃】率先沖出人群，影已近在眼前。【玄刃】一刀揮去，烏黑刀刃斬破的身形卻如螢火般散去。
“【虛影-胧月】！”早已趁着混亂高躍而起，一彎素潔的長弓如月牙高懸蒼穹，一支銳利的箭矢如流星驟然降下。完全沒預料到影會突然在空中現身，【玄刃】擡頭一愣，兜帽下的面罩在【胧月之矢】的重擊下應聲破碎，“隊長！”不顧馬蹄刺的阻擋，黑衣衆迅速聚攏在【玄刃】周圍。
“住手！”
影輕巧地落回地面，轉身挽弓再次瞄準【玄刃】：“怎麽，難道要我對一個想取我性命的人抱有仁慈嗎？”影的話語駁得黑衣衆毫無回旋的餘地，他們也明白接下來這一箭可以将他們所有人直接貫穿。“說出你們的目的吧，殺了我能得到什麽？”影沒有絲毫放松的意思，直接提問道。一陣疾風呼嘯而過，掀起【玄刃】的兜帽，卷起一襲蓬亂的白發，面罩之下是一張清秀冷峻又沾滿血跡泥痕的面龐。【玄刃】把面罩收回衣服的夾層裏，從簇擁着他的黑衣衆中走出：“都到這一步了，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我是廢棄品，是試驗的失敗品。和跟随我而來的他們一樣，我們只是想活下去。下城區的事變讓我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但生活不會因此而停下。在下城區我們還能做些生意獲利，或者接寫押送的單子。刀槍棍棒是我們維持生計和尊嚴的必需品，而在被趕到上城區之後，沒人願意接納我們，遷居處也不認可沒有居民證的我們。我們只好違背‘因弱相扶’的初衷，幹起弱肉強食的賞金獵人的活計。”“這麽說，我變成獵物咯？還有試驗失敗品又是什麽？”敏銳的影抓住重點追問道。“賞金榜上給出報價，獵人聞着銅臭味而來，自古如此。至于試驗就是毀了我一生的【超越】計劃...”話未說完，又一支箭矢紮在二人中間。“看來下逐客令了啊。我知道你現在不會殺我的，我對你還有價值。不過也希望交個朋友吧，同為道上受苦人。我叫白沐清，【玄刃】，有緣再會了。”縱身一躍，十六個身影消失在大樓的陰影之間。影拔出插在地上的箭矢，箭身上刻着一行小子：“回來吧，你不應該死在這種地方，你應當實現更大的價值。”“搞什麽啊，真讓人不爽！也不知道要我們去哪裏。”樂林不爽地罵道。似乎在确認影是否讀完，箭矢閃了兩下化為塵埃消散在風中。随着箭矢消失，躲在陰影中的弓箭手也從樂林的感知中消失。“結束了呢，”樂林喃喃道，“但怎麽都像剛剛開始。”
“呃！”影突然全身脫力，意識模糊，樂林急忙攙扶住影，“發生什麽事了嗎？”樂林擔憂地問道。“造物使用的強度太大了，産生的精神負荷超過阈值。”影虛弱道，“造物沒能回收，我現在能清晰感知它們的位置。”“說不定是因禍得福呢，如果離本體很遠還能定位的話，那不就是追蹤器了嗎！”“小機靈鬼，還是想想回去怎麽交代吧。”影揶揄樂林一下。“我的天！已經要八點了！快快快！快去超市買菜！回去凜非殺了我不可！還能跑起來嗎？”樂林猛然響起分別前的約定，大喊道。“不行，我的狀态絕對不能再運動了，還是安心爬樓梯吧。”影兩手一攤，将身體還給樂林。“就算告訴我可以我也不敢啊！”“向我要造物的勇氣哪裏去了？”“啊啊啊就不要在這種時候再笑我了啊！話說這爛攤子暗部幫忙收拾嗎？”“收的，這個你倒放心。”
某時某監控室內。
“孩子們都長大了啊...”“主任，幾年前唯一的成功品找到了。信息已經傳達到位。”“哦？【零號】？”“是，而且已經是一位強大的戰士了。”“哦...再觀察一段時間吧，不比着急。先培養好現有的【皇帝】吧。”“了解了，近期有不少【棄品】也活動在視野中，一起回收嗎？”“不急。”
“切，所以你叫我來幹這活就為了射兩支箭？虧得我天天挂在大樓外面，真是大炮打蚊子。”前來報告的身影離去後，桌上的通訊器中傳來一段桀骜不馴的女聲。“你的每一個行動都有對應的價值的，不必為此發牢騷。”“好好好，按您老頭子說的做就是了。”話音落下，通訊就被挂斷了。
通訊的另一頭，一襲黑衣的淺紫發女子擺弄着手中的弓箭，眼角流過一抹捉弄般的神色：“樂林是嗎？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呀，讓樊楟姐姐多照顧照顧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