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府嫡女(大修)

江府嫡女(大修)

“滴——滴——”

手機鬧鐘拉長的音調在清晨六點盡職盡責地刺入江意寒的耳膜,她将手飛快地伸出被窩,手指向上劃拉出一條弧線。

短暫的五分鐘淺眠宛如宴會的最後一道甜品,讓凜冬早起的人獲得片刻虛假的圓滿。

老板交代的項目進展只完成了百分之十,甲方要改第二十三版稿子,乙方的拖延症像絕症,唯獨死期才能根治。

江意寒的腦海中無數的工作如走馬燈一般閃過,将她被睡眠短暫安撫的大腦瞬間搖醒,比最振聾發聩的鬧鐘還醒神。

江意寒本能地想要拿手機看時間,再次将手探出被窩外,預料之中的寒氣沒有漫進被窩,江意寒意識模糊地感慨天氣預報說的寒潮又一次失約。

我手機呢?

江意寒猛地從被窩中鑽出來。

入目是一片粉色織錦繡芍藥的床簾,栩栩如生的芍藥花讓江意寒意識恍惚,還在做夢?

江意寒下意識地握緊手中的被子,手上的觸感仿佛天上的雲霞親吻指尖,深吸一口氣,清甜的桃香混着梨花的芬芳徐徐而來,甜而不膩。

江意寒眼尖地從玉質枕頭邊尋到一方繡帕,帕子上繡着一副獨釣寒江圖,她猛地攥緊帕子,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睡眠聽書應用——夜晚讀書。

昨晚的那一本古代言情小說她聽了很久,其中有一個女配的名字似乎就是叫江意寒,而且她貼身的帕子上總是會繡上一副獨釣寒江圖。

這就是網文界的一大定律:名字相同,必定穿書?

江意寒用手捂住嘴,虎牙輕輕摩挲着自己的手心,細微的疼痛感告訴她這并不是一場夢。

既然不是一場夢……江意寒在腦海中搜索着關于“江意寒”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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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寒記得還算清楚。

作為楚州江家的嫡女,江意寒的前半段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爹疼娘愛兄護着,頭上有頂頂精明的祖父,屬實出生便在金光大道上。

這個金光,是實打實的金子散發出的迷人光澤,最讓人踏實的那一種金光。

奈何,這是一本言情小說,而江意寒是這本言情小說的女配。

故事還要從她救下男二顧翎開始,或許這位顧翎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別名,楊過。總之,一見顧翎,實誤終身。

言情小說中的女配大抵逃不開三個詞,戀愛腦,惡毒和下場悲涼。那麽,原主估計在戀愛腦專業進修到了博士學位,在惡毒專業肄業休學,在悲涼下場中終身留級。

她喜愛顧翎喜愛得一發不可收拾,原以為有救命之恩在,顧翎會對她有幾分情誼,可偏偏她只是個襯托女主的女配。

她追,他拒,她顏面掃地。

轉頭,顧翎便對女主噓寒問暖,無微不至,細到吃穿用度幾乎一手包辦,處處為女主着想。

對旁人冷漠疏遠至極的高嶺之花男二卻唯獨對女主悉心照料忠貞不二,不愧是言情小說典中典。

當故事聽時,江意寒很吃這一套,可一旦身在其中,江意寒只想離男女主和男二顧翎越遠越好,絕對不參與這轟轟烈烈的愛情佳話。

江意寒恨鐵不成鋼地想,但凡原主是個九九六的社畜,都不會有時間搞出這些幺蛾子。

有錢有閑的人才會生出高攀高嶺之花的妄想,社畜只會珍惜一覺睡到大天亮的美好時光。

沒吃過工作的苦,才會想挑戰攀高嶺之花的苦!雖然她現在不是社畜,可也不會閑得讓自己去吃另一種苦!

珍愛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遠離高嶺之花男二!萬幸自己早已立好遺囑,一旦遭遇不測,所有的積蓄都會捐給養育自己的福利院,想到這裏,江意寒完全接受了自己穿書的事實。

恰好此時簾外一如莺啼般婉轉的聲音傳來:“囡囡起了沒?”

江意寒聽到這聲音便産生一股雛鳥投林的情緒,忙看向門口。

丫鬟忙給來人掀開床簾:“小姐醒了呢,正賴着呢。”

簾帳掀開,一張芙蓉面俏生生地出現在江意寒面前,女人生得妩媚又溫柔,眉眼間噙着縷散不去的笑意,讓人見了就心生歡喜。

許是這具身體本就和女子血脈相連,又或許是打小孤兒的江意寒從未體會過這種無私的關愛,她有些想投入女人的懷抱,卻又猶豫地攥緊手中的被子。

江意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女人一把摟住:“我的兒!昨兒個你爹爹攔着你不讓你收留那人,怎地你連為娘也不搭理了?”

熟稔又親切的感覺霎時間沖刷掉江意寒心中怯意,她緩緩将手攬住江夫人的腰,血脈相連的親切感瞬間将她忐忑的心跳安撫平靜。

文中對江夫人着墨不多,只說是一位極嬌美的婦人,江意寒偷偷打量去,這邊若是在群星綻放的娛樂圈,恐怕也能占得一席之地。

江意寒語氣不由自主地熟稔起來:“不曾生您的氣。”

程氏眉梢一挑,眼睛裏燦然若星:“如此才好。有脾氣沖你爹爹哥哥發作去,咱娘倆怎麽能生氣。”

說罷,挽住江意寒的手:“要為娘說,他哪裏是在防你,是在防我哩!”說到這兒,拿帕子捂住嘴吃吃地笑。

江意寒從書中便知曉江家夫婦感情極好,猝不及防,被這二十年如一日的恩愛秀了滿臉。

程氏語調婉轉又明媚,帶着些許南方小調般的柔婉,讓人聽了便覺心中親切,江意寒軟聲道:“原是女兒想岔了。”

江意寒心道她收留了誰?

好在程氏下一句就為她解惑:

“說來那顧翎還是個舉子,你爺爺素日裏沒少資助家中清貧的學子,如何多顧翎一個就不行?”

“顧,顧翎?”

江意寒只覺得晴天霹靂,連忙道:

“女兒昨兒反省一宿,混不該提那等要求。今兒個想明白了,還請母親替我向父親解釋幾句,再不會沉溺于男色。”

程氏伸手覆上江意寒的額頭,溫溫潤潤的,不像是起了熱,一顆心便放下,手指在江意寒額頭輕點:

“你啊,總是一天一個念頭,沒個定性的時候。偏你爹爹回回當真,回回和你吵上一吵,起了個大早說是給你準備禮物哩。”

若說真吵,倒也不是。

江大爺這會兒正琢磨着給女兒送點什麽緩和父女關系,這一套他是極熟練的,總不過先鬧上一鬧,再服個軟,原先對夫人如何,如今便對女兒如何。

父女還能有隔夜仇不成?

江意寒雙手試探式地摟住程氏的細腰,虛靠在程氏懷中道:“倒也不必為了女兒如此大費周章。”

“你父親開心着呢,讓他去挑。”

程氏極為享受女兒對她的依賴,原還想陪女兒躺會兒,偏想起一事,道:

“今兒個你外祖家兩個姐妹來楚州,按理你一個小輩是要去接待一番的。”

只是幾個小輩,江氏自己個倒是不方便去,顯得有些不分長幼,合該小輩們來拜見。

說到此處,程氏打量着江意寒的臉色:“若是你不願,便不去也可。”

江意寒算是知曉原主為何那般……天真無邪。這般寵溺着長大,要星星給月亮的,但凡她人生中有什麽東西得不到,才會一直窮追不舍。

未必是那顧翎有什麽過人之處,江意寒暗暗思忖。

如此想着,江意寒搖搖頭,道:“外祖待我極好,外祖家的姐妹們來,我怎能不去迎接?”

程氏頗為感慨地看着江意寒:“我兒長大了。”

如此想着,程氏替江意寒理了理鬓邊的碎發:“那便起來洗漱罷。绡紫,杭白。”

兩個大丫鬟應聲進來,步履輕盈又穩健地走到床邊,服侍着江意寒洗漱。

很快,江意寒便領着一行人浩浩湯湯地朝着外祖程家而去,江氏目送完江意寒,轉身進了主院,恰巧遇見兒子江玉衡打算出門,忙扯了他進了江大爺的書房。

眼看着夫人那含情的眉目淬着冰霜雪色,江大爺渾身一抖,靠着博古架站得筆直:“夫人這是怎麽了?”

程氏橫了江大爺一眼:“我看江小雪怕是生了大氣!都賴你!”說罷,秀手握拳狠狠捶江大爺幾下,江大爺心疼地扣住江氏的手腕:

“都賴我都賴我,夫人仔細手疼。”

江意寒生于節氣小雪,故而小名小雪。

江玉衡原是看不得這些的,奈何事涉幼妹,他自是一萬個上心,忙問:“到底怎麽了?”

程氏拿帕子拭淚:“她竟是說出了反省一宿,說出了不願沉溺男色這等話!”

這下,江大爺和江玉衡都猛地上前一步,将江氏團團圍住,一個兩個的都急紅了眼:“除了這個,可還有旁的?”

程氏拿起帕子扔到江大爺身上,厲聲道:“旁的?她今兒個都願意去程家應酬了,你還指望有什麽旁的?”

去,去程家?

江大爺和江玉衡臉上是天崩地裂的表情。

自打江意寒被程家那對姊妹嘲笑過不通文墨後,江意寒是再不願意去程家“受辱”的。

在江家人眼中,自家閨女那可是一點兒錯處都沒有,好好的姊妹互相玩樂就好,何必非要熟讀詩書,滿腹經綸,還非要互相攀比。

程家姊妹嘲笑江意寒,那就是瞧不起江家,江意寒不喜歡的姑娘們,連帶着江家的其餘三口也不喜歡。

“娘啊,我妹她……她不會是氣糊塗了吧?”江玉衡怒氣哄哄地看向他爹,滿心說教:“要我說,妹妹她就是喜歡那顧翎又何妨?咱們家也不是養不起一個人不是?”

江老爺咋舌道:“我就是,随便反對一下而已……夏管家!夏管家,快去給那顧翎安置在琨山閣,再派有眼色的小厮去伺候着,若是有什麽要求,一應滿足。“

江老爺說完這一番話,随後看向程氏,見她面色稍霁,連忙上前攥住程氏的手道:“夫人覺得我此番安排得如何?“

程氏道:“這還差不多。“

江玉衡只覺得沒眼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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