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話音落下，室內瞬時陷入一片死寂。
羯王心頭劇震，第一反應是有族人洩密，被皇帝知道了。
但随即又否定了這種可能。這次跟來的都是他的心腹精銳，一起出生入死再忠心不過的。
如檀達所說，若想要強大，只恨不得把夜明珠藏起來帶回去，哪兒還會走漏風聲呢。
那皇帝又是怎麽知道的？
還是說，這顆珠子的确是珍品，陛下他早有耳聞，所以現在随口一提？
這廂，羯王千思萬慮，飛速思索。那廂，王球球也怔住了：這聽起來怎麽有點像我？
難道這塊石頭以前是大齊皇宮裏的？
既是寶物，怎麽會流落到荒郊野外呢？
嗯，不可能不可能，他說的一定是別的夜明珠，天下又不止她這麽一顆藍色的珠子。
但是氣氛明顯僵滞了起來。
檀達身體繃緊，冷汗都快冒出來了。接着，衣物摩擦的聲音響起，伴随着輕緩的絲履腳步，不緊不慢地踱到他們面前。
兄弟倆明顯異樣的表情落在皇帝眼裏，他淡淡開口：“二位可是知道關于她的傳聞？可否說與朕聽聽？”
他聲音幽沉，帶着上位者敏銳的洞察和威嚴的壓迫，繞是王球球本來沒什麽心理負擔的，也被那語調弄得有些脊背發涼。
羯王定了定心神，剛才他們太過震驚，以至錯過了猶豫的機會，現在否認已經來不及了，眼下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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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陛下，臣此前從未聽說過此珠。但在來定州的路上，臣弟于一處山谷中發現了一枚夜明珠，看着精巧，便收起來了，不知可是陛下心中的那顆？”
“哦？”皇帝饒有興趣地望向檀達。後者渾身顫抖，被兄長死死按住肩膀，半是撫慰，半是警告：“檀達，還不快把明珠拿出來獻給陛下！”
事已至此，少年只得咬着唇，不甘不願地把王球球掏出來。
一層又一層獸皮被打開，閃耀着幽幽藍輝的夜明珠露出真容的剎那，滿室燈火黯然失色，羯王清楚地看到年輕的皇帝陛下，眼睛裏亮起炫目的神采！
皇帝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捧到手中。溫熱的掌心帶着微不可察的顫意，激動和喜悅幾乎要從眼角眉梢流淌出來。
看着這位好感度90%的大齊皇帝，王球球也頗為意外。
她還以為對方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呢，沒想到看起來居然和檀達差不多大。
十七八歲的少年，面如冠玉，眉目英挺，熠熠藍光倒映在他幽邃的瞳仁深處，仿佛點亮了漫天星辰。
在對上那雙眼睛的剎那，王球球心中驀地一響，好像有什麽開關被打開了，奇異的感覺瞬間彌漫全身。
不等她回味過來那微妙的變化是什麽，就見小皇帝薄唇輕啓，試探着吐出一個字：
“球……？”
王球球：？？我？
不對，才剛見面，他怎麽可能知道我叫球球，他一定是在說我長得像球，嗯。
于是藍光只稍稍跳動了下，沒有表現出任何他期待的反應。
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又很快掩飾下去，輕輕摸了摸她。
羯王察言觀色：“陛下……打聽的可是此珠？”
皇帝回過神來，微笑颔首：“正是，朕找了她許多年，多謝羯卿割愛。”
許多年？這顆夜明珠果然是宮裏的寶貝麽！
羯王心頭大定，暗自慶幸剛才頭腦清醒，把東西交出去了。既是皇帝尋覓多年之物，如今得償所願，必有厚賞，那自己之前準備的那些請求……
“羯卿和小王子難得來一趟大齊，不如小住兩日，游玩一番再走？正好，朕也不急着回京……”
皇帝的語調明顯比剛才多了幾分暖意，羯王大喜過望，連忙拉着檀達下拜：“多謝陛下隆恩！”
是夜已深，見對方滿心滿眼都粘在夜明珠上，羯王很有眼色地請辭，待明日再來拜見。
王球球就這樣被一位美男獻給了另一位美男。
英武的羯王哥哥我還沒有看夠呢……她遺憾地想。
皇帝捧着夜明珠快步走回內院，他嘴角噙笑，滿面春風，幾乎所有人都能從中讀出主子的好心情。
王球球被那癡漢般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宮侍們看他倆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
“球……”少年聲音溫軟得能滴出水來。
王球球：嗯。
“球……”
王球球：？？
見她還是沒什麽特別反應，小皇帝長眉一蹙，招來宮人：“去傳一份煎蛋過來。”
頓了頓，又道：“形态需圓潤些。”
宮人一臉詫異，但還是依言去了。
王球球：？？？這個弟弟也愛吃荷包蛋？也喜歡圓圓的荷包蛋？
哇塞！居然能在古代遇見蛋蛋盟友！真是太好了！
皇帝命人打來熱水，親自把夜明珠擦洗了一遍，絲帕輕拭在她身上，說不盡的溫柔細致，看得侍奉的宮人咋舌不已。
這是王球球穿越後第一次洗澡，還是當朝皇帝親手給她洗的，泥球球變成了香球球，她快樂得都要飄起來了！
——于是一點都不想念羯王哥哥了，還是愛幹淨的小皇弟弟好啊！
很快，煎得噴香金黃的荷包蛋被送進來，皇帝摒退左右，拿筷子夾起蛋遞到王球球面前：“想吃嗎？”
藍光終于如他所願地拼命跳動起來。
少年唇角綻開燦爛的笑容，在對方熱切的期盼中，把荷包蛋放在了她身上。
王球球要瘋球了：“啊啊啊你是什麽神仙弟弟啊！！”
一道激情四射的女聲突兀地響起，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室內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那剛才這句感嘆是……王球球發出來的？！
她不可置信地張了張嘴：“我……？”
這次，她準确無誤地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王球球驚呆了，她竟然能說話了！
穿越之後，她也曾嘗試過開口，但根本發不出聲音。
那現在怎麽又能說話了？
腦中驀地想起剛才初見小皇帝時，全身湧起的那種異樣感。
難道是因為看到了他，才解鎖了這個技能？
媽呀，這塊石頭果然和他有緣啊！
有緣的小皇帝也驚喜萬分，一把抓住她，眼神灼灼：“球，是你嗎？！”
王球球：“……我認識你？”
“我是，我是……”
他開了個頭，突然卡住了，因為他發現他們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前兩世的經歷。
于是少年靈機一動，開始做一件讓王球球目瞪口呆的事——脫衣服。
明黃的龍袍被拽下一半，露出右肩一塊暗紅色的圓斑。
王球球：咦，他還拔罐啊？
“這是，天生的……”
小皇帝有點害羞，耳朵漸漸漫起紅暈，和剛才接見羯王時的高冷淡然全然不同，可愛得讓王球球想揉一揉他。
王球球：“哦，原來是胎記啊。”
他眨着星星眼，忸怩地看她：“那現在，你想起我了麽？”
王球球：……不好意思，還是不知道。
不過她産生了一點懷疑：自己穿越的這塊石頭以前應該也是有靈魂的，而且并不生活在宮裏。
因為若是宮中的寶物，小皇帝沒必要脫衣服展示胎記和它相認。他現在這麽做，說明石頭只認得那塊胎記，而不知道胎記的主人是小皇帝。
甚至，不認識他現在的相貌。
王球球開始好奇這塊石頭的前生了。
見藍光依舊一片茫然，少年沮喪地嘆了口氣，穿好衣服：“我叫蕭秉。”
小餅？連名字都起得這麽可可愛愛圓溜溜的嗎！
“你叫什麽名字？”
“王球球。”
蕭秉愣了下，繼而笑開：“果然是球球。”
王球球一頓：“我可能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球……”
蕭秉搖頭：“不，你就是我的球球。”
“我不認識你。你那個胎記，我從來沒見過。”她如實道。
時間倒推三天，她還在吃火鍋呢，店員很貼心地在她這只單身狗對面放了一個大毛熊，它肩上可沒有那麽可愛的胎記。
所以要麽是小皇帝搞錯了石頭，要麽就是這石頭之前也有一抹魂魄，與他相識，現在不知道去哪裏了。
少年怔然片刻，終于意識到這裏面可能出了問題，不禁懊惱道：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那時候一定特別絕望吧，才會變成這樣……”
他低着頭，神色黯然，好像一只失去了主人的可憐小狗。
王球球暗嘆，看來那顆夜明珠在他心裏的地位不低呢！
“那個……它也是女孩子？”她本能地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蕭秉瞧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王球球：哦，原來是白月光那一挂的啊！
她有點擔心了，自己占據了人家女朋友的身體，會不會被他請道士來作法叉燒掉什麽的？
如果能穿回去倒也罷了，萬一半死不活的多慘……
屋內陷入一片尴尬的安靜，自覺“蛋薄荷”吸得差不多了，王球球小心開口：“小……小餅餅，我好了。”
聽到這聲親昵的稱呼，少年眼底星光微閃，重新浮起笑意：“好。”
王球球以為他會把荷包蛋撤下去，沒想到他竟不嫌髒地夾起來自個兒吃了，吃完還給她擦了個身，自己去淨室更衣洗漱。
回來後，他把她抱到床上，放在裏側。
王球球：“我又不需要睡覺——呃！”
她猛地閉嘴，蕭秉也身形一滞，兩人齊刷刷朝宮人望去，見她們各忙各的，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王球球松了一口氣：難道這些人都聽不見她說話，只有小餅餅聽得到？？
小皇帝嘴角翹起愉悅的弧度，轉身吩咐：“把燈全熄了罷。”
宮人微訝，陛下從小就愛點着燈睡覺的，怎麽今天……
“以後入寝都不必點燈了。”少年躺下拉過錦被，蓋住他和他的夜明珠。
——已經把最重要的明月找回來了，還要什麽燈。
宮人們不敢多問，吹滅燭火後就垂首退了出去。
被褥裏彌散着清雅的沉水熏香，石頭的藍光幽幽照亮了紗帳，映出上面缭繞的祥雲紋，有金龍穿梭其間，在追逐一顆繡球。
王球球覺得氣氛有點詭異，她只是一顆石頭，小皇帝為什麽要把她當成一個人，放在床上睡覺，還給她蓋被子？
“睡吧，”耳邊傳來溫柔的低語：“我絕不會再讓那些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堅實的臂膀把石頭攏進懷裏，他低頭吻了吻她，閉上眼睛。王球球僵硬了半天，才恍然意識到：這孩子還把她當白月光呢？
行吧，他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反正以後總有一天會發現她不是的。
嗅了嗅少年胸前清醇好聞的味道，王球球心安理得地想：你要把我當替身，那就讓我占幾天便宜好遼。
你們有見過寫了6萬字，男女主還沒說過話的文麽？就是我，我就是這麽牛逼（叉腰）你們也很牛逼，居然跟到現在哈哈哈2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