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不過現在思考這些還為時過早。
他招招手，一個赤面鬼差走進來。
“去傳令，鬼門關再開一扇。”
“是。”
畢歸殷和段小雪原路返回，到鬼門關的時候，那位老師鬼剛好進來，他看着逆行的兩人，顫抖着對身邊的陰差道：“大、大人，他倆這是還魂複生了？”
陰差看了一眼，淡定道：“那是無常大人帶進來的，已經交代過了，他們出入自由，具體如何我也無權過問。”
“啊？”
“還能這樣？”
不止是老師鬼，也有隊伍裏其他的新鬼也在竊竊私語，有些臉上出現憤憤不平的神色。
“什麽嘛，原來所謂的起死回生，就是走了後門啊。”
“這不公平吧？”
這位陰差生前大概是位說書的，見狀，他清了清嗓子，聲情并茂道：“咳咳，你們激動什麽？跟你們說吧，一般情況下呢，無常大人帶進來的，那都是來陰界參觀的，人家溜一圈呢，也就走了。”
衆鬼的神情才緩和了點。
老師鬼小聲道：“大人，能來參觀的，都是些什麽人？”
陰差搖頭晃腦：“要麽是天界的仙人，要麽是妖界的大妖，要麽......嗯，大約還有些凡人，但一般會在他們睡夢中，将他們的魂魄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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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凡人啊？”
老師鬼進來之後還要在鬼山鬼海中緩緩移動，實在無聊，這下還能跟鬼差唠唠嗑，就專撿自己好奇的問。
“當然，不過最近一次請凡人過來，是幾百年前的事了，請的是一位大文豪，當時是鬼節，陛下想着熱鬧熱鬧，請人家來吟詩作畫。大文豪睡醒之後，還做了不少詩，寫了不少文章呢。”
“哦，怪不得。”老師鬼推推眼鏡：“我說這陰間的事物，怎麽就能差不了多少全都傳到凡間去了呢，原來如此。”
“這事我跟很多新鬼說過。”陰差頗為惆悵的甩了甩手中的勾魂索：“不過呢，說了你們也記不着，我也就是磨磨嘴皮子過過瘾，你們呀，喝了孟婆湯之後，這腦子裏那是一片空白，什麽都忘遼。”
......氣氛突然冷下來，老師鬼也沒有了笑臉，只剩嘆氣了，再過一會，他将不再是他。
畢歸殷和段小雪剛在衆鬼的注目禮下走出大門，就見一位赤面陰差高高飄在衆鬼上方，道：“陛下有旨，再開一扇門。”
畢歸殷微蹙了眉心，大冥在想什麽？
兩人回到凡間，正好還在那棵樹下。
此時是淩晨，天剛蒙蒙亮，沒人注意到他們。
“她們早上醒的都早，咱們上去吧。”畢歸殷道。
“好。”
段小雪有些緊張，她不太擅長說謊，如果直接說她想要到學校去上學，不知道神婆們會不會相信？
她媽媽還在背陰山，她并不是完全自由的。
“別擔心，看這個。”
畢歸殷從兜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段小雪邊上樓邊拆，只見略微泛黃的信紙上，寫着一個地址。
正是之前冥帝給她的那個。
“這個我也有。”段小雪輕聲道：“我不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她們的态度。”
大冥手腳挺快的。畢歸殷在心裏吐槽，給地址這種小事是他應該做的嗎？
“沒事，有我呢。”
他們剛到三樓的樓梯口，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只快要去陰間的女鬼眨巴着眼睛站在他們面前。
這只女鬼穿着旗袍，模樣還挺清秀。
段小雪看着她眉心極其暗淡的鬼火，思考着要不要裝作沒看見。
畢歸殷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拉住段小雪的手腕，面不改色，直接從女鬼身上穿過去了。
“哇，是大活人！”女鬼跟着他們，在他們身後絮絮叨叨，“沒什麽特別的呀，那老奶奶怎麽會懷疑他們，唔，一會少讓她給我燒點錢吧，我也沒做什麽，就看了一眼，拿太多會問心有愧啊。”
聽着身後的聲音，兩人對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神婆們的房間門微微開了條縫，兩人直接推門進去：“我們回來了。”
桂芝和秀荷一臉好奇，但是她們都憋住了，什麽都沒問。
“餓不餓，來吃點東西吧。”
管事神婆則一眼看到了跟在他們身後的女鬼。
女鬼朝她搖頭，使勁喊話做口型：他-們-是-人。
管事神婆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在段小雪和畢歸殷耳朵裏，女鬼撕心裂肺的喊聲實在是震的慌，不過他倆依然淡定，裝聽不見。
管事神婆沒有責備，笑吟吟道：“你們上哪去了？是不是覺得在外的生活有些苦，不适應？要不，你們回山上去吧，我讓桂芝送你們。”
找的理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人往回趕，不過如此一來，事情倒也簡單了。
“管事奶奶，我們想去上學。”段小雪開始發揮自己的隐藏技能——賣萌。
她走上前，伸手準備摟住管事神婆的胳膊。
管事神婆微微拿開，然後執起她的手：“想上學是好事，那就還讓桂芝安排吧，她管着錢呢。”
“謝謝管事奶奶。”段小雪甜甜一笑。
管事神婆集中精力，拿眼睛看她，卻并沒有看出什麽不同。
連鬼都能瞞過去嗎？
一回來就說要去上學，他們究竟是誰，有什麽目的呢？
她沒有理由跟着，只好讓桂芝多加留心了。
段小雪也在看着她，兩人眼睛互相盯着，一個滿眼笑意，一個滿眼慈愛，畫面看着很有愛。
突然，段小雪腦中響起管事神婆的聲音，由模糊到清晰：‘......跟着，只好讓桂芝多加留心了。’
？？？這是什麽？
緊接着，又有聲音傳來：‘給那只鬼燒多少元寶好呢？這次帶的不多，一會讓秀荷再去買點吧。’
......段小雪似乎抓住了一點眉目，她現在腦中的話，是管事神婆的心中所想吧？
剛才那只女鬼還在念叨自己不好意思多拿錢呢，她現在還在門口沒有走，估計就是跟管事神婆有約。
至于是什麽約定，通過女鬼的喊話大致能猜的出來，管事神婆懷疑他們不是人。奇怪了，她怎麽會懷疑這個？
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知道管事神婆心中所想，出現這種情況，大約是陰陽眼又升級了吧。
兩人目光移開的瞬間，段小雪腦中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原來如此，她必須和人對視，而且要對視超過一定的時間，才能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已經很厲害了，她表示很滿足。
懷着雀躍的心情回到畢歸殷身邊，她朝他做了個鬼臉。
她這俏皮的模樣，畢歸殷怎麽都看不夠，這樣的她，最是珍貴。
她現在一定是非常開心。
“好了，先坐下歇會吧，吃了早飯，桂芝你就帶他們走吧。”管事神婆朝她使了個眼色。
“好的大姐，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桂芝已經跟在管事神婆身邊數十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秀荷，等天大亮的時候，你出去買點紙，咱們疊些元寶，順便現成的冥錢也買一些。”
“好。”
女鬼聽了這話，也很開心，她飄到了管事神婆身邊，兩手交疊到右側，微微屈膝，表達自己的謝意。
然後，她一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畢歸殷：“真好看啊，長大以後會是什麽樣子呢？我要是他身邊的那小姑娘，肯定把他栓的死死的，長大之後就嫁給他。”
這話清楚的傳到兩人耳朵裏，段小雪沒憋住，一口水咽不好嗆進了氣管裏，開始不住的咳嗽。
畢歸殷拍拍她的背：“小心點。”
段小雪直咳的臉頰通紅，朝女鬼看了一眼。
這鬼想的倒挺遠。
一行人收拾好之後，退房下樓吃了早飯，便開始分開了。
桂芝領着他們倆先走，管事神婆估計要給女鬼燒完紙錢後再去鐘強家。
小殷說，鐘強媳婦受刺激太大，今天就算醒過來，估計也有點恍惚，那鐘強也不會發現他們已經除了惡鬼。
等管事神婆她們過去，就算看不見鬼，驅邪安神的流程少不了要走一遍。
然後收錢走人，皆大歡喜。
反正她已經懷疑了，不差這件小事。
“桂芝奶奶，小殷他在A城有個遠方親戚，昨天我們聯系過了，說是可以去他那裏上學。”
段小雪把地址遞給她：“就是這裏。”
“遠方親戚？昨、昨天聯系的？”
“是的。”段小雪真誠的看着她，也不多說。
說實話，桂芝心裏現在毛毛的，她親眼看見這倆孩子原地消失，那這遠方親戚難道是......陰間的？還是什麽邪物？他倆還是原來的他們嗎？
我滴個鬼吶！越想越瘆得慌，不過大姐的話不能不聽，我就跟着他們去一趟吧。
這段腦補自然一字不差的被段小雪感知到了，她笑道：“桂芝奶奶，我們走吧？”
“好，走吧。”桂芝一手拉着一個，帶他們去火車站買票。
A城很繁華，是大城市，離量市有些遠，不過正好有一趟火車可以去。
段小雪沒有見過火車，畢歸殷也沒有，兩人對這個交通工具還是非常新奇的，坐上去之後都一個勁的往窗外看。
A城的這所學校，涵蓋了小學初中高中，正是畢歸殷和冥帝商量出來，認為夢鬼埋伏的地點。
夢鬼很有可能在十惡鬼之首的幫助下，要将他們一網打盡。
那就将計就計，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到學校去，看誰先露出馬腳。
路途遙遠，他們需要在火車上度過一個漫長的夜晚。
這個時節，火車上人不多，到了半夜，周圍的人都睡熟了，桂芝也不例外。
段小雪朝畢歸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到廁所裏，然後反鎖上門。
“小殷，我的陰陽眼又升級了！”段小雪壓低着聲音，從背着的布兜裏拿出《陰陽眼》：“我跟管事神婆還有桂芝對視的時候，能知道她們在想什麽。”
“是嗎？恭喜。”
段小雪翻開書，果然，下一頁上面多出兩個字：讀心。
正高興間，她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小殷，原來你一直都能看懂別人的想法，那我跟你對視的次數也很多，那我心裏想的什麽，你豈不是全知道了！”
天吶！她在心裏對冥帝大人犯的那些花癡，豈不是都被聽到了？
畢歸殷搖搖頭：“咱們現在正在看着對方的眼睛，你能聽到我心裏想的是什麽嗎？”
“嗯，好像不能。”
“我也不能。”畢歸殷給她吃了一記定心丸：“咱們倆的陰陽眼可能有些特殊，跟別人不一樣，就好比那管事神婆，我懷疑她不能升級。”
“對哦。”段小雪回想白天發生的事情：“怪不得那女鬼給她說咱們倆是人的時候，那麽費力的喊。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能和鬼交流，只能看到它們，順便看看口型罷了。”
“不錯，我也是這麽想的。”
“感覺自己像天選之子，哦不，天選之女！”段小雪得知自己的心理活動并未外洩，又開始興奮起來。
畢歸殷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頭發：“小雪，夢鬼這次好像有了助力，咱們所面對的，恐怕不止是它一個，最糟糕的情況，就是餘下的八只一起上。”
“但是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段小雪握了握拳頭：“我不怕！小殷，我的陰陽眼也越來越有用了，我也會保護你。”
畢歸殷眼眶有些濕，猶記得第一次見面，小雪天人之姿，一雙翻雲覆雨牢牢的吸住鬼嬰，對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他說：“別怕，我保護你。”
其實也沒有多久，但仿佛隔了千千萬萬世。
這本《陰陽眼》，當然也不是什麽‘秘籍’，而是一個用來檢測小雪陰陽眼恢複情況的法器，做成了書的模樣。
上面的內容在事實之後出現，也難為小雪沒有懷疑什麽。
“對了小雪，到了學校的時候，不要太過張揚，學習成績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要做最默默無聞的那一種。”
畢歸殷說完，段小雪靜了一下，然後‘噗嗤’一下笑出聲：“你只要頂着這張臉，就不可能不引起注意，這已經跟學習成績沒有關系了吧？今天那只女鬼都看上你了呢。”
畢歸殷愣了愣：“也是，還是小雪想的周到。”
他看自己都看習慣了，忘了這一茬，壓根就沒想到。
他們又商量了一下，最後畢歸殷說他回冥界一趟，讓冥帝幫忙，保證在入學第一天，改頭換面。
商議完畢，兩人走出廁所，回去座位的時候，看見桂芝大睜着眼睛站着，四處張望。
待看到兩人回來，才松了口氣。
段小雪朝她笑了笑，然後讀出了她心中所想：‘還好沒有丢，他倆上個廁所居然這麽久，是去陰間轉悠了嗎？好羨慕啊。’
段小雪連忙移開眼睛，唉，這次升級的能力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沒辦法随着她的心意選擇是看還是不看。
剛才她就是單純的跟她對視一下，讓她放心，根本沒有想着看她怎麽想。
畢歸殷很少跟桂芝還有管事神婆她們說話，此時他已經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
A城比量城要高許多個檔次，量城的房子普遍不高，能有五六層就頂天了，但是A城，居然有幾十層的大樓！
冥界都沒有這樣的，冥王殿雖然氣勢恢宏，但也只有三層。當然，風格是截然不同的，若論高度，那冥王殿高的吓人，指不定哪個更高呢。
段小雪又開始目不轉睛了。
中秋節過得開心嗎？
這篇文十萬字了，感覺好快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