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來

醒來

星辰之下,兩艘船型機器孤零零的矗立在大地上,周圍荒蕪一片,只有起伏的沙丘連綿不斷。

其中左側的那艘機器內,綠色而渾濁粘稠的液體,圍繞在一位面容姣好的男子周圍。

清爽烏黑的濃密秀發,在液體中漂浮不定。

挺拔的鼻梁之下是薄而緊抿的嘴唇,柳眉微蹙如同一副歷經歲月的古畫,沉澱着時光浸染的儒雅氣質。

紅色的光芒出現的突然而反複,短促的節奏似乎昭示着某種危險的信號。

在這一刻男子動了,睫毛輕顫,那是一雙墨色的瞳孔。

星光璀璨奪目,黃沙漫天飛舞,是牧長歌死去後見到第一個畫面,然後便是無盡的黑暗襲來。

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姑且可以被稱為醫院的病床上。

此時,他正靠在軟而潔白的靠枕上,試圖分析自己的處境。

記憶中他寫好遺書,處理好一切身後事,亦然面對了注定的死亡,他很清楚,自己的确死了,卻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又活的好好的。

周圍的器械乃至身下漂浮的床具,窗外不時飛過的船型交通工具,無不彰顯着一個事實,這是一個比他生活的地球要先進許多的時代,或許這裏都不是“地球”。

“您恢複的很好,肺部的癌變已經根除。

雖然沒有偵測到您的精神力,但能在缺氧環境下堅持到少将的到來,甚至沒有對您的智力造成損傷,這其實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至于您的精神力我相信也許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恢複了。”

拿着本子,穿着白色貼身衣物面容清秀的男人,帶着微笑安慰着床上的青年,他有些緊張甚至不自覺地捏了捏自己寬大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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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暫時失去了精神力,這畢竟是一位尊貴的雄蟲,實在不應該只派他這樣的一名亞雌服侍。

畢竟隔壁的那位,可是有整整五名陪護人員,他忍不住擔心,要是雄蟲發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肺部的癌變已經根除?”

不自覺的低聲重複,牧長歌兩側的手緊緊抓住身下柔軟的床鋪,身體前傾,如墨色般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亞雌。

這讓亞雌更覺得緊張,但很顯然亞雌的擔憂是多餘的,牧長歌已經完全被前半句吸引了注意力,至于精神力,原諒牧長歌,他現在還不明白那是什麽。

咽了口吐沫,亞雌小心翼翼地開口:

“是的牧先生,只是一個小小的癌變,我是說若是您能在營養液內待的時間久一些,這甚至不需要醫院出手。”

內心是抑制不住的震撼,将手放在狂跳不止的胸口上,牧長歌雖然覺察到他現在的所處世界的先進,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這種先進代表的是什麽。

“多謝。”

雖然沒有弄清楚自己的處境,但牧長歌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好消息,他盡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直到可以正常向對方表達自己的謝意。

“哦不,尊敬的雄蟲大人,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牧長歌的道謝,讓這位亞雌非常驚訝,清秀的臉上都升起了層淡淡的薄紅。

“雄蟲?”

即便還沉浸在狂喜中,對方的說法還是引起了牧長歌的注意。

“當然,即便沒有監測到您的精神力,但同樣我們也沒在您身上發現雌變的痕跡,也就是蟲紋。

蟲神在上,要知道雌蟲生來就可以化蟲所以身上會有蟲紋,所以您一定是位偉大的雄蟲。

而且與您一樣,一起被送來的那位許先生,同樣是位偉大的雄蟲。”

似乎是怕引起牧長歌對沒有精神力這件事的反感,他頓了頓又快速補充道。

“我是說您和他一樣,都來自于蟲族的遺跡,自然會是雄蟲。”

躺在床上的牧長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但最讓他關注和警惕的還是對方提起的那位許先生,牧長歌忍不住在心裏祈禱,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請問那位許先生,全名是?”

“啊,照例說,我是不能直呼偉大雄蟲的名諱的。

但這是您的命令,自然如您所願,那位雄蟲的名諱是,許月知。

蟲神在上,它聽起來如此的美妙,真是失禮。”

亞雌眼神亮晶晶的,他由衷的覺得今天真是令蟲愉快的一天。

雖然很想吐槽對方這種過于誇張的表現,但在聽到那個名字後的牧長歌整個人都不好了,也徹底無暇顧及其他。

他翻來覆去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穿到他曾經看過的那本設定清奇的小說中來。

仍然記得那天,妹妹滿臉神秘地遞過來一本厚厚的本子,說偶然看到本書,沒想到裏面有角色和他同名,還說書寫的不錯值得一看。

當時還很天真的他,輕易相信了妹妹的說辭,挑燈夜讀一整晚,一開始是相信妹妹的說辭,後來則是單純的想看看那位和他同名的“角色”能有多“惡毒”。

是的這位和他同名的“角色”,是一位用來襯托主角攻完美無缺的工具人,典型的反派角色,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在那本書裏,作為同被在蟲族遺跡發現的雄蟲之一,實際兩人同樣來自書中設定的地球。

以他名字命名的那個角色,本性惡劣是個人渣,因為沒被監測到精神力,而主角攻許月知被檢測出S級精神力,就心生嫉妒多次陷害。

之後見主角攻和軍雌成婚,為了壓對方一頭,更是設計與蟲族少将成婚,還在婚後對少将非打即罵,少将懷孕時不但沒有收斂,甚至變本加厲,還拿着少将的錢財在外面花天酒地胡作非為。

與主角攻受的恩愛生活形成了鮮明對比。

索性這本書的作者三觀沒歪,最後這個頂着他名字的垃圾,在少将失去蟲崽後,被心灰意冷的少将親手送進了監獄,剩下的劇情他也看不下去了。

事後問起妹妹,說是作者給少将安排了個不錯的結局,而那個垃圾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牧先生?牧先生?”

被亞雌的呼喚叫回了神,牧長歌還是有些接受不能,畢竟他曾經是個人,一朝卻變成了蟲,實在令人頭大。

“非常抱歉,剛才好像想起來什麽,不過現在又忘了。”

“不不不,是我打擾了牧先生。

牧先生也不用太過擔憂,以前的事想不起來也沒有什麽關系的。

您作為雄蟲會收到很好的照顧,那麽就先不打擾了,您如果有什麽事可以随時按鈴聯系我。”

擺了擺手,例行檢查後亞雌就離開了。

而躺在病床上的牧長歌也有時間能夠仔細的思考下自己的未來,他對蟲族的設定只有比較淺顯的了解,但他知道這個世界對于一名雄蟲的優待。

從那位護士口中得知,他就醫的全部費用都由雄蟲保護組織承擔了,這讓他暫時不用擔心會被餓死,只是他不能總賴在醫院裏,還是要想辦法養活自己。

可是要從什麽地方下手呢,一直以來作為別人家的孩子長大的牧長歌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咚咚,咚咚,咚咚。

是門被敲響的聲音,會是誰在這個時候來看他?

“請進。”

帶着這樣的疑惑,牧長歌輕聲說道。

噠,噠,噠,軍筒鞋與地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來人身形高大,一身綠色軍裝,銅扣肩章,愈發顯得身姿挺拔氣場強大。

腰部被皮質腰帶緊緊束縛,勾勒出纖細的弧度,肩膀寬厚五官銳利,眉眼間帶着股疏離感,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股不容亵渎的威嚴氣勢。

走進來,這人卻沒說話,只盯着床上的牧長歌看了半晌。

忍不住坐直身子,牧長歌有點想下床給對方敬個禮。

“哎,哎,哎,解少将請您等等我。”

正在尴尬氛圍中試探着想要開口的牧長歌,被一位從解少将身後喘着粗氣跑出來看起來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解救了,只是不知道對方是雄蟲還是雌蟲。

“诶呦,瞧我這眼神,雄蟲大人您醒了啊,給您介紹下,在下是雄蟲保護組織的副會長我姓劉,這位呢則是把您和許殿下救出來的那位少将。”

拿出了手絹擦了額頭上的虛汗,那中年男子便殷勤地湊了上來,笑得像朵菊花。

“解無言。”

劉副會長說話間,那位少将突然上前兩步,按了下牧長歌床尾的某個按鈕,就有兩把懸浮的椅子從床下伸展出來,少将徑直坐下對着牧長歌的方向開了口。

“是哪個字?”

歪歪頭,牧長歌神色認真,這位上将也算是救了他的命,他還是知恩圖報的,雖然現在他還躺在病床上,但先記住名字,總有一天可以報答。

沉默良久,牧長歌忍不住懷疑是不是他不小心哪裏得罪了對方,沒看見那位中年男子額頭上的汗已經越冒越多了嗎。

“是這個。”

可手卻突然被人抽走,解少将緩緩将另外那只手的白色手套用牙尖輕咬摘下,又攥在手心。

微涼的觸感帶着絲絲縷縷的癢意從牧長歌手中傳來,少将的手指白皙修長,根根骨節分明,就這麽看着也是種享受。

一筆一劃,解字便躍然于眼前。

“原來是個,我記下了。”

将手心握緊,牧長歌态度誠懇。

“咳,雄蟲殿下,咳咳。。。。。。我們這次來,咳。。。。。。是為了談“一談,關于您和少将殿下婚禮的事。”

側耳傾聽,當對方說話時牧長歌會始終看着對方的臉以此來表示尊重,可這似乎讓對方更加磕絆了,一句話斷斷續續的,廢了好大勁才說完。

只是,這每個字單拎出來牧長歌都明白它的意思,就是合起來,有點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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