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元帥生日宴(四)
元帥生日宴(四)
“非常感謝各位莅臨寒舍,共祝我七十六歲壽誕。
原本我是沒打算過的,可小輩們不依,這才有了這場宴會。
我老了也摻和不進年輕小輩的玩樂,總之吃好喝好玩好,大家開開心心的才是正理!”
最重要的自然要最後出場,元帥一身唐裝面容和藹,任誰也想象不到他年輕時是多麽的殺伐果斷,心狠手辣。
斑駁的銀發彎曲的後背,以及臉頰兩側異常顯眼的老人斑,或許放在地球還很正常,但放在這裏,這位元帥看上去就過于蒼老了。
至少在來之前牧長歌以為會見到位精神奕奕的元帥。
“雄主。”
手突然被人拉動,牧長歌轉過頭是他的雌君在叫他。
“怎麽?”
順着力度走近解無言,牧長歌眉眼都帶着寵溺的笑意。
“元帥想要見我們。”
把牧長歌引到一位穿着深色燕尾服,帶着金絲邊眼鏡的侍者前,解無言解釋道。
“牧先生,在下是元帥府的管家,奉元帥的命令來邀請兩位去會客室一敘。”
這位管家帶着得體的微笑,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聽了這話牧長歌沒有什麽意見,在管家的帶領下和解無言前往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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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注意到這一幕,賓客環繞的樓家家主,狠狠地皺了下眉頭,臉色也倏然冷了兩分。
“雄父。”
他身邊的樓雲述只是淡淡的向牧長歌他們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臉上表情未變,不輕不重的叫了聲雌父。
佯裝咳嗽兩聲,樓景洪沒有再看,臉色也恢複如常,和周圍賓客交際起來。
而賓客真正圍繞的中心,許月知,看起來像是沒有注意到父子之間的互動。
只輕搖手中酒杯,酒紅色的液體随着他的動作上下翻動,最後被他一飲而盡,期間動作潇灑,喉結滾動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軍雌。
“這就是小解常談起的牧先生吧。”
坐在沙發上的老者态度随和,但沒有蟲敢輕視他,牧長歌亦是明白老者的過往與榮耀。
于是态度尊敬,謙卑有禮地彎下身軀,又想到元帥和自己雌君的關系,姿态放的更低回道:
“在下不才牧長歌,在家時無言就常說起元帥對蟲族的諸多貢獻,赫赫戰功更是令蟲敬佩。
蟲神在上,要長歌來說這先生二字實在只有元帥配得上了。”
說實話這話說的牧長歌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但想到這位元帥算得上是解無言的半個父親,牧長歌又覺得自己的話說的還不夠奉承。
“哈哈,你這小子嘴甜的很,不要緊張都過來坐,小解也來。”
至于沙發上的元帥笑的倒是更開心了。
記得那時他還不過是個軍團長,雄主仙逝的早,他又在戰場上傷了根本生不了蟲崽。
機緣巧合在下屬的舉薦中,他一眼就相中了當時不過十四歲的解無言,把半生所學傾囊相授。
這麽多年的相處下也早把解無言當自己的小輩疼了。
前些日子解無言從蟲族遺跡帶回兩只雄蟲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只是當時他正在邊緣星球上處理軍務,消息落後。
等他知道這小輩兒瞞着他和其中一只雄蟲登記的消息時,已經比這事兒實際發生的時間晚了整整一個星期。
但元帥了解解無言的性格,知道這孩子倔的狠,勸也不會聽,就沒有第一時間急着趕回來,只是私下叫蟲調查了下牧長歌。
最初看到報告時他還很滿意,小夥子長得很是俊朗,瞅着也不像是個壞的,調查報告中還說這只雄蟲性格溫和,甚至選擇自己出去工作,很是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雄蟲。
想到解無言背着他,其實也是他暗中默許的那些小動作,至少等到事發的那天,這只能出去工作的雄蟲不會像其他好吃懶做的雄蟲一樣對新規抗拒,那這只雄蟲倒也配得上他家無言。
但看到最後的評價,元帥沒法淡定了,疑似無精神力,這怎麽得了!
用最快的速度結束了在邊緣星球需要處理的軍務,他就立刻趕了回來。
但俗話說的好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元帥也知道這事兒不能貿然行動,所以回來後先試探的和解無言聊了聊牧長歌。
只是越聊他就越覺得膽戰心驚。
他本來覺得解無言這樣性格的蟲即便真的喜歡牧長歌,這麽短短幾天兩人也培養不了多少感情。
但他發現解無言就算只是談到牧長歌,眼神中的情誼也濃得幾乎要化為實質,和過去相比整個人也鮮活了不少。
至少以前是為了恨活着,眼神中滿是寒寒冰與寂寥,但現在眼裏裝了牧長歌。
要不是知道沒有可能,元帥都以為解無言是被掉包了。
思前想後,他到底是不忍心将牧長歌從解無言身邊帶走,讓解無言變回從前那個只知道複仇和殺敵的冰冷機器。
剛好他生日也快到了,借着這個機會他打算試探并親眼見見牧長歌。
就像他在宴會開場致詞說的那樣,要是解無言活着的日子裏可以開開心心,那就一切都值得。
事實證明解無言挑選雄主的眼光還不錯,這牧長歌是真心待解無言好的,至少一只雄蟲願意以家屬的身份來參加這種大部分都是軍雌的宴會。
還為一只軍雌祝壽,從頭到尾都沒有高高在上的态度,在雌蟲面前還小心讨好,都足以說明這只雄蟲對解無言的看重。
“叫你們來呢也沒有什麽事,外邊魚龍混雜的,不如我這兒清淨,不過陪我這個老頭子聊天還是委屈你們了。”
慈愛地拉着解無言和牧長歌坐到身邊,他如今年紀越來越大,戰場上受的暗傷到現在都沒好全。
各種好東西在用在身上也已經不太頂用了,醫生說過他大概是活不過一百歲的。
不過雄主去世後他就看開了,能早點下去陪雄主,對他來說也是好事 ,只是放心不下這些小輩,想着在剩下的時間內能為小輩們都鋪鋪路。
“哪裏,無言常說起他年輕時受了元帥不少的幫助,長歌對那段日子倒是好奇的很,元帥能不能給長歌講講?”
他們中間隔着一個元帥,解無言聽見他這麽說,眼神中倒是帶了些迷惑。
這不怪解無言,按他的性子也只有在開始的時候向牧長歌簡單介紹過兩句元帥的身份與他的态度,根本不可能提起他與元帥年輕時的“交情”。
這都是牧長歌在聽解無言說元帥除了作為他的上司更算他半個父親時,特地去圖書館找了有關于元帥的資料,以及元帥出版的個人傳記拜讀,從興趣愛好到平生經歷做足了準備。
不過解無言即便奇怪也不可能當衆反駁牧長歌的話,更多的他只是生起股莫名其妙的鼻酸感。
或許解無言的潛意識已經注意到了牧長歌會這樣說的原因,所以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
宴會進行到一半,元帥才終于肯放他們離開,一個是他還要見其他賓客,另一個是宴會不能太久沒有主家露面。
而從會客室離開的牧長歌和解無言沒有第一時間返回宴會大廳,反而手牽着手漫步在長滿千奇百怪各色各異星球植物的花園之中。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都有意保持這種朦胧而又唯美的氛圍,只是手指緊扣牽的很牢,就像兩顆緊貼着的心。
“別提了,老子雖然激怒了牧長歌,可他表現的太完美了,沒能讓他露出醜态。
這下老大交代的事,我沒能做好,他估計會很生氣 。”
聽到低沉的聲音,他們才發現有兩道身影,在矮柱燈無法照亮的角落,原本打算避一避的牧長歌和解無言,在聽到話語中那個熟悉的名字時不約而同的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黑暗中的身影并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動作,仍然一無所知的對着另外那道黑影抱怨。
“艹,老子就不信了一只廢物蟲嘚瑟個什麽勁呢。”
似乎是忌諱着什麽,刻意壓低的聲線已經無法聽出聲音原本的模樣
“你也是,怎麽就犯怵了呢,不說這個你主子說好要給我打兩萬星幣,這也沒打啊,我走司法程序可花了不少錢,趕緊叫你主子給錢。”
另外一道聲音響起,如果不是牧長歌他們貓着身子靠的更近了些,恐怕聽不到這道蚊子似得聲線。
“啧,怎麽說話呢,那是我老大,你一口一個主子也太看不起蟲了。”
這是他們最先聽到的聲線,比第二道聲音大了兩倍,聽起來也更嚣張。
“你小點聲,也不怕把蟲招來。你也別轉移話題,錢才是最重要的,我可和你們說,反正我不要臉,不給錢我就把你們都捅出去,誰也別想好過!”
這道更小些的聲線先是不滿的斥責了第一道聲線,同時自己也加重了些語氣,帶上了威脅的味道。
“行行行,我怕你還不行嗎。
整天就知道要錢,說走司法程序,你就騙騙那不知道的還行,我可知道你要錢幹嘛。
也別威脅我們,你家裏的可不管你了。放心,明天就給你打,別多嘴。”
牧長歌和解無言對視一眼,都像是下了什麽決心,默契地點點頭。
随後一個站起身就沖着黑影所在的位置要竄過去,一個則拉着對方的手下半身被對方扯着踉跄兩步,上半身還在對着遠處巡邏的侍衛搖旗吶喊。
于是解無言沒能第一時間将被驚動兩蟲抓獲,而牧長歌只能小媳婦兒似的反思自己的錯誤。
但這也不能怪他,二十五年內接受的教育都告訴牧長歌,有危險要第一時間尋求警察叔叔的幫助,當然對方也不能算是警察,充氣量大概算是個保镖。
而他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确的選擇,即在面對自己絕對無法應付的危險和事物時,尋求他人的幫助。
只是他忘了此時身處于奇幻世界,而身旁的雌蟲,是種靠肉/體不吃不喝也可以在真空環境內存活半個月左右的強大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