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故技重施,有點老套,但好用。

而且這一次的椰奶已經涼了,也不需要付出上次那麽大代價。

貓崽甩了甩全是奶香味的耳朵毛毛,看着祝少泉在或訝異、或憤怒、或指責的視線中落荒而逃,得意得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就是看到父親們走過來時還得裝作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爸比,芙芙沒有……”

要是換別的大人,可能就騙過去了。

可父親們畢竟是生他養他,還是兩世,實在是太熟悉他的行事風格了。

如果說前幾次栽贓小叔時他們沒看見,姑且還抱有疑慮,這回倒是從他突然掙脫他們的手、朝着祝少泉跑過去開始,兩人便觀看了全程。

清晰地看見這個小東西跟祝少泉講話時一點兒也不怵,反而神态跟逗狗似的。

也清晰地看見,那碗椰奶是他自己扒拉過來,自己給自己洗了個椰奶浴。

然而兩人也清楚,芙芙“學壞”做這些是為了什麽。

他們不會責怪小孩,只是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啊你,小搗蛋。”

芙芙見事情已經敗露,也不再裝了,小手抓住祝熙原的衣角,給他展示自己黏答答的衣料:“爸比,想洗洗……”

大概也只有這種時候,小貓才會主動要求洗澡。

徐潤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回過神,着急忙慌趕過來:“哎哎小朋友沒事吧,沒傷着吧?”

司隐戳戳他的貓耳朵,把黏在上面的一顆晶瑩的西米戳下來:“沒事,就是有點……受驚。回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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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潤撓了撓頭發:“天啊,我實在沒想到少泉竟然……他、他、他怎麽能對小孩子動手呢!真的是……”

“徐少校!”

有人喊他。

徐潤轉過頭一看,是那邊剛才才進餐廳的領導。

他們論職位,論輩分,都比他高,但都高不過他爸,有什麽事兒還是會喊他一起。

徐潤從小到大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無奈境地:自己沒有任何能耐,只不過因為是徐鐵刃的獨子,所有人都想要拉攏他。

在這種時候他總會想,自己若不是獨生子就好了。

他無所謂什麽徐家未來的權勢交到誰手中,那從來不是他期望的東西。

他更願意龜縮在鹹魚的殼子裏當一個普通人。

要是……有一個厲害的兄弟姐妹就好了。

然而他也清楚那都是妄想,只好老老實實和祝熙原、司隐告別,加入那邊領導對祝少泉的批評大會。

——怎麽會這樣?

——居然對這麽小的孩子……

——是陌生人的孩子嗎?

——呃,是,是他哥哥家的。

——什麽?對侄子都下得去手?

——真是看錯他了。還以為是青年才俊,結果如此歹毒!

——小徐啊,你看到發生了什麽嗎?

——我也沒有……

——之前還準備讓他進會,幸好老楊說再考察一下。

——公共場合都敢這樣做,私底下能做出什麽不敢想象!

——知人知面不知心。

祝芙又一次偷偷溜去了祝少泉住的房子。

本以為有了上次的教訓,祝少泉起碼會把門窗關好,但他沒有。貓崽甚至是從正門大搖大擺進來的。

祝少泉并不難找,就在一樓轉角的沙發上坐着。

奇怪的是,成年人非但沒有偷偷躲起來、為了自己盡毀前程大發脾氣,反而顯得有些……茫然。

坐在沙發的一角望着虛空發呆,連臉上的挫敗都是飄忽的。

眼神無法聚焦,臉色泛紅。

看起來就像是……喝醉了。

芙芙躲在衣櫃後面看着,連門都沒關,看起來的确是喝醉的人會做的事情。

可是問題是剛才喝下午茶的時候祝少泉看起來還是百分之百清醒的,那麽酒精攝入不會早于下午茶。

然而也并沒有任何一個人喝了酒。

祝少泉全程都因徐潤和祝熙原夫夫二人早就相識而神色郁燥,沒怎麽說話,更沒有心思吃喝。

除了……

芙芙想起來了。

小叔和自己點了一樣的椰奶,他見他那碗一點兒沒動,想問問看能不能給自己來着。

之後祝少泉做了什麽呢?

祝少泉為了不讓他得逞,一口幹了整整一碗。

那就是整個下午茶期間,他唯一接觸的食物。

芙芙睜大眼睛。

難道這個小叔,醉……醉椰奶麽?

正在芙芙思考這個情報有沒有什麽可利用價值時,祝少泉忽然站了起來。

小貓吓了一跳,連忙往牆根靠。

意外的是,櫃子到牆之間可能是為了清潔機器人打掃方便,恰好留出一截縫隙。

這個縫隙成年人鑽不進去,可對三歲的小幼崽來說不成問題;再加上祝芙還是以只柔軟的小貓咪,輕輕松松就擠到裏面了。

只要祝少泉不突然好奇櫃子後面有什麽,就不可能發現他。

芙芙看着成年人腳步虛浮、一走一晃的樣子,确定對方是喝醉了。

祝少泉來到房間中央,地上鋪着墨綠色的地毯。

他開始在原地轉圈,身周逐漸氤氲起朦胧的光暈。

——這是進入伴靈形态的标志!

芙芙屏住呼吸。

他知道人類這種酒精不耐受的生物,在喝醉了之後會失去自控力,理智的人變得平靜,平靜的人變得暴怒,統稱為:現原形。

他倒要看看,祝少泉醉了椰奶之後,究竟還能否維持着伴靈的僞裝。

等到芙芙再次看過去,人類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卧在地毯上喘着粗氣的豹子。

果然,和他想象中差不多,這一次金錢豹更加無法維持實體,甚至不再像全息投影,和古母星時代那種平面投影差不多,伸個舌頭都卡住了好幾秒。

神經中樞被影響後,操縱水平有所下降是必然的。

很快,金錢豹就支撐不下去了,低低地垂下頭顱。

有那麽一會兒完全陷入了靜止,祝芙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随後,金錢豹越縮越小,越變越深,成了祝少泉真正的伴靈形态,鬣狗。

鬣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是睡着了。

芙芙沖着自己家住的獨棟跑去,腦海中閃現過無數激動的想法。

他掌握了祝少泉的弱點,且是致命的那一條。

喝了椰奶之後就會控制不住地顯出原型——這恐怕是祝少泉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按照邪神睚眦必報的性格,今日祝少泉對他父親們的口出狂言已經夠這個混蛋死一萬遍了。

但他現在只是一只小貓咪,沒那個武力值。

而且,就算他還有邪神之力,親手碾死一只螞蟻,也并不會帶來什麽成就感。

他要選擇一個更好的場合和時機,揭露那頭被僞裝多年的伴靈,讓祝少泉搶來的那些原本就屬于祝熙原的東西,完完整整還回去。

這一晚的星空幹淨又璀璨,小小的孩子在星星的注視下奔跑。

淙淙溪水流淌,幾只鳥兒在夜色中被腳步聲吓了一跳,振翅飛遠。

芙芙回到住處,發現司琴竟然還沒睡,坐在門口的搖椅上等他。

那個搖椅很舒服,藤編的,像個超大號的鳥窩。芙芙在這兒曬着太陽睡過午覺,司隐也躺在上面抱着他跟他玩過游戲。

但是奶奶不一樣,即便在如此柔軟舒适的椅子躺椅上,她依舊正襟危坐。

司琴依舊對外界幾乎沒什麽反應,直到看見芙芙出現在視野中,才終于有了一絲反應。

她牽動嘴角,似乎向對他笑,最終伸出手,嗓音有微微的喑啞:“仔……仔。”

“奶奶!”小貓很克制動作,撲到她身邊,而不是身上,仰頭看着她。

司琴碰了碰他的小臉蛋:“回……睡覺。”

“好的呀。”

芙芙扶着她從搖椅上下來,小心翼翼牽着老人的手,一步一步往家門口走。

然而門先滑開了。

祝熙原披着外套,低頭望着偷偷溜出門的小貓:“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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