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說實話,一個房間并不尴尬,梁折這些年沒少和弟兄們擠過一張床。

但這個房間,除了大床以外,很明顯還是一間蜜月房。

連着床上的毛巾,都折成了愛心。

他什麽心思不知道,原本兩張床還挺能解決問題的,不就是關了燈,倆人背對着睡,分開床甚至連對方睡沒睡着都不會知道。

這會兒梁折也不知道怎麽辦,是他沒見過的世面。但一間房就是一間房了,去喊小姑娘再問問有沒有雙床房,也挺尴尬。

“那什麽。”梁折思考了一下,指了指房間內:“大床房。”

陸清推着箱子,往裏看了眼:“可能又定錯了。”

說完這句後沒說別的,可能行李搬進來了,床就在跟前,人也蒙。隔了幾秒,就聽梁折開了口。

“別聯系她了,也不是不能睡。”梁折把包放下,轉身打量了一下房間“不過倆大老爺們,這床我睡了怕把你踹下去。”

“嗯。”陸清說,“沙發或者加床,我都可以。”

“你別和我搶。”梁折說,“我睡沙發。”

陸清說了一句好。

說完後,倆人目光又撞在了一起。

梁折笑了笑,伸手扯掉了床上的愛心毛巾:“沒事兒我就去洗澡了。”

平時再怎麽暧昧,一張床還是蜜月主題的,還是有點生猛,倆人默不作聲打開行李箱,整理了一點行李,然後一個乖乖洗澡,一個站在窗前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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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折在浴室裏都能聽見對方說話。

和蜜月房一樣,連這個浴室都是玻璃房,只是拉着簾子,縫裏都能看到房間裏的動靜。關于這點梁折沒怎麽在意,但當開了花灑,熱水灑下來的時候,倒是讓他冷靜了點兒。

梁折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在別扭什麽呢。

只不過是碰巧一間房而已。

西安的天還是冷的,盡管房間裏開了暖氣,洗完的那一刻還是帶了涼意。梁折擦幹後,順帶着穿衣服的時候,外面披了一件浴巾。

以前如果是其他弟兄,他什麽都不會拿,直接一條褲衩,随便抹了身上的水珠就出來。但這次,可能是陸清的原因,他正經挺多。

梁折出浴室的時候,陸清正好結束了工作。

筆記本還開着,一旁有兩杯熱牛奶,還有一包餅幹,看上去是酒店送的夜宵。

“水溫幫你調過了。”梁折用毛巾擦着發絲上的水珠,“洗澡的時候小心地上滑。”

陸清嗯了一聲,合上筆記本,把牛奶往前推了推:“剛送上來的。”

“沒怎麽樣吧?”

“沒有。”陸清說的一本正經,“只是說如果需要服務,可以随時來叫他們,然後,祝我們玩的開心,恩愛長久。”

梁折樂着了:“這酒店也是好玩兒,蜜月房可不止有情侶。”

第二天一早,梁折就醒了。

他下意識揉了揉眼睛,恍惚了幾秒,意識到自己在酒店裏,于是就睜眼往陸清那兒看。

說實話,其實一張床夠睡。

陸清的睡相很好,床也只占了一邊兒,連着被子都沒起什麽褶皺。手表什麽都放在床頭,單手搭在額前,安靜的睡了一晚。梁折抱着一條毯子,默默看他。

不知過了多久,就見對方的手臂動了動,吸了一口氣。

“醒了?”梁折問,“早上八點半了。”

陸清沒放下手:“嗯。”

梁折:“你先醒會兒,然後吃早飯?”

陸清:“好。”

他的聲音帶了一點喑啞,可能剛醒,落在梁折耳邊的時候,帶了從未有過的慵懶。梁折從沙發上起來,去了洗手間洗漱。

手機上跳着消息,江順說他們今天去大雁塔那裏玩兒了,如果要幫忙就喊他們回來,反正離展覽館不遠。

梁折就回複說沒事,他跟着陸清呢,沒關系。

江順發了一個ok的表情,又發了一個賤賤的表情包,上面帶了一個哇。

梁折打了幾個字:你這梗是過不去了是吧。

江順這才發了說饒命。

梁折:別鬧了。我等陸老師起床,吃個早飯就去展覽廳。

江順:行,我這兒也凍的慌,再看微信手機電都要凍沒了,但是……哥,有個事兒得和你說。

梁折:什麽?

江順:不是什麽大事,但得注意下。

江順:我和陳萬總看見有人呢,這倆天跟着我們。

梁折:什麽人啊這麽變态?

江順:不知道,反正昨天來酒店就瞅着了,黑色衣服,高高瘦瘦的。

江順:不僅這樣,我們辦理入住的時候也在外頭,剛我下樓沒看見,不過打車又在吸煙點見着了。可能盯上我們這裏誰了吧。

梁折:行,我注意着。

酒店的早飯在二樓,連着大廳一起,做了個開放式的設計。梁折下樓的時候的确注意了一下大廳和外頭,除了正常的入住客人外,沒有其他人。

但等去拿咖啡的時候,他就見角落裏的确閃過了一個人影。

回想起今天江順和他說的,梁折下意識蹙了眉。

“怎麽了?”陸清在他身後問。

“沒什麽,可能累了吧。”梁折說,“我們去展廳吧。”

其實關于梁折幫忙這事兒,陸清最早是不答應的,畢竟請了就是客人,沒帶還要幫忙的理由。但梁折就是想幫。

他這個人脾氣就這樣,沒人能攔住他,包括陸清也是。

于是陸清就順着。

這次展覽主要請的都是工作室,用來配合宣傳“香水文化”,因此每個展臺幾乎都放了不少的香水小樣和試香紙。

不過相比其他,陸清的工作室卻完全不同,

從負責主題的李老師那裏打聽到,這次的主題是“雪山”。

因此,香水也是圍繞了這個主題。

——陽光、冰晶,白雪。

對應的是柑橘、龍涎香以及雪松。

除此以外,還有配合西安的冷香,加入了茶香調。

梁折聽着,望了一圈,沒見到之前陸清的“日升雪山”。

似乎上次在列車那會兒,和他說過之後,就再也沒見着了。

聽着老師介紹主題,梁折一邊認真記了在心裏,就一邊用餘光看陸清。

不得不說,陸清一進入工作狀态,和平時又完全不同。

“你是在看陸老師嗎?”

梁折笑了:“對。”

“為了這個展覽,陸老師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李老師說,“所以我們都約定好了,明天咱們裝完臺,早點兒回去,去過平安夜。”

聽到這話,梁折愣了一下,沒怎麽反應過來,等到回神,就笑:“對,是平安夜了。”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啊。

自從他幹紋身這一行開始,沒怎麽好好過這個節日。因為職業的緣故,這些節日總是最忙的,這也是為什麽江順和陳萬只出來玩兒兩天的原因,得趕着回去聖誕幫忙。

原來他也要這個點回去,但他那些弟兄怎麽也不肯讓他回。說着就放松一次也好,讓他好好跟着陸老師,一起在西安玩玩。

這話雖然這麽說,但平安夜的西安,根本沒法兒出去玩。因為那一天,西安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雪。

當陸清醒的時候,梁折就不在房間裏了。

看了手機,只有簡單幾個字。

【等下展廳見。】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連着頭尾都沒有。

陸清盯着看了幾秒。

然後起身把電腦打開。

就見“已送達”的物流消息,直接亮在了電腦屏幕上。

西安的雪天十分的寒冷,加上梁折早出門的原因,于是更加凍人,似乎能把鼻子凍掉。他一邊把頭埋在羽絨服裏,一邊匆匆進了花店。

原本的他是打算聖誕送花兒,但估摸着倆人都沒空。

主要陸清在工作,他明白這樣的時機不合适,也不适合說什麽“聖誕快樂”,大家那天都忙着。

于是好好過平安夜的這個想法,就出現在他腦海裏。

梁折定了一束紅玫瑰,

可能是因為冬天的原因,玫瑰的種類不多,有一些還斷了貨,其中就包括梁折想要的那款。

“最近太冷了,加上室內外溫差大,不容易活。”花店老板對他解釋,“所以很多品類咱也不敢進。”

梁折點頭:“冬天的确難捱。”

他指了指這個紅玫瑰:“老板,我也不挑了,這個就成。”

“行,不過小夥子……我還是得提醒你,不要急着回去就放在外頭,尤其暖氣那裏。”花店老板說,“這樣花容易幹,就會死。”

梁折笑着說知道了。

走出花店的時候,他哼着歌兒,把這一束玫瑰好好藏在了羽絨服的內側。怎麽說呢,活了三十年,見個自己喜歡的人,他還跟個老樹開花那樣賊樂呵。

手機沒響,可能是太凍了,連着手機都感覺結冰了。

等他到了展館才發現,陸清回複了一個好。

可能是一直見面,或者說這幾天一直在一個房裏睡覺,見到個新鮮的消息,梁折也跟着傻樂。

收了手機,還沒進展館,就聽有人喊了聲“梁哥”。

他回頭,正好撞見了匆匆趕來的陸清。

“好巧。”梁折說,“正好我也剛到。”

他停頓了幾下,道:“其實喊你到展館來,是沒想到會下這麽大的雪,否則不會專門喊你過來了。”

聽着沒頭沒尾的話,陸清似乎被逗笑了,他的語氣不自主的輕揚:“有什麽聯系?”

“因為我想……送一個東西給你。”梁折說,“想在能在展館的雪山主題那兒送,但是,現在這麽大的雪,也挺好。”

陸清笑了,走過來的時候:“也巧了。”

“怎麽了?”

陸清沒說話,撐了傘走到跟前,解下圍巾搭在梁折的身上。

就在這時,他見對方從身後拿出了一捧玫瑰。

“玫瑰不是四季都有的,陸老師。”梁折的視線越過飛雪,越過簇擁的玫瑰,最終還是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玫瑰會凋謝,但我會一直在這裏。”

說這話的時候,他對上了陸清的黑色眼眸,以及對方眼底裏的自己。

陸清是真的好看。

他以前就說過,酒吧那晚看上他的理由沒別的,只是單純覺得好看。

梁折這輩子活得簡單,愛也打算簡簡單單。

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該做的事兒。

而他和陸清,是時候要敞開心思,走到下個階段了。

就像寒冬的玫瑰那樣。

“所以,這是今年送的最後一束厄瓜多爾了。”梁折的語氣很輕松,但他的神情很認真,把花給過去的時候,聲音卻意外的輕,“它叫做雪山玫瑰。”

雪山玫瑰。

凜冬的最後一束玫瑰。

帶着寒風、浪漫與希冀,靜待再次的花開。

希望來年開春的時候,我還能有機會,還能站在這裏,陪你再度過又一輪四季。

“平安夜快樂,陸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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