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梁折出了門直接喊了車。
地址是陸宛以前待的工作室,但自從他和陸清的官司開始之後,工作室搬了地。
“西海路342號。”梁折匆匆上了車。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梁折:“城北那塊兒?”
梁折:“大概是吧。”
“那兒挺繞的,很多辦公樓拆了又建。”司機說,“你要是熟悉可以和我說具體在哪兒,我繞過去。”
“不熟。”梁折說,“看着開就好。”
司機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打了方向燈往外開。
一路上梁折沒說話,手機上的消息不斷,他一個個回複,包括江順他們,除此以外,還有來關心的朋友也發了不少消息。
梁折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的時間,陸清的調香課還沒結束,他不想打擾他,即便這件事和陸宛有關。
等下車的時候,屏幕上正好是香水工作室的宣傳廣告,梁折多看了幾眼。
名片的地址很偏,但周圍算是辦公樓,不算太突兀。
梁折推門進去的時候,裏面只剩下一張沙發,除此以外幾個空架子,除此以外,地上散落了幾張名片。
梁折的視線落過去,就見和他之前的那些名片一樣。
他算得上是突然決定,也沒想說一定會見找個人,只是那人砸了店,又落了名片,他想也沒想就過來了。
就在這時,門的後方傳來了一點動靜。
梁折下意識轉頭,就見了個熟悉的身影。
陸清的爸爸。
@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你來了。”沒說什麽,他緩緩往前走了幾步,把名片撿起來:“今天這裏結束後,宛宛的工作室就得搬了。”
梁折看向陸父:“所以這是砸店的理由?”
他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不是說因為是陸清的父親,他這個人的性格從來不會說是這樣。
陸清父親就笑:“店不是我砸的。”
“不過……你要是這麽理解也可以。”陸父笑了笑,把名片撿起來,一遍一遍的摸着,“之前宛宛就說,想要一個工作室,所以我就打算搬個大的給他。”
說着,他又往前了幾步:“你都來了,我也不能說一定要怎麽樣,但是……”
“說吧。”梁折道,“這麽費盡周折要做什麽?”
“其實很簡單。”
“要我離開你兒子?”梁折破天荒的笑了,“這在拍電視劇麽,還能讓我碰見這種橋段。”
陸父就笑:“沒有。”
梁折瞥了他一眼。
“其實,也不一定這樣,你完全可以自己選擇。”陸父說,“只是我能會毀掉他很多東西,你知道的,我雖不能救宛宛,但毀掉這件事來說,就會比其他的來的容易。”
陸父嗤笑一聲,又說:“你的店這是第一步。”
梁折冷眼看他。
“我有很多辦法讓他起不來,也有很多辦法能……”陸父一邊說,一邊笑,“你的店很可惜,如果未來有機會,我也可以幫你在紋身這一塊做大做強。”
梁折:“所以你意思是,要讓我離開陸清?”
“我這個兒子啊,我管不住他,特立獨行什麽的也就算了,我睜一只眼閉只眼。”陸父說着語氣變得十分激動,“但他竟然會傷害宛宛,這一點我就不會原諒他。”
“他不也是你兒子麽?”
“宛宛才是。”陸父摘了眼鏡,惡狠狠說,“這點在于他自己,”
陸父還要說什麽,卻忽然一頓,梁折把撿起的玻璃瓶往角落一扔,哐當一聲碎了瓶子。
對于瘋子來說,梁折根本不會多說什麽。
“您如果只是和我說這個,沒有任何意義。”梁折說,“話撂在這裏,這店誰砸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之後陸父說什麽梁折沒聽,只是知道他在大吼大叫,幾乎情緒崩潰。
等梁折離開,手機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的未接來電,除了陸清外,還有江順他們。
尤其是江順說警察調了一個錄像,那裏原來是死角,但前兩天臨時新加了個監控,可能會有一些突破。
梁折沒怎麽思考,在手機上點了幾下,給了回複,說等下就去警察局那裏。
上了車梁折才點開了陸清的消息。
沒說別的,陸清打了幾個語音,然後說忙完了給他消息,不着急他先去店裏。
這一點對于梁折來說,陸清這樣他可太了解了,從不來給任何壓力,而梁折也不會把強加在誰身上,陸清從來都是和別人分開的。
梁折發了消息過去。
梁折:抱歉,剛才在車上睡着了。@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陸清:去哪裏了?
梁折:店裏一些裝修被砸了,去問問還能做麽。
陸清沒有回複。
梁折盯着屏幕看了幾秒,也沒回複,悶頭抽了幾根煙。等抽完感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陸清:把定位發我吧,我來接。
梁折:好。
梁折撚了煙,轉手把位置發過去。
梁折:不用特地來,我先坐車。
陸清:坐到城北站吧,我這裏順路,傘有嗎?
梁折:嗯。
陸清:下雨大了就去店裏躲躲,和我說我來接。
梁折回複了一個好。
梁折到城北差不多十幾分鐘,的确陸清從調香教室出來是最近的。沒再和陸清說什麽,在開車他也不能去打擾什麽。
于是梁折就安靜的上車,刷卡,坐車。
外面的天氣挺陰沉,雲一層層往下壓,像要下雨。@無限好文,盡在半夏小說
梁折就看着,和江順聯系了一下,讓他先去警察局再看一下監控,陳萬去看店。
忙停了後梁折就看着外側的窗戶,沒再想什麽,他這家店說實話,也就開了三四個月,但早就把這個當做第二家了。
下車的時候梁折還出神,不小心踩空了一下。
怎麽說就是挺難過的,無論是想到陸清還是他爸爸,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走到了現在這個樣子。
但梁折從來不會被打垮。
他這人就這樣,越是把他壓着下去,他越是不能垮。店砸了他可以再開,沒什麽大不了的,他就這倔性,硬的很。
梁折抹了額頭上的雨水,就在發消息給陸清時,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年輕人,等車呢?”
梁折愣了下。
他轉頭看向對方,就見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梁折:“您也是嗎?”
老人笑了笑,說不是在等。
梁折略帶疲憊的笑了笑。
“有些東西啊,都是命裏注定。”老人說,“你看這車也是,你知道它總會到站。”
梁折繼續笑:“您說的挺對。”
“所以小夥子你別難過,咱這一輩子啊也是這樣,很多東西都是既定的,跟着這車站一站戰的往下走。”
“您看的出來?”
“那當然了,你還年輕,表情都挨臉上擺着呢。”老人彎着腰往前了幾步,“不過看你剛發消息,感覺一下就不同了。”
梁折依舊是笑:“的确不一樣。”
等到老人走後,梁折喃喃了幾句。
命裏注定麽。
梁折思考了幾秒,自顧自搖頭,他不知道,但他必須撐住,必須要把這一切都處理好了才行。
這會兒他看了看時間,差不多是陸清到的點了。
他收拾了下,包括沒拉上拉鏈的背包,還有那一張攥在手心早已變樣的明信片,也一并塞進了背包。
但怎麽說,再怎麽準備,見到陸清那一刻梁折還是眼圈紅了。
“怎麽站在雨裏?”陸清撐傘過去。
“沒事。”
按照以往,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梁折會貧一句,但現在他什麽都說不出,只能動動嘴皮子,幹澀的嘴唇都起了皮。
陸清眼裏滿是心疼,把傘撐過去的時候,眼底滿是悲傷,以及深深的痛苦:“都怪我。”
“不可控的。”梁折說,“你要自責我會更難受。”
“我們早就綁定了在一起了。無論是你還是我,今天這店不是砸我就是你的香水工作室,大家都一樣。”
陸清低着頭,沒吭聲。
雨水從頭到尾澆下來,打濕了雨傘,也打濕了他們和其他的一點什麽。
梁折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或者說,這幾十年下來,他都忘了到底該怎麽去接納這樣的情緒,但現在似乎雨水能喚起他一種重新的本能。
一切都在悄然爆發,冷靜過後便是一種無限的坍塌。就在他們上車的時候,梁折忽然拽了下對方的袖子,喊了陸老師。
陸清很輕的嗯了聲。
語氣,情緒都和以前一樣,但藏在袖子的指尖攥緊了,深深泛了白。
梁折往前走了一步,低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低聲的、幾乎無助的喊了一聲陸清,然後開口:“陸老師……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