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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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溫暖的商場裏四處都是嘈雜的人聲以及五顏六色的招牌。

蘇梨裹着圍巾跟在雲随後面下自動扶梯的時候,鼻子蹭在圍巾上,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腳上的那雙粉紅色雪地靴。

她在心裏嘀咕,這雙鞋子和自己好幾萬的大衣很不相配呢。

随即動了動腳,以便自己看得更加全面一點。

蘇梨指尖将圍巾拉下一點,似乎多看幾眼就更加順眼了些。

比自己少站一階臺階的雲随此刻和蘇梨一般高,蘇梨揚起下巴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雲随黑乎乎的腦袋。

雲随身上的深藍色羽絨服看不出任何牌子,衣袖那裏露出一截過于白皙的手。明明幾乎不怎麽打扮,但是皮膚卻好像是沒有毛孔一樣。

人來人往的路上,有的人說笑,有的人匆忙,只有她安靜地不慌不忙地走着。

商場一層中間原本閑置的空間,此刻搭起了臨時的集市,每一個小攤子前面都擠滿了人。

琳琅滿目的耳環吊墜在燈光下更加顯得閃閃發光。那些正在挑選的女孩子每一個臉上都挂着甜蜜的笑容。

雲随停下來的時候,蘇梨順着慣性多跨了一步,肩膀撞到了與對方的身上。

蘇梨不解:“怎麽了?”

雲随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麽表情,她指了指前面的集市:“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以為蘇梨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逛街。

蘇梨看着擁在一起的全都是小姑娘,立即就明白了雲随的意思。

可能在雲随心目中,自己就應該是這樣的吧。

然後蘇梨看在那雙鞋子的份上就和雲随說了自己出來的目的。

聽完自己的講述後,雲随的眉毛蹙起,顯得有些不解。

蘇梨垂下頭,鼻尖抵在圍巾上:“我不像你,随便演演就可以做到很好。”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一個天賦型的演員,想要有所成就一定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才可以。

兩個人往外走的時候,雲随伸手替蘇梨推開了玻璃門,她随口問道:“那你體驗到了什麽?”

蘇梨認真思考了片刻後說:“我知道公交可以手機支付,知道了公交車上老弱病殘孕的座位我不可以坐。”

總結起來,大概就是四個字——一無所獲。

雲随松開門扶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室外突如其來的冷氣給凍動住一般,她繼續問:“那你準備怎麽辦?”

想到明天就要繼續拍戲,蘇梨頭疼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就看我自己臨場發揮的能力了,不行,我得再出去走幾圈。”

臨近春節,天卻一天比一天冷了下來,稀薄的日光照到人的身上卻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蘇梨不由自主地緊了緊圍巾。

雲随的目光淡淡打了一眼瑟縮着身體的蘇梨:“還是回去吧。”

這樣的溫度,蘇梨繼續游蕩下去,遲早會生病。

鐵了心的蘇梨不肯,她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現在就當逃兵。我現在回去了,也沒有人可以幫我?”

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蘇梨骨碌碌的眼珠子瞟了瞟雲随。

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反正我是不會回去的……”

你看着辦吧——這樣的話蘇梨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雲随先妥協了:“我陪你回去吧。”

原本還哀怨着一張臉的蘇梨突然眼睛就亮起來:“這也是可以的。”

酒店木制餐桌上,蘇梨将依舊畫的花花綠綠的劇本推到坐在自己旁邊的雲随面前。

塗着透明護甲油的手指點了點其中的一段:“就是這裏。”

脫了羽絨服的雲随穿着一件有些舊的黑色毛衣,稍微弓起後背,手臂撐在桌面,頭發被捋到耳後,半張臉背着光,神情依然是淡淡的。

蘇梨手裏玩着自己的熒光筆,腦子裏一直在胡亂地想着心事。

上一次,雲随會幫自己是導演安排的,這一次,雲随居然還願意幫助自己。

雖然心裏是高興的,但依然忍不住有點納悶。

所以,蘇梨決定繼續得寸進尺一下,她稍微将自己的身體前傾一點,小心翼翼地說:“要不,你再給我先示範一遍?”

聽到這話,雲随的眼神從劇本上轉移到蘇梨的身上。

回到房間的蘇梨換上了厚厚的橙色毛衣,闊大的白色荷葉邊顯得人年紀更小一點,特別她此刻将所有的頭發綁成了丸子頭。

雲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後脖頸處看了看,然後就看到了細小絨毛覆的腺體,随着蘇梨的動作若隐若現。

雲随像是頭腦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一般就脫口而出道:“好。”

頭頂的燈光照在蘇梨的眼睛裏更亮了。

雲随的名師小課堂一直持續到外面的天徹底黑下來。

在未來影後的一對一輔導之下,蘇梨總算是開竅了。

第二天,重新回到片場的蘇梨雖然依然有些擔憂,但是心裏總算是有一個底。

面對攝影機鏡頭的時候,因為妝容而顯得灰頭土臉的蘇梨被人無意間推倒在地上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心酸是真切的。

已經做好了蘇梨會失敗好幾次的導演居然沒有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喊卡的地方。

第一個鏡頭很順利地一條就過了。

對蘇梨來說最有難度的一場戲通過後,蘇梨就更有自信了,後面幾場戲就過得很快了。

《定風波》中沒有唯一的主角,更像是一個群相戲,刻畫得人物衆多。

蘇梨的戲份攢到一起也不算是太多,春節假期前幾天,她的戲份就徹底殺青了。

相比于蘇梨這邊的迅速,《告別》劇組的拍攝進度就顯得滞後了許多。

此刻,陳隽之坐在小馬紮上盯着鏡頭裏面雲随和女三號之間的對手戲。

陳舊的教室裏堆放着累在一起的課桌椅,表面上都附着了厚厚的一層灰塵。教室後面黑板上的粉筆畫已經開始脫落。明顯這裏就是一個廢棄不用的教室。

兩面牆壁上的窗戶拉上了厚厚的墨綠色床簾,只有幾縷光照進來。

穿着高中校服的雲随将旁邊的女孩子抱到了桌子上,捏住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

然而就在吻下去的那一霎那,導演喊了停,指着女三號說:“拜托,你演的是一個叛逆的主動勾引主角的人,怎麽現在還不情不願起來呢?”

飾演女三號的是一個新人演員,臉蛋很好,青春洋溢,看上去,眼睛裏也有幾分撩人的味道。

但是誰能想到,她卻總是很難入戲。看着雲随的時候還有些臉紅。

陳隽之平日裏是一個人很好說話的人,态度溫和,像是一個好好先生。但是在片場,他卻像是完全換了一種性格,嚴厲而直白。

不給任何演員面子。

即使對方被自己說哭也毫不在乎。

沒過幾天,有人告訴陳隽之,女三號帶着助理已經跑了,走的時候還說違約費自己可以賠的起。

一下子,劇組就開了天窗,急需一個合适的女演員給填補上來。

其實,年輕漂亮的女演員并不能難找,去電影學院門口一抓一大把,但是想要找到讓陳隽之滿意的就有點難了。

剛從劇組殺青的蘇梨正準備休息幾天,然後她就聽到了《告別》劇組出現問題的消息,作為制片人,蘇梨第二天就帶着助理趕了過去。

名義上是說來監督,其實主要是為了犒勞劇組的人。蘇梨讓工作人員叫了幾輛餐車,給所有人都帶了好吃的。

原本還死氣沉沉的劇組因為蘇梨的到來而重新煥發了生機。

蘇梨非常貼心地找了幾塊特別肥美的烤雞翅放到了愁眉苦臉的導演面前。

“陳導,我們得趁熱吃,涼了就沒有味道了。”

正遭遇着事業危機的陳隽之根本沒有吃東西的欲望,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尋找新的角色上面。

蘇梨看正在翻着新演員照片的陳隽之确實是沒有想要吃的想法,自己也不能吃,準備找個人消化掉,轉頭看到了不遠處的雲随。

穿着高中校服的雲随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及膝大衣,脊背挺拔,面色如雪,旁邊幾個工作人員正在和她笑着說什麽,雲随手裏端着一杯咖啡,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偶爾附和着說幾個字。

很快,雲随也看到了蘇梨,兩個人目光對視。

蘇梨對着她指了指手裏的烤雞翅,無聲地動了動嘴唇:“給你吃。”

領會了蘇梨的意圖之後,雲随臉上短暫地出現了猶豫的表情,但還是很快就放棄了掙紮。

她走到蘇梨面前,真的接過了那塊泛着油光的雞翅。

解決掉手裏食物的蘇梨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後,準備拍拍手走人。

她穿上外套,走到陳隽之前面,不痛不癢地說了句:“導演,你要找什麽樣的演員,我可以幫忙幫你打聽一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蘇梨的本意只是客氣客氣,畢竟她沒有想過陳隽之真會讓她幫忙的這種可能性。

但是……

陳隽之當真了,而且還掰着手指頭開始列舉他的要求,說的有板有眼。

“其實要求不高,就是要臉蛋好,身材好,最好是眼神特別能勾人。”

說完後,陳隽之看着蘇梨:“要求不算高吧?”

就在蘇梨為導演的低情商感慨的時候,旁邊一直無話的小可突然插了一句:“這不就是說的我們梨花嗎?”

突然被點醒的衆人将目光集中在了蘇梨的身上。

長發披肩,肌膚勝雪,一雙紅唇顯得人明媚多姿,眉尾微微上揚,不笑的時候就足夠吸引人,笑起來就更加動人了。

陳隽之一直把蘇梨看作是自己的投資人,此刻他才意識到素裏也是一個十足十漂亮的女演員。

但是蘇梨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你們确認可以請得起我?”

陳隽之愣住,接着退而求其之:“要不就試一場戲好了,就一場。”

這一次,蘇梨算是見識到了導演軟磨硬泡的能力,最後實在是沒有辦法答應下來。

“好吧,那就試一場戲吧。”

得逞後的陳隽之招呼人趕緊過來給蘇梨換衣服:“趕緊的,我們就試之前斷掉的女三和女一的吻戲。”

蘇梨:“????吻戲???”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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