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1)

番外(1)

和盛天宇重逢的那一天,正好是舒一妍二十歲的生日。

她姑姑把自己名下城郊的別墅送給她做生日禮物。舒一妍正好放假回國,索性叫了一群朋友,一起到別墅裏頭來刷夜玩兒。

這群朋友大多都是她初高中的同學。舒一妍一向不喜歡在圈子裏交朋友,只叮囑他們每個人可以帶幾個關系好的一起來玩,不能多,熱鬧就行。

朋友們一一應允。

景天集團已經在幾年前宣告破産了。舒林被證監會帶走調查,董事會一朝解散。

風雨飄渺之際,竟然還是舒槐出手,收購了整個集團。

彼時的景天只剩下了一副空殼子,舒槐收購的行為實屬石破天驚。菱城的上流社會為此議論紛紛,大多數人都感嘆舒槐的有情有義,說她被舒家趕出去了還不計前嫌,只有小部分人意識到,舒槐收購也許并不是因為昔年情義,而是利益。

先人有雲,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話并不是全無道理。

景天集團雖然傾塌,旗下藝人所剩無幾,但舒槐看中的卻是這個品牌的根基與效益。

MT工作室這兩年發展迅猛,生意卻僅止于影視,而不能深入其他行業去。景天就是她現在可以得到的最好的敲門磚,對比她将得到的效益,她付出的這些,不值一提。

舒一妍小時候只知道是姑姑救了自己全家。等她長大了,多多少少聽到關于這件事的風聲,卻全然不想放在心上。

從小到大,也只有姑姑是真心實意地對自己好。

而于她的父母而言,自己不過是維系婚姻、家族關系的工具罷了。

初中的時候,舒槐便送舒一妍出國讀書了。周時泱出國的通告很多,他和舒槐兩人會頻繁地去學校裏看她,異國獨身孤苦,好歹有了一點慰藉。

一直到兩年前,舒一妍要選擇申請的大學時,才第一次和她的姑姑産生了分歧。

舒槐的意思,是讓舒一妍去讀金融類的專業,好回來繼承家族企業。她們家資金雄厚,申請哥大或者賓大,被錄取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然而,舒一妍自己的想法卻是,去加州學習創意寫作,然後回國,也從事影視業,做一個編劇。

一開始,舒槐是強烈反對的。

她是混過娛樂圈的人,知道這圈子有多辛苦。舒一妍是錦衣玉食養大的女孩子,哪裏懂得其中辛苦和門道?

舒槐倒也不是心疼拿錢捧舒一妍。

然而,這麽多年,她見慣了這個圈子裏的人來來往往。若要走紅,資本是為其一,更重要的還是自己有本事。

所以,舒槐心疼的不是自己的錢,而是擔心舒一妍的本事。

畢竟,娛樂圈裏從來不少有錢捧卻沒命紅的例子。金.主爸爸有一堆,真正紅起來的,不過那麽幾個。

遠得不說,就說近的,那個驚世駭俗的電影《追夢娛樂圈》路演的時候,那麽多明星親臨宣傳,但電影拍得不行,最後還不是落了個被全網嘲的下場。

一想到自家外甥女要被那樣圍攻,舒槐就免不了阻止她。

畢竟,舒一妍幾斤幾兩,她這個姑姑還不清楚?

一個蜜罐子裏泡大的小公主,還用得着愁賺不來錢?

誰知道這回,舒一妍是鐵了心要和她唱反調。她甚至還聯合了周時泱來攻克舒槐,好說歹說,最後還是周時泱的一句話把舒槐說服了。

“想想當時拍《桂冠詩人》的你,嗯?”

舒槐想了一夜,最終妥協。

這麽多年過去,繞了半天,怎麽是她變成了那個喜歡管束、惹人嫌惡的長輩?

——舒一妍想做什麽,就讓她做吧。就和當年爺爺讓步放她做演員一樣。

舒槐一開始以為,以舒一妍的能力,能申上一個野雞大學就不錯了。誰知道她咬牙努力了一年,竟然同時拿到了UCLA和NYU的offer。

得,這麽看來,自己這個小外甥女還是有點天賦的。

舒一妍最終選擇了靠近好萊塢的UCLA。因為語言的障礙,在異鄉摸爬滾打一年,此番回國,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就算她在國外待多久,還是與那裏的文化環境格格不入。

她想念菱城。

不僅因為吃的、玩的,還因為一個人。

自從變故發生後,她就再也沒見着的一個人。

一群狐朋狗友幾個月未見,上場就灌了舒一妍好幾瓶啤酒。舒一妍喝得暈暈乎乎的,還沒吃幾串燒烤,就聽見他們叫嚣着要去夜店玩。

“不行!”舒一妍當下反對。夜店太吵了,進去腦殼都疼。

商量了半天,大家最終折中了一下,決定去唱k。

因此,舒一妍迷迷糊糊就被拉到了市中心一個大家經常玩的ktv裏。

ktv裏也吵,但好歹比夜店好,也讓她清醒些許。舒一妍斜靠在沙發上,看她三個狐朋狗友合唱《吉祥三寶》,正笑得肚子都痛,旁邊的沙發一陷,身邊壓下一個陰影來。

她擡眼看,是她一個朋友帶來的男人,名字叫什麽初的。

她沒開口,懶洋洋地往旁邊挪了挪,算是給他留個位置。

男人也沒開口,倒是先遞過來一支煙。

舒一妍擺手拒絕:“我不抽煙的。”

男人也不覺得難堪,泰然自若把煙收了回去,自我介紹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的名字?我叫林莫初。”

林莫初。

舒一妍有點印象。當時她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還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覺得挺像女孩子的。

她換了一個姿勢,出于禮貌回了一句:“我舒一妍。”

男人笑了:“我當然知道你。”

舒一妍“嗯”了一聲,擺明了她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的态度。

林莫初也不走,繼續坐在她旁邊問她:“聽說你在UCLA讀編劇?”

“嗯……差不多。”

“那我們還是同行啊。”林莫初的眼睛彎了起來,在光線暗沉的房間裏都顯得亮亮的,“我原來在杜克學filming的,三年前畢業回國的。”

舒一妍此刻才拿正眼瞅了瞅他。

菱城不大,這個圈子裏來來去去就那麽一群年輕人。去美國讀書并不稀奇,不過因為畢業門檻高,大家大多選擇在一些野雞大學混個文憑,很少有人正兒八經去什麽好學校,而且學的還是這個極其費神的專業。

舒一妍起了好奇心:“你現在在做電影?”

“嗯……差不多。”林莫初把之前舒一妍的那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聳了聳肩笑道:“不是什麽入流的商業片,就做一些獨立片,成本低,自娛自樂的。”

舒一妍坐正了,問他:“你作品有什麽啊?說不定我知道。”

林莫初報了兩個片名。

“哎呀!”舒一妍迷醉的眼睛徹底亮了,“你是不是就是去年那個很受好評的黑馬導演,片子還送去香港電影節的?”

說到這裏她有點不好意思,“我前兩天本來還想看你的作品呢,事情多就忘了,沒想到你也是菱城人。是前輩了,失敬失敬。”

邊說她還邊拿起桌上的酒杯,作勢要自伐一杯酒。

因為家境原因,從小就有不懷好意接近她的人。舒一妍見的人多了,在心裏豎起一面牆,對所有陌生人都敬而遠之,省得惹上什麽不必要的麻煩。

誰知道這人竟然是一個厲害的前輩,她在心裏暗惱自己剛才的失禮,連忙補救。

索性她從小跟着姑姑長大,舒槐八面玲珑的,她這些恰到好處的套近乎方式也是手到擒來。

林莫初笑着攔下她:“哎,別。別這麽誇張。”

說到此刻,舒一妍的酒已經完全清醒了。林莫初的那兩部電影她都聽說過,是編排很厲害的本子,她最近正好到了一個瓶頸期,現在這樣的前輩送到門前,她還不抓緊時間請教請教?

兩個人坐在沙發一角閑談,這麽一聊,竟然一下子聊了一個多小時。

還是舒一妍的一個朋友過來拉她:“诶,妍妍,別光顧着撩漢了,唱首歌給我們聽聽呗!”

被她這麽一打岔,舒一妍才驚覺她憋了很久的尿意。

她連忙和林莫初示意,站起來笑着拍開好友,徑直出門上衛生間去。

已是淩晨四點,ktv裏卻還是熙熙攘攘一片。舒一妍在走廊裏繞了半天,沒找到衛生間,卻被兩個在床邊抽煙的醉漢攔下了。

一人來抓她的手:“小妹妹,陪哥哥睡.一晚多少錢啊?”

另一個人也笑嘻嘻搭上了她的肩:“兩個人一起,能不能給打個折啊?不包.夜,一千夠了吧?”

臭熏熏的酒氣襲來,舒一妍心裏惡寒頓生。她皺着眉甩開兩人的手,怒氣沖沖地罵了句:“操.你媽,滾!”

那兩人大抵是醉得厲害,似乎沒聽懂她的意思,還是不依不饒:“小妹妹,別生氣嘛。一千不夠的話,哥哥可以加錢呀。兩千行不行?”

舒一妍擡腳就往他的褲裆踹去。

她姑姑和她說過了,舒家的女孩子受不得委屈。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別廢話,直接上手!

舒一妍這一腳極狠,直中醉漢胯下正中,随即“啊——”一聲慘叫。

她還沒來得及得意,另一個人已經沖了過來,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狠命往旁邊房間裏拖。

“臭娘們,你竟然敢動手?老子今天就幹.死你……”

臉色轉變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當下,舒一妍心裏一沉。

她突然明白過來,這兩人不是醉漢來糾纏她,而是蓄意等待。

至于原因?

八成和姑姑的生意有關。

她心裏打定主意,腦子裏也不慌亂了。眼見着男人就要把她拖進包間,她用盡全身力氣咬住男人的大腿內側,一下子将他撂倒在地。

“啪——”

“啊——”

同一時間,清脆的玻璃瓶碎裂聲響起,男人捂住腦袋,一聲慘叫。

舒一妍擡頭,倏地愣住。

走廊不遠處,離她幾步之遙,站着一個男人。

平頭,很高,眉骨極深,穿着一件印滿汗漬的T恤,和一雙有些髒的球鞋。手裏還拽着一只碎裂一半的玻璃酒瓶。

就算過了這麽多年,她也能一眼認出他來。

“盛天宇。”

下一秒,她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覺得番外比正文好看……

別打我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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