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看着這樣的方逸北,蕭恰似除了心疼就是心疼,他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她是被蕭恰樓的尖叫聲吵醒的,睜開眼的時候下意識的就看向了發聲處。她只看到方逸北手裏拿着鞭子,不要命似的往蕭恰樓身上抽。
她從二樓跳上了下來,看清方逸北的臉之後,一時之間也明白了。方逸北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一般有什麽事情和他好好說就行了,他臉上的傷痕一定和蕭恰樓脫不了幹系。
蕭恰似看了一眼地上的蕭恰樓,蕭恰樓被徐江反剪着雙手,狼狽的跪在地上,臉上血淋淋的,身上沾着血。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方逸北臉上的淚水,“北北,沒事的,我們上點藥,上了藥之後傷口就會好的。”
方逸北眼睫濕漉漉的,嘴也癟的不好看,他紅着眼睛細聲細氣地問:“不會留疤嗎?”
“不會的。”蕭恰似肯定道:“我知道宮裏有種藥除疤最好,以前李侍君的臉被火燒過,留了好大一塊疤,塗了兩三個月的藥之後就沒事了,他現在雖說年近五十,可肌膚卻依舊光滑美麗。”
随着蕭恰似的話,方逸北的心也鎮靜了下來,他吸了口涼氣,委屈巴巴地說:“好疼。”
方逸北少有這麽脆弱的時候,他只知道自己不好看了。雖說蕭恰似說塗了藥就會好的,可方逸北還是有些擔憂。畢竟要塗好長時間的藥傷才會好,就是說,這一段時間之內,他都是醜的。
蕭恰似摸着他的眼角,低聲哄着:“等會兒塗了藥就不疼了。”蕭恰似說着,實現掃過在地上的蕭恰樓,低聲對柳柳道:“她身邊的人都殺了,她留着,先挑了手筋腳筋。”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四周除了方逸北和柳柳也沒人聽的清。蕭恰似又對徐江道:“徐大人,糧草一事還要拜托大人了。”
徐江看了一眼蕭恰樓,最終決定将這件事情從腦子裏面抹去。蕭恰似偏心偏的太明顯了,惠王殿下被打成這樣,她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下來這麽長時間,只是站在方逸北身邊。
“那下官便先行一步了,這裏的事就拜托殿下了。”
徐江上馬,拉了拉缰繩後就縱馬離開了驿館。這一刻,徐江忽然無比慶幸,還好她帶過來的士兵先一步離開了驿館,也還好,他當時選擇站在了方逸北這一邊。不然……徐江想起蕭恰似的手段,仍舊覺得有些心有餘悸。
柳柳對此很興奮,她早就看蕭恰樓不順眼很久了,尤其是這個惠王殿下經常派人來刺殺她家主上,搞的她們大晚上的都睡不好覺。可柳柳還有一絲理智,“殿下,在這裏殺了惠王殿下,我們要怎麽向京裏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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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惠王殿下死于邊陲,蕭恰似要怎麽交代?方逸北攥緊了蕭恰似的袖子,艱難的說:“似似……要不……”
雖然他十分不想放過這個毀了他的臉兩次的女人,可是他卻不能連累蕭恰似。弑妹的罪名,蕭恰似擔不起的。
“如實相告。”蕭恰似冷哼:“她做的錯事還少嗎?本殿自會一樁樁一件件的向母皇禀告清楚。”
随後,柳柳毫無顧忌的手起刀落,蕭恰樓癱軟在地上,瞪圓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蕭恰似,嘴裏罵罵咧咧的。方逸北站在她身前,只是道:“似似,我臉疼。”
蕭恰樓忽然笑了:“方逸北,你不得好死,像你這樣只會爬女人床的賤蹄子,早晚有一天會死在女人手裏。”
“惠王殿下。”方逸北忍着臉上的疼,“我會不會死我不知道,可是我只知道,你活不長了。”一個人被挑了手筋腳筋之後只能稱得上是廢人,就算是活了下來,後半生也必定凄苦,更何況……
蕭恰樓本來就長得醜,臉上添了傷之後就更醜了。
長得醜的人,有什麽資格詛咒他?他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方逸北仰起頭,擡腳往蕭恰樓身上踢了幾腳,聽着她的哀嚎,方逸北拍拍手,對蕭恰似撒嬌:“你去請大夫!我臉疼死了。”
蕭恰似連連應着,生怕大夫來得遲了,禦起輕功就走了。不出一刻鐘,小大夫背着藥箱跟在蕭恰似身後進了驿館。
柳柳已經帶着人去處理蕭恰樓身邊護衛的屍體了,驿館裏只有三四個人守着,方逸北哼哼唧唧的坐在椅子上,見她進了門就開始要哭不哭的看着她。
那模樣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的,看的蕭恰似心裏一陣一陣的疼。她又看到方逸北臉上的傷,一時之間愧惱之情溢于言表。
都是她,沒有保護好方逸北,才讓他受傷,讓他疼的。
小大夫見方逸北臉上的傷之後,只是輕輕皺了皺眉,他用清水擦幹淨傷口周圍的皮膚,發覺只是破了皮,并沒有傷及筋脈。這傷并不嚴重,只是會有些疼,可……留疤的概率卻是很小的。
方逸北又伸出右手,哼哼唧唧道:“似似,手也疼……”
蕭恰似低下頭給他吹手心,小大夫處理幹淨臉上的傷後又開始處理手上的。手上的傷比臉上的嚴重很多,鞭痕深可見骨,然而他處理起來的時候,坐在椅子上的小郎君卻連眉也沒皺,只是盯着黃色銅鏡裏自己的臉瞧。
“我這麽好看的臉,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留下這麽醜的疤?”方逸北悠悠嘆了口氣:“果然啊,連老天都妒忌我的美貌。”
小大夫擦傷口的手抖了抖,差點拿不穩紗布。
方逸北又道:“似似,我要是變得不好看了,你會不會就喜歡上別人了?”他眼睛淚汪汪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蕭恰似被他的這句話問的無比傷感,她看着他臉上的傷,抹了抹眼角,哽咽道:“北北,你別太難過了。我只喜歡你,沒辦法再去喜歡別人的。”
蕭恰似也很難過。
她覺得方逸北的臉是上天的恩賜,那麽好看的一張臉,如今有了瑕疵,她比誰都難過。
她思考了很久,艱難道:“就算你變醜了,我也還是喜歡你的。”
小大夫适時打斷他們之間的對話:“殿下,他臉上的傷口只是破了皮,并不會留疤的。只需塗些草鞋,注意飲食和休息,不要沾水,過個十天半個月就能好的。”
他說着已經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盒子,蕭恰似看到盒子裏面裝着黑漆漆的膏藥,小大夫用手指沾着膏藥,輕柔的塗在了方逸北,臉上的傷口處。
藥膏涼涼的,還有一股草木的清甜,塗在傷口上之後,傷口果真沒那麽疼了。方逸北閉上眼,也放下了心,“可若是十天之後傷口沒好呢?”
小大夫面無表情的說:“小公子,您臉上的傷,真的不嚴重。倒是手上的,鞭傷都差點傷到骨頭了,您要是再動,右手怕是要廢了。”
方逸北聞言連忙放下試圖去摸臉的右手,乖巧的将手伸到小大夫身前:“我一定遵醫囑。”
沒過多久,傷口處理好了,方逸北臉上包着紗布,手上也裹着一層厚厚的紗布,看起來有幾分滑稽,然而露在外面的臉卻很漂亮。皮膚看起來吹彈可破,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只是表情卻可憐極了。
蕭恰似聽聞他臉上的傷不會留疤之後,心情也好了很多,捧着方逸北的臉重重親了下去:“北北很勇敢,受了傷還會保護自己。”
方逸北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一時也有些愕然。他腦子一沖動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抽了蕭恰樓,然而蕭恰似卻什麽都沒說,甚至都沒問他究竟是怎麽了,她只是站在他身邊,幫他處理了傷害了他的人。
方逸北用左手摸了摸臉頰上被蕭恰似親過的地方,“似似,我是為了保護扶央才會被蕭恰樓抽了一鞭子。”
“那你也很勇敢,不僅會保護自己,還會保護別人。”蕭恰似似乎并沒有聽出什麽,接着誇他。
方逸北又說:“他懷了蕭恰樓的孩子,我覺得孩子總該是無辜的吧,就讓他去找蕭恰樓說清楚,可蕭恰樓并不在乎他,還想打他。”他嘆了口氣:“似似,我好像做錯了。我不應該把扶央送走的,如果他留在昭王府,好歹還能過得好一點。”
“其實……把他送走也沒什麽。”蕭恰似捧着他的手,“你還記得嗎,有天我們去錦繡街的時候剛好碰見了從外面回來的扶央。”
方逸北點點頭。他當然記得,那個時候他絞盡了腦汁想向蕭恰似道歉,可蕭恰似卻只認死理。
蕭恰似說:“扶央那時出去是去買春|藥了,他想在我身上下藥,可卻被我發現了,後來我就不讓他在我身邊待着了。他其實沒什麽不好的,只是很喜歡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你送他離開的時候,他原本是有機會可以走的,我還讓管家給了他一些銀錢,那些錢足夠他快活的過一輩子了。”
“那他怎麽……”
“蕭恰樓想玩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想做惠王身邊的人,做主子,他想有人能伺候他。可蕭恰樓哪裏是那樣大方的人?扶央雖說長相不算差,可蕭恰樓想要的,并不是他那個樣子的。”蕭恰似解釋道:“是他自己決定跟了蕭恰樓的,北北,這些事情并不能怪你,怪只怪他自己太貪心了。”
方逸北聽了這麽半天,只提練出來了一句話:扶央曾想過給蕭恰似下藥。
“你碰過他嗎?”方逸北溫和的問:“美人主動要入懷,殿下把持的住自己嗎?”
蕭恰似幹笑兩聲,笑的無奈:“沒碰過的。”
方逸北這醋壇子,真是說翻就翻。
蕭恰似又想起以前的自己,她那時也是一直在想,蕭恰樓會不會對方逸北做些什麽。可是今天,方逸北當着所有人的面用馬鞭抽了蕭恰樓。
這雖說不合規矩,甚至往大了說,直接處死方逸北也不為過。可蕭恰似覺得這樣很好。
畢竟,她想殺蕭恰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方逸北這這一舉動,真的是很合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