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顧嘉在格爾木那邊玩了兩天,再回來的時候越野車除了座椅相對幹淨,其他地方甩滿了泥點子,不知道還以為他沖動改裝了呢。

把車停在汽修行門口,顧嘉直奔操作間找楊鵬,“兄弟,我要洗車。”

楊鵬忙得頭也不擡,“現在倒不出人手,你等我一會兒哈。”

“水管在哪?我自己洗。”

楊鵬這才正眼看他,“呀!你啊,回來啦?”

顧嘉有點急,“我先去洗車,被我姐看見該揍我了。”

楊鵬往牆邊指,“水管在那呢,自己拿吧。”

“我姐夫不在啊?”

“去買床了。”

顧嘉皺皺眉,“原來的呢?”

“塌了。”

“姐夫這麽猛嗎?”

楊鵬和老王相繼笑一聲,“猛不猛得問你姐,我肯定不知道。”

聽到“你姐”兩個字,顧嘉趕緊去扯水管。

洗了一半看見沈承其回來,身後跟着兩個工人,手裏擡着裹了氣泡膜的大件,應該是床。

Advertisement

“姐夫!”

顧嘉高興得忘形,揮手的時候水管呲向沈承其,虧他躲閃及時,只淋到一點水。

“sorry,姐夫,沒事吧?”

沈承其看了眼車,“你是不是掉溝裏了?”

“絕對沒有!就是開得有點狂野。”

沈承其轉頭跟工人說:“擡二樓放下就行,回頭我自己裝。”

“小夥子,你确定自己能裝啊?”

“能。”

沈承其的視線掃過理發店,問顧嘉:“看你姐了嗎?”

“她怎麽了?”

“沒怎麽,你回來不應該先看她嗎?車我來洗,你去吧。”

顧嘉手裏的水管被沈承其接過去,他倒是想見他姐,但聽沈承其那麽一說預感事情不妙,磨蹭之間水花呲到腳下,一路把他趕到理發店門口。

不到一分鐘,顧禾手持剪刀追出來,顧嘉嗷嗷跑到沈承其身後,“姐夫,保我!”

一物降一物,顧禾看見沈承其後直接剎住腳,抿了抿嘴唇,氣勢一下收斂,轉身又回屋裏去了。

顧嘉見暫時安全,從沈承其身後出來,長出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姐竟然怕你。”

“她不怕我。”

沈承其心裏清楚,顧禾只是礙于面子,要真把他當自己人,顧嘉這頓揍怎麽都躲不過去。

“明擺着怕你嘛。”

顧嘉為自己看清小夫妻之間的地位高低而洋洋得意,“家裏邊都慣着她,這回可算找着降她的人了。”

沈承其不以為然地笑了聲,把水管又還給顧嘉,“你洗吧,我去安床。”

“這回買的質量咋樣啊?可別再塌了。”

顧嘉笑得詭異,沈承其邊走邊捏拳頭,嗯,确實欠揍。

......

等顧禾忙完出去找顧嘉,發現車已經洗好了,但是人不在,她去汽修行找。

二樓,沈承其在組裝床板,顧嘉在一旁幫忙(添亂),東拿一個西拿一個,沈承其都用不上......

“你什麽時候回北京?”

顧禾上來就逐客。

“我走了你不得想我哇哇哭啊?”

“不可能。”

沈承其擡眼看了看顧禾,又低頭擰螺絲。

顧嘉嘆了老大一口氣,“明天就走,你想留我老板也不批假啊!”

“下午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要,帶着麻煩,我就背個包,可別折騰我了。”

“那不買了。”

一個回合結束。

顧禾跟顧嘉沒那麽多客氣話,“車加油了嗎?”

“還有半箱呢。”

......看來等顧嘉走了,顧禾得想辦法把油錢給沈承其,或者幫他加滿。

最後一個步驟完成,沈承其站起來看了看,問顧禾,“行嗎?”

“行。”

顧嘉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流連,“你倆是親兩口子嗎?我好像都沒見你倆牽過手,結婚證拿來我看看。”

顧禾瞪他一眼,“牽手幹嘛讓你看?”

“你以前談戀愛可不這樣,丁......”

話到嘴邊,顧嘉趕忙憋回去,笑笑說:“姐夫,你倆在我面前不用克制,怎麽感覺比跟我還生分呢。”

顧禾剛要解釋,只見沈承其走到她面前,俯身,雙手捧住她的臉。

“這回可以嗎?”沈承其問顧嘉。

“嘁!兒童不宜。”

一個錯位的接吻,沈承其角度把控恰好,利用高個子做掩飾,總之非常唬人,也把顧禾唬住了,心快跳到嗓子眼兒......

“姐......”

顧嘉話沒說完,顧禾過去擡手要打,他一下防住,揪着顧禾手腕看得認真,“跟我顯擺你鑽戒亮吶!”

說到鑽戒,顧禾縮手,顧嘉卻沒完了,“姐夫,鑽戒多少錢?我姐沒訛你吧?”

沈承其和顧禾相視一眼,說:“一萬八。”

“不便宜啊!”顧嘉把她姐手放下,“等以後我結婚就上兩元店買個假的,省下的錢留着旅游。”

顧禾找借口打發他走,“你去讓小馬給你剪剪頭,長了。”

顧嘉摘掉手套,“也行,回北京剪得花不少錢,你倆繼續吧,正好試試新床質量咋樣。”

“蹬蹬蹬!”顧嘉下樓跑遠。

顧禾摸了摸鑽戒,“我...我也回去了。”

沈承其指着床,“行嗎?”

樣式很簡單的床,木頭應該是胡桃木,床墊也很厚實,“挺好,你怎麽自己裝啊?”

“閑着沒事。”

顧嘉明天走,所以這張床她最多住一晚,問她意見屬實多餘。

顧禾指指腦袋,“我弟這有問題,他說什麽你不用介意。”

“我沒親上。”沈承其一臉無辜。

那我還得表揚你兩句呗?

......

晚上沈承其請大家吃飯,為顧嘉送行。

飯店門前,顧禾拉住沈承其,說飯可以吃,但錢必須她付,沈承其不接茬,顧禾再堅持他幹脆不聽了,直接進店。

怎麽地?結婚前還能好好聊天,現在都可以無視了嗎?

吃飯地方選在兩人之前碰見的那個火鍋店,老板認得沈承其,也認得顧禾,因為都是老顧客,但沒想到兩人一起來。

大部隊在包廂,顧禾跟沈承其進屋後看見唯二的椅子已經留出來了,在最裏面,挨着。

“你們兩口子能不能沙愣地!”

顧嘉一飙東北話,那幾位就樂得合不攏嘴,說舍不得顧嘉走,想每天都聽東北人唠嗑。

“點菜吧。”沈承其把菜單遞給顧嘉。

“那我先來,咱們每人點幾個。”

顧嘉飛快點完,轉了一圈,最後輪到老王,他剛說出香菜,被沈承其按下,“顧禾不吃,換一個吧。”

“沒事。”她小聲說。

老王趕緊跟服務員說換成茼蒿,點完上菜,一桌人熱熱鬧鬧涮肉,邊吃邊聊,沈承其依舊話不多,他給顧禾面前放了個空碗,時不時夾一些熟了的放進碗裏晾涼。

“差不多得了,這個不用演。”

顧禾小聲說完,沈承其這才注意到碗裏食物堆了老高一摞。

“嗯。”

他放下公筷。

這頓飯都沒喝酒,吃得不拖拉,快結束時沈承其和顧嘉從洗手間出來迎面碰上一個人,對方目光很不友善。

“顧嘉?你怎麽在這?”

顧嘉短暫一愣,問道:“你誰啊?”

“不記得我?”

丁豐源看看顧嘉,又看看沈承其,猜忌在心頭走了一百遍,他又問顧嘉,“你姐呢?”

“不知道。”

顧嘉推着沈承其往前走,不想讓上一任準姐夫和現任姐夫有什麽交集,萬一打起來可不好收場。

誰知剛回去坐下,丁豐源打開包廂門往裏探,一眼看見跟沈承其坐在一起的顧禾。

氣氛瞬間僵住......

小馬趕忙起身把他推出去,“怎麽不敲門就進呢?有事啊?”

“他倆處上了?”

“誰倆?”

丁豐源鄙夷地“哼”了聲,“別跟我裝蒜!他倆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你管成年人正常談戀愛叫勾搭啊?!”

小馬實在聽不進去,招呼服務員把人請走,可丁豐源怒了,一腳踹開門,“顧禾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彙集到門口,顧禾放下筷子剛要起身,沈承其按住她,“我去。”

這下屋裏彌漫的不是火鍋味,而是火藥味。

楊鵬一臉淡定,邊吃邊說:“有事叫我。”

沈承其拍拍他肩膀,開門出去。

......

飯店門口,丁豐源聞着旁邊飄過來的煙味,嫌棄地皺皺眉,往旁邊退了一步。

“我找顧禾,你出來幹嘛?”

趁着質疑的間隙丁豐源認真打量沈承其,穿得很普通,長相還行,除了個子高點,其他方面也就那樣,上次見面他根本沒把這男的太當回事,以為他就是個修車的,沒想到今天和顧禾一桌吃飯,還挨那麽近。

沈承其也往旁邊讓了一步,手中煙放下。

“汽修行是你自己開的嗎?”

“是。”

“一年能賺幾萬啊?”

沈承其裹了口煙,“我跟你不熟,你這樣拐彎抹角只會浪費時間,有話直說。”

丁豐源差點被噎死,他深吸口氣,問:“你跟顧禾什麽關系?”

“......”

“她一直不理我,我還想她什麽時候氣消了能回心轉意。”

沈承其笑了聲,望向馬路上穿行的車流。

不管是否有瓜葛,丁豐源都不甘心輸給眼前人,“我希望你跟她保持距離。”

“不行。”

斬釘截鐵。

“不行?”

飯店門打開,顧禾出來站到沈承其身邊,搶走他手裏燃了三分之一的煙,說:“我和他談吧,你進去。”

不管怎麽說顧禾才是這段關系裏的繩結,躲着不是辦法。

沈承其抿抿空了的手指,轉身進屋。

顧禾抽了一口平複情緒,“視而不見就那麽難嗎?”

剛才煙蒂易手,丁豐源看得清清楚楚,同吸一根煙的關系,親密到一定地步......

“說得容易,咱倆好了七年啊!”

顧禾彎彎嘴角,似笑不笑,不必多言便能直接掐中丁豐源的七寸。

他自知理虧,“我和她斷了,早斷了。”

“丁豐源,你不能忘了我嗎?”

“怎麽忘?我們都快結婚了。”

“你可以和柴溪結。”

柴溪對顧禾來說本來就不重要,可有可無,要不是她經常來光顧生意,加上和丁豐源是同學,顧禾不會和她成為朋友,雖然是最淺層的那種。

丁豐源扭頭,隔着大廳的熱氣往包間方向望,“你跟那男的在一起了嗎?如果在一起的話可以分手,我不介意,就當扯平了。”

“他叫沈承其。”

丁豐源當然知道,不直呼其名是一種輕視,他打心裏輕視沈承其。

“你的意思是在一起了呗?”

顧禾舉起左手,“我們結婚了。”

無名指的鑽戒眼下是最好的證明。

從剛才見到顧嘉,再到現在和顧禾面對面,丁豐源的情緒就沒平靜下來,聽到“結婚”差點沒站穩,“什麽?結婚?認識幾天就結婚啊?”

“還有什麽要問的一起問吧,下次再碰見,我未必有心情搭理你。”

丁豐源單手扶牆,失語持續了快一分鐘才又看向顧禾,“你這是報複,就因為那一次你就報複我,你想讓我後悔對不對?”

“這位碩士畢業生,你應該知道自信和自負的區別。”

最後抽了口煙,顧禾走人。

有些事情不是多花一些時間就能理解的,不接受就是不接受,至死都不能。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她才不想繼續徒勞解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