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沈承其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來,顧禾已經收拾完,連睡衣都換好了。

他看見床上多了一床被子,問:“哪弄的?”

“朝老板借的,我說我睡覺不老實,一個被子不夠,老板又給我找了一個。”

“有什麽用。”

“嗯?”

沈承其扯了下被角,說:“反正最後你都得搶我的。”

“......”

顧禾想反駁,張張嘴發現不知道說啥,硬找了一個理由,“我都說我不來......”

“沒事,你搶吧,我不冷。”

“你是男的,體熱,我只是本能往暖和的地方湊。”

沈承其超認真地摸摸額頭,“熱嗎?”

顧禾轉過去,憋不住笑......

在一起“睡”過好幾次了,兩人都不像第一次那麽拘謹,沈承其甚至當着她的面脫了衣服,從包裏掏出一件睡覺穿的短袖換上。

雖然背對着,但整個背部線條清晰地落盡顧禾眼裏,寬肩窄腰,浮想聯翩......她從被窩偷瞄到整個過程,心跳聲怦怦不止,在沈承其半轉身的時候她突然撂下被子遮住視線,假裝無事發生。

關燈後沒多久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這該死的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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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其也聽見了,他一躍而起,下床開燈,對着空曠的四周環視。

突來的光亮晃眼,顧禾一下捂住眼睛,慢慢睜開時看見沈承其拿着他的外套在手裏繞了兩圈,緩步挪向牆邊,快準狠地抽了下。

“打到了嗎?”

“嗯。”

他還不忘補一腳,徹底碾死。

關燈重新躺回床上,顧禾面朝沈承其那邊,說:“技術不錯,我店裏的蚊子都包給你了,回頭幫我處理處理。”

“一百塊錢一只。”

“一分都別想,不幫我以後你就是我前夫。”

“......”

半晌,沈承其才憋出一句,“還是你狠。”

“承讓。”

顧禾笑着翻身過去,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沒出任何意外,顧禾又在沈承其懷裏醒的,意外的是這次沈承其一只胳膊給她枕,另外一只抱着她,兩人保持前胸貼後背的姿勢。

顧禾動了一下,沒起來,胳膊看着挺細的,這麽沉?

她屏息聽身後人的動靜,嗯?怎麽連呼吸都沒有?

顧禾真怕他死了......

等了等,沈承其這才被弄醒,他撤回手,睜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間,起身披上衣服出去。

他倒習慣了,什麽解釋也沒有,跟睡了自己真老婆一樣......

昨晚吃飯的時候大家說好今早要起來看日出,所以顧禾定的五點鬧鐘,現在她真的困懵逼了,尤其剛從某個男人懷裏脫離出來,好像懸在空中,暈乎乎的......

一定不能再一起睡了,顧禾感覺她已經被沈承其拉下水,要在不可救藥前懸崖勒馬,否則受傷的一定是她。

臉沒顧上洗,顧禾穿好衣服後快速刷了個牙,跟另外那幾位在停車場彙合,他們仨睡眼惺忪,頭發炸毛,輪着班打哈欠。

雖然看日出的地點不遠,但也需要開車,沈承其最後一個過來,臉明顯洗過了,頭發邊緣濕漉漉的,他懷裏還抱着一個紅色毛毯,上車扔到後座。

人齊了,大家相繼上車,向看日出的地點開去。

“你拿被/幹嘛?”顧禾問。

“給你的,冷。”

“還行,不冷啊。”

事實證明話不能說得太早,一到湖邊顧禾便被冷風吹得哆嗦了,又不好意思自己拿,還好沈承其好人做到底,回車裏拿了給她披上。

“謝謝。”顧禾接過去裹緊,瞬間暖和了。

吳玉虎在旁邊聽見,“兩口子還這麽客氣啊?”

他平時話不多,沒什麽存在感,顧禾沖他笑笑,“相敬如賓。”

這個打趣的解釋堪稱完美。

等日出的時候沈承其一直站在顧禾旁邊,把她和那幾位朋友隔開,顧禾聽他們聊天也不插話。

從汽修行的生意,到青海湖的鳇魚,想到什麽聊什麽。

等到太陽在水面露頭,旁邊的游客開始瘋狂尖叫着拍照,顧禾倒是淡定,不聲不語地看,日出和日落一樣,時間很短,一走神就會錯過大半,附近還有幾對新人拍婚紗照,攝影師大聲吆喝着讓其他游客給讓個地方,一輩子就結這一次之類的話。

“要幫你拍照嗎?”

顧禾縮着脖子,沖沈承其搖搖頭。

王斌搭着沈承其肩膀,問:“你倆是不是沒拍婚紗照啊?”

“沒有。”

王斌又問顧禾,“嫂子,你不想拍嗎?”

顧禾看了沈承其一眼,“嗯,我不喜歡拍照。”

王斌好像比本人還遺憾,“你倆這模樣不留個紀念可惜了。”

馮平聽見了,也面露驚訝,“啥?守着咱們大青海這麽漂亮的地方拍一套多好啊!”

沈承其讓他倆專心看日出,結束咄咄逼人的話題。

很快太陽完全躍出水平面,游客三三兩兩散開,不再密集聚堆,除了顧禾以外其他人都凍得哆哆嗦嗦,趕忙回車上,說要回去補覺。

開回住宿營地,早飯已經準備好了,很簡單,粥,花卷,小鹹菜,水煮蛋,顧禾沒什麽胃口,只喝了半碗粥。

吃完她去洗漱,往臉上擦了點護膚品後對沈承其說她想去附近走走。

“去哪?”

“就......随便走走,剛吃飽。”

“我不困,陪你去吧。”

沒等顧禾同意還是拒絕,沈承其把她披的毯子還給老板,又回來找她。

“要不我開車帶你去看油菜花吧。”

顧禾不想折騰他,“你真不困?”

“別忘了我每天都起得比你早。”

顧禾“嘁”了聲,“你早上出去跑步我都知道。”

“是嗎?”

沈承其語氣不純,顧禾聽出來了,她轉身去開車門,鎖的......

沈承其掏出車鑰匙按了下,她趕緊上車,系安全帶,蹭蹭腳墊,就是不往沈承其那看。

再次駛出營地,沒早上看日出時那麽冷了,高海拔地區就這樣,太陽一出來溫度立馬上升,顧禾捅咕半天才把藍牙連上手機,放了一首最近比較喜歡的歌。

開了差不多十多分鐘,車靠邊停下,沈承其說:“這麽早不知道能不能進去,你先別下車,我去問問。”

顧禾順着他背影看見一片油菜花田,但油菜花還沒大面積開。

沈承其走到一處栅欄前,栅欄還沒人高,他歪頭往裏望,很快一個圍着頭巾的女人從中間小路穿過來

顧禾拔了車鑰匙下車去找他,等走到跟前聽到這位姐姐說什麽收費。

顧禾不想花錢,“那我們不進去了。”

“沒事。”

沈承其說話給女人掃碼付錢,顧禾再想阻攔已經來不及了,那邊錢到賬,栅欄立馬打開,一秒猶豫都沒有。

顧禾跟着沈承其往裏走,“你的錢真好賺,做生意的人肯定都喜歡你,好忽悠。”

沈承其笑笑,“那你多看兩眼票錢就回來了。”

“放心,我眼都不眨。”

顧禾走得很慢,邊走邊看,鐵了心要把票價看回來,還時不時蹲下去聞一聞花香。

穿過花田看到一個小房子,剛才收門票的女人正在搬木箱,她戴着紗簾一樣的面罩,可謂全副武裝。

“養蜂的,蜂箱。”

顧禾聽沈承其說完才看見零星有幾只蜜蜂飛出來,迎着朝陽飛得特有活力。

“會不會蟄人啊?”顧禾說着把面罩往上拉,還不忘幫沈承其也往上提了提。

“沒事,你不惹它,它不會蜇你。”

顧禾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奔着蜂箱過去,想仔細看看,誰知剛往前走幾步,忽然聽見一陣猛烈的狗吠,準确說是藏獒的叫聲......

我去!

藏獒原本趴着,看到顧禾後一躍而起,她被吓到失色,拔腿往回跑,往沈承其那躲。

可......她沒想到沈承其會張開手,一個投奔,一個迎接,最後抱到一起。

“快帶你女朋友離開!”

藏獒被女人吓回去,重新趴下,瞪着黝黑的眼睛沖顧禾吐舌,她小心回頭,又轉過去,離開沈承其的懷抱,躲到他身後,把他當一八七盾牌。

“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

“誰說的?!”

沈承其回憶了下,“咱們街邊的流浪狗都不敢往你跟前湊。”

“它們和藏獒能一樣嗎?!”

顧禾說完拉着沈承其的衣服趕緊離開是非之地。

再往前走就是青海湖了,太陽出來後湖面處處閃亮,有點睜不開眼。

站在湖邊顧禾仍心有餘悸,“我晚上肯定做噩夢。”

“睡覺之前別想就不會。”

“控制不住。”她摘下面罩大口喘氣。

沈承其看着她沒有血色的臉,确認她被吓得不輕,說:“我在旁邊你不用害怕,要是做噩夢就喊我。”

“我要是做噩夢,你就請我吃好吃的。”

無緣無故被訛一頓飯,沈承其笑笑,“行。”

顧禾盯着他看,沈承其餘光瞥到,問:“怎麽了?”

“你好像很少拒絕我。”

望着湖面,顧禾回想趙老師說過的“百依百順”,原來她那時就看出來了,為了維持這段特定關系,沈承其付出的比她要多。

“你也沒要求什麽。”他說。

“你以後要是談戀愛肯定能把女朋友慣上天。”

此時顧禾腦子裏浮現沈承其和未來女朋友在一起的畫面,頓感一陣憋悶。

人心總是貪婪無際,一個奢求滿足後另外一個奢求又冒出來,開始顧禾只想家裏別再催婚,讓她在三十歲之後這幾年平穩度過,可她确實沒料到自己會喜歡上沈承其。

是喜歡嗎?顧禾突然陷入懷疑,或許他看起來太孤單了,她只是想陪陪他,讓他不那麽孤單而已......

沈承其踩着腳下的石頭不接話,踩完又踢飛,在水面驚奇一段漣漪,很快被浪吞噬。

顧禾蹲下身撿了幾塊好看的石頭,在水裏涮了涮,品相不錯,打算帶回去。

“這個像不像雪山?”

顧禾站起來,拿給沈承其看。

“嗯,像。”

接近三角的形狀,整體呈淡綠色,中間還有幾道白條。

“嘶~水好涼。”

顧禾剛說完,沈承其用袖子把她手上的水抹幹,“沒帶紙巾,對付擦擦。”

“沒事,謝謝。”

顧禾縮回手,在自己身上蹭。

“你把石頭放我兜裏。”沈承其撐開口袋。

“都是水。”

“衣服防水。”

顧禾沒等反應過來,右手的石頭都被沈承其裝進兜裏,只剩她左手單拿的那枚像雪山的石頭。

沈承其拉上口袋拉鏈,說:“往前走走,前面那片油菜花開得好。”

“嗯。”

摩挲着手裏那塊石頭,顧禾想到什麽,說:“你見過北方的山嗎?夏天的時候從山腳綠到山頂,枝葉茂密得連山體都看不清,相比這種,我更喜歡西北的雪山,就算是夏天也泾渭分明,雪線和植被各自累積,誰也不侵犯誰。”

“你想去爬雪山嗎?我可以帶你去。”

顧禾笑笑,“算了,我要是爬到一半堅持不下去,你還得背我下山。”

“那都是小事,有些入門的雪山不難。”

他又在有求必應,而且只多不少。

“送你,留個紀念。”

顧禾把這枚她很中意的石頭塞到沈承其手裏,原本想給他留的花就讓石頭代替吧,比花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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