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上午九點多，等他們仨睡醒起來，幾人收拾一下離開營地，到鎮子簡單吃了午飯，朝拉薩方向開。
顧禾查了下地圖，今天肯定開不到，中間要停下來住一晚，明天接着開，後面進入109國道，那種路況不是她能應付的，所以只能全權交給沈承其。
在休息區短暫停靠，顧禾買了紅牛和咖啡，每輛車分了一些，還買了一條蘭州給沈承其。
他從洗手間回來看到座位多了條煙，拿起來問：“給我買的？”
“嗯。”
“謝了。”
他說完打開抽出兩盒，其中一盒遞給顧禾。
她捏了捏，說：“我想戒煙。”
嘴上說着戒，但顧禾沒有一次真正行動過，比如現在，等車駛離休息區她又點了一根，搖下一截車窗邊抽邊往外彈煙灰。
沈承其問：“怎麽突然要戒？”
“想長命百歲。”
他笑了聲，“照你這麽說我活不長。”
“你肯定長命百歲。”
沈承其掏出墨鏡戴上，他鼻梁很挺，與墨鏡完美适配，顧禾看完一眼又看一眼。
“你沒有是吧？”他摘下來，“你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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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禾趕忙擺手，“我不戴。”
她負責欣賞就夠了。
路上王斌時不時就拉語音聊一會兒，顧禾覺得應該讓沈承其和他們坐一個車，天天見，怎麽這麽多話聊？用難舍難分形容也不為過。
“嫂子呢？睡着啦？”
每次聊天最後他們都得問一嘴顧禾，跟固定結束語一樣......
沈承其往右瞟了眼，“睡了。”
顧禾沖他把眼睛瞪得溜圓，他裝沒看見，一本正經說胡話。
之後一路經過雪山戈壁，盆地河流，看到數不清的野生動物，雖然一直坐着，但顧禾覺得身心無比舒适，等開到拉薩已經很晚了，車在市區一處胡同停下來，顧禾跟沈承其下車，看到一個用紅布半掩的木頭牌匾。
日落格桑客棧，名字還蠻好聽的。
王斌下車把眼鏡摘下來，用衣服胡亂擦了擦，站在門口沖裏面使勁吆喝一聲，“梁老板，出來接客了！”
話落沒過幾秒，門打開，一個個頭挺高的男人從裏邊跑出來，嘴角快咧到耳根了，“可算到了，眼巴巴等你們一天！”
幾人互相拍拍肩膀打招呼，最後輪到沈承其，這位梁老板直接越過他，沖顧禾笑笑，“弟妹還認識我嗎？梁暮，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還去了呢。”
“記得。”
顧禾連他名字都叫不出，只記得這張臉婚禮時出現過。
“承其，餓不餓？咱們先吃飯去。”
沈承其擺手，“我們在服務區吃過了，直接睡覺吧，累了。”
現在已經十一點多，确實有點晚。
梁暮又看向王斌，“真不吃啊？”
“真不吃，跟你不裝假。”
“行，走吧，房間都給你們準備好了，三間房，都在樓上，安靜。”
顧禾跟在沈承其身後，随大部隊往裏走，這家客棧應該還沒開始營業，房間黑漆漆的，不像有客人住。
等王斌他們房間門關上，顧禾小聲問梁暮，“有标間嗎？我睡覺不老實，想和沈承其一人睡一張床。”
“啊，有。”
梁暮也沒多想，把兩人把角落的房間帶，特意遠離其他人。
進屋見到雙床顧禾終于松口氣，梁暮走前還跟沈承其開玩笑，“晚上別跟媳婦擠，挨揍我可不管啊！”
沈承其一腳把他踹出去，關門上鎖。
“那我先去洗了。”
“嗯。”
跟沈承其打完招呼，顧禾拿上洗漱袋去洗手間，簡單沖了個澡出來看見沈承其腳踩凳子，貌似正在修空調。
顧禾走過去，仰頭往上看，沈承其已經把空調蓋子拆了，衣服上拉，精窄的腰，随着他收腹繃緊，腹肌有輪廓，但不明顯，可能以前練過。
從顧禾的角度正好看到這些，很全面......
“壞了嗎？”她問。
“貌似是，梁暮買的二手，不太靠譜。”
“你還會修什麽？”
“修身養性。”
“回去把我店裏老舊的東西收拾一下。”
沈承其笑了聲，“好。”
蓋子重新裝回去，“明天到樓下找着工具箱再修。”
見他要下來，顧禾想拉他一把，手要伸不伸時沈承其已經蹦到地板上。
......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睜眼沈承其不在，他的被子掀開放到一旁，顧禾坐起來，看見窗框上挂着她昨晚脫下來的短袖。
下床過去，顧禾摸了摸，潮乎乎的，難不成沈承其給她洗了？昨晚她只洗了內衣內褲，短袖搭在架子上忘了......
低頭聞了聞，是她帶過來的洗衣液味道，顧禾不自覺嘴角上揚，拉開窗簾看到拉薩的大太陽和懸着幾片雲朵的藍天。
她之前和丁豐源來過西藏，不過是兩年前了，過往情景忽然湧上來，好心情被打斷，她強迫自己切斷回想。
簡單收拾完下樓，顧禾看見沈承其正在院子裏，身邊是翻開的工具箱，他穿着短袖，手拿一個電鑽在擰鐵絲，胳膊上的青筋明顯爆出，一大早看見這種畫面，顧禾有點受不了......
另外幾個人也在幹活，收拾院子，擦洗擺件，各有各的忙。
顧禾頓時覺得不好意思，昨晚沈承其也沒告訴她要一早起來幹活，直接睡過了。
餘光瞥到身旁有人，沈承其擡頭，“醒了？”
他放下鉗子，“等着我去給你拿飯。”
“我不餓，你整什麽呢？”
“梁暮不知道從哪買的老古董，壞了，給他修修。”
顧禾立馬想起被沈承其睡了一晚便塌掉的床......
“吃不下嗎？”
顧禾搖頭，“中午一起吃吧，不餓。”
沈承其拿電鑽邊幹活邊說，“要不你回樓上待着吧，或者出去轉轉，這不用你幫忙，等下午沒什麽事我再開車帶你出去。”
“你給我找點活幹吧，待着不太好。”
電鑽聲停止，沈承其想了想，從旁邊抓了把螺絲放到顧禾手裏，“那你給我打下手。”
“......”
這活跟上班摸魚沒啥區別，顧禾還是專心跟着沈承其的節奏，在他需要的時候及時遞出螺絲。
“承其，你幫我看看那個水管。”
梁暮從屋子出來，拎着一個大扳手，大得有點誇張了，他說完看見顧禾，黝黑的臉笑笑，“弟妹醒啦？昨晚睡得怎麽樣？”
“挺好的。”
梁暮身材高大，有點壯，看着很結實，可能經常鍛煉，或者當過兵之類的。
電鑽放在顧禾腳邊，沈承其說：“我過去一下。”
“嗯。”
看着沈承其的背影，顧禾心想，他真是個萬能工，好像什麽都會修......
環顧一圈，在角落看到一把掃帚，顧禾也給自己找點活，打掃院子掃一下。
王斌看見了沖她喊：“嫂子，你放那吧，等我們收拾。”
“沒事。”
“一會兒其哥該說我了。”
顧禾笑笑，“說你幹嘛。”
沒過兩分鐘沈承其又回來，甩甩手上的水，拿過顧禾手裏的掃帚，“不用你幹活。”
大門打開，吳玉虎拎着一塑料袋的飲料，“過來歇會兒，我買水了。”
王斌和馮平放下手裏活，到涼棚下坐。
顧禾被沈承其帶過去，“你喝哪個？”
她指着農夫山泉，“礦泉水。”
沈承其擰開遞給她。
“謝謝。”
王斌他們齊刷刷看過來，顧禾忽然意識到有點露餡，她立馬拉拉沈承其的小拇指，說：“你坐我旁邊。”
這家客棧的院子很大，涼棚下面的桌子有一米八左右那麽長，兩邊藤椅上擺滿了抱枕，上面繡着藏式風格的刺繡，很漂亮。
顧禾随手拿了一個正欣賞的時候門外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王斌靠外坐，先起身過去看，他從門縫瞥了眼，忽然轉頭看向沈承其，“辛丹......”
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目光投過去，除顧禾以外面色都不太對，其中屬吳玉虎最藏不住事兒，他一臉心事重重地盯着顧禾，好像随時會脫口而出“你情敵來了。”
“出去迎一下。”
沈承其說完，馮平和吳玉虎趕緊起身，但他本人沒動。
顧禾這才明白之前見到辛丹時她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确實又見面了。
“需要幫忙嗎？”她問沈承其。
“什麽忙？”
“幫你處理不必要的桃花。”
沈承其拍拍顧禾的頭，“她來給梁老板捧場，面子上要過得去。”
“......”
拍習慣了？說上手就上手。
看見辛丹進院，顧禾被沈承其拉過去，辛丹沖她擺擺手，“hello，又見面了。”
“你好。”
顧禾很客氣，客氣之外還有點緊張，因為沈承其又把手搭她肩膀上了，兩人之間的身高差非常适合沈承其做這個動作......看來他時時恪守顧禾定下的準則：“只要不上床，都行。”
王斌拎着辛丹的行李箱費勁邁過門檻，“你不是出國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
顧禾算了下時間，辛丹應該剛回來就到德令哈看沈承其了，想見他的心情迫不及待。
梁暮聽到吵鬧聲從屋裏出來，看見辛丹有些驚訝，“你不是說回不來嗎？”
“我自己的生意當然得回來啊～”
梁暮又看了沈承其一眼，了然辛丹回來的真正目的。
“你睡一樓，挨着我。”梁暮從王斌手裏接過行李。
辛丹問：“沈承其住幾樓？”
“你管他幹啥，人家是客，你就跟我住一樓吧。”
客棧一共三層，排除法不管用。
梁暮帶辛丹去客房，其他人在院裏接着幹活。
過了會兒他倆有說有笑出來，梁暮拍拍手，說：“晚上辛丹請咱們吃大餐哈！”
吳玉虎聽到好吃的來了勁頭，“啥大餐啊？”
“去尼泊爾餐廳。”
馮平附和，“巧了，我正想吃呢。”
辛丹走到沈承其身旁，像顧禾一樣蹲下，問她，“你喜歡吃嗎？”
顧禾笑笑，“都行。”
“你是開理發店的吧？”
“嗯。”
辛丹上手摸了下顧禾的頭發，“發質真好。”
顧禾被摸得有點癢，她縮縮脖子，沒說什麽。
“幫我上樓拿包煙。”沈承其支使她。
“噢。”
顧禾把手裏的螺絲給辛丹，“你給他遞下吧。”
等她離開，辛丹一屁股坐到地上，歪頭看向沈承其，“你老婆很漂亮嘛，哪找的？”
“開店的時候認識的。”
沈承其從她手裏拿了個螺絲，對準後按下電鑽開關，“吱吱”的聲音過後辛丹又問，“她不是西北人吧？長得那麽白應該不是。”
沈承其放下電鑽，把桌子正過來，左右晃了晃，确認是否牢固。
“我坐上試試。”
辛丹屁股一擡坐上去，悠閑地晃腳。
顧禾從樓上下來看到這一幕，暗暗呼口氣，恐怕這只是開始......
煙盒遞給沈承其，他摘掉手套，抽出一根，顧禾又問辛丹，“抽煙嗎？”
她猛搖頭，身子直往後退。
顧禾去涼棚那，想離不抽煙的人遠一點，沈承其跟過來，坐她旁邊。
辛丹也過來，坐到兩人對面，目光從他倆面前掃過，轉頭問王斌：“承其結婚你們都去了嗎？”
“必須啊！”
“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王斌剛要掏手機，想到什麽，說：“光顧吃席了，沒拍。”
他向後沖馮平和吳玉虎眨眨眼，“你倆拍了嗎？”
“沒有啊。”
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
顧禾跟沈承其默默抽煙，誰也不搭茬。
辛丹：“顧禾，來過拉薩嗎？”
“嗯，來過。”
“自己還是跟朋友啊？”
“和前男友。”
幾方沉默，沈承其卻輕輕笑了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