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牌游戲
明牌游戲
路演視頻很快流了出去,碰上官宣熱度,播放量極高,許明珠的出游計劃也泡了湯。
不過主創團隊很樂意邀請她加入飯局,俨然把她當成了家屬,前去飯店時候還把她和齊放安排在一個車。
許明珠拉着宋怡和助理小張跟自己同乘,齊放去了男主演那輛車。
小張拎着包上來,給了宋怡和許明珠一人一件薄外套。
“宋姐用我的,許姐這件是齊哥的,不穿也行,防着待會兒對着空調風口。”
宋怡對着小張比了個上道的手勢,坐過去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開始套話。
“齊放他,這麽久有沒有什麽欣賞的類型啊?有沒有提起過我們家明珠?”
許明珠捧着外套捂住自己的臉,但是她沒有制止宋怡的問話。
她也想知道。
即使只是假的交易,許明珠也不想再置身于多人游戲。
她沒那麽心寬,眼睛裏也容不得沙子。
不想再被別人指着鼻子說是感情的破壞者。
朝夕相伴這麽多年,號稱高嶺之花的江牧都能悄無聲息來段曠世絕戀。
更何況,在讀書的時候,大家都說齊放是标準渣男臉,風流多情樣貌,冷着臉也勾人。
萬一他也有一個愛人,只是不為人知,也是在等一個時機呢?
小張的回答把許明珠的胡思亂想打斷。
“齊哥沒提過誰,往來都是公事,我們工作室人員對接的。有他微信的人都少。許姐的話,他擺着的畢業照上我們都看過。”
許明珠摩挲了一下齊放的外套衣角。
畢業照,不過是同學,三十五分之一。
這樣的關系,也不錯,不近不遠。
許明珠拿下了外套,也沒有說話,看向車外。
路邊還挂着齊放演唱會海報的旗幟,在風裏飛揚,上面的草書嚣張肆意。
就像齊放這個人一樣,自顧自絢爛張揚。
他本來就不會照顧人感受。
直來直往,果斷,肆意妄為。
許明珠心裏豁然開朗。
自己這麽久就是庸人自擾。
齊放哪會有那些耐心彎彎繞繞,一時興起估計也來的快去的快。
在宋怡還要打探的時候,許明珠朝她笑了笑,制止了宋怡的旁敲側擊。
“算了,齊放也有他的生活,這些事情沒必要想。”
宋怡明白了許明珠的意思,嘆了口氣,沒再追問。
小張反倒湊近了許明珠,信誓旦旦,“許姐,我真沒說謊,齊哥這麽多年狗仔恨不得24小時盯着都沒挖出什麽,他就對你不一樣。”
許明珠笑了笑,拍了拍小張肩膀表示相信。
但是笑意不達眼底。
在過去的五六年裏,也有很多人說江牧對她不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江牧需要許明珠的幫助,齊放不需要。
不過齊放從小到大也沒什麽需要的,想要什麽都能得到,他從來不需要在什麽東西上下苦功夫,人也格外沒耐心。
車裏一時安靜下來,小張反而急了,內心有些不安,生怕自己說錯了話,掏出手機當着許明珠面解鎖。
“姐,要不你想看什麽我給你看?或者問齊哥也行,有事說出來咱解決,別憋着自己,那樣難受。”
許明珠搖了搖頭,小張看着她一臉平靜毫不關心的樣子更慌了。
“姐,要不然你跟我說說,我問問齊哥,我現在就問,今天肯定給你問出來。”
許明珠看了一會兒,小張手機上确實都是商務對接和明星經紀人往來。
齊放的那個頭像在很下面,打開也是各種文件。
小張當着許明珠的面發了信息過去,為了展示立場,特意跟話術十級的宋怡讨論了許久,下了一個套。
[齊哥,我跟許姐聊天有沒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啊?什麽能提什麽不能提這種。]
過了兩個紅綠燈,齊放才回了信息。
[老板:随便,她問你就說。]
許明珠垂着眼看不出神情,也不說話,仿佛毫不意外這個回答,也不怎麽動容。
小張看了一眼宋怡,向她求救。
宋怡敲下一句。
[那有什麽特別的人需要注意的嗎?她好像對這種很敏感。]
這次齊放回得很快。
[老板:沒。]
微信電話跳了出來。
卻是許明珠的手機。
顯示是[齊放]
在宋怡和小張注視之下,許明珠點了接聽和擴音。
齊放的聲音傳了出來,比平時的散漫多了幾分認真。
“許明珠,你在想什麽?”
許明珠看了看湊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好奇腦袋,果斷選擇了保持顏面。
“沒有什麽,在開玩笑。”
齊放發出一聲很長的“哦”,聽起來很是失望。
電話那頭一個年輕而富有朝氣的男聲插了進來。
“沒事,嫂子,你不想齊哥,齊哥在想你!我們都看見了!”
一陣哄鬧聲裏伴随着齊放的一聲笑罵。
許明珠一時發怔。
齊放以前不會回應的。
以前有人傳他緋聞,他會當場下那些人的臉,一個個點名質問,把謠言扼殺在萌芽之中。
這也是齊放兇名在外的原因。
宋怡和小張聽着起哄聲,也捧着臉笑,讓許明珠再接再厲。
宋怡坐到許明珠跟前,直接用口型暗示她後續問話:
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你是不是真的在想我?
小張在旁邊也看了直點頭,鼓勵許明珠問下去。
齊放的電話也沒有挂斷。
兩邊的圍觀群衆都期待着後續,時不時發出一些細碎窸窣聲。
情侶調情,誰都覺得理所應當。
許明珠腦子裏天人交戰。
就像之前宋怡說的一樣。
讓齊放喜歡自己絕對是當下最有利的選擇。
所有麻煩迎刃而解,她甚至可以為所欲為,把敵對和讨厭的人輕輕松松踩在腳下。
只要利用齊放就好了,讓他喜歡自己,為自己付出。
許明珠看着窗外他的各種名貴代言海報,低低喚了一聲。
“齊放。”
這次很安靜,沒有起哄聲,想來齊放還是向旁邊的人表示了态度。
許明珠打開窗。
天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風灌進來有些寒涼。
像極了當初他們分別的秋雨天。
雨打玻璃聲裏,許明珠聽到了齊放的回應。
“嗯,我在。”
漫不經心,而又清晰堅定。
許明珠腦子裏浮現出那個經常撇頭不看她但是又會出現在她身邊的少年齊放。
還有重逢那天,齊放踩着喧嚣議論,為她開出一條路,不問不疑。
車子行駛進地下車庫,信號中斷。
許明珠挂了電話。
商人最明白,交易不能帶感情。
她年少時瞎眼的代價,不該讓齊放來墊付。
電話挂斷聲讓齊放車廂內的人面面相觑。
齊放收了手機也沒說什麽。
打開了窗看向外面。
天色昏沉,飄着細雨。
修長的指節輕叩着手機屏幕。
他明白了雨聲出現之後許明珠的沉默。
旁邊幾個少年人猶豫許久,問出聲,“齊哥,不會是我們說話嫂子生氣了吧。”
齊放輕輕搖了搖頭,靠着窗外,語氣依然沉穩,但眉眼沾染了幾分惆悵,一向意氣風發的人身上多了幾分蕭索。
“沒有,我惹得她,她如今臉皮薄。”
齊放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
離她從自己身邊跑開還不到12小時。
許明珠終于把他看成一個男人。
但是她不打算要他的喜歡。
可他們又太有默契,天生智商相稱,無法僞裝,無法隐瞞。
天生的死對頭是比所有人還要了解彼此的存在。
他們之間,只能是明牌游戲。
齊放清楚許明珠的掙紮和借勢。
許明珠清楚齊放的感情異樣。
時隔多年,許明珠和齊放在這場明牌游戲裏又成了對手。
許明珠要利益分明的交易,交易完無事發生。
齊放要許明珠的真心,還想要她心甘情願。
看着布滿雨痕的車窗玻璃,齊放的腦海裏浮現的是許明珠的臉。
她應該是靠着車廂,一雙杏眼泛着迷茫,咬着唇,臉頰跟發梢沾上雨絲,整個人像一朵雨中玫瑰,漂亮可憐又引人心癢。
看起來柔弱可欺的皮囊之下是太過聰明,太過靈敏的大腦和太過烈性的靈魂。
沒人能馴服她,靠近她讓她低頭都十分困難。
逼急了,她能把人刺得鮮血淋漓。
倘若放縱她,她又能坦然假裝不知。
但是齊放偏偏喜歡的就是這樣一個許明珠。
齊放抵着自己額頭,低低嘆了口氣,但是唇角又微微上揚。
雨聲裏混了一句輕飄飄的“許明珠,我真是自讨苦吃。”
無奈,但是帶着笑意和堅定。
車子行駛到飯店時,齊放一眼就看見許明珠。
她已經走到門口,在廊下拿着紙巾抹去發上雨絲,披着自己的外套。
那件外套本就是寬松休閑,衣擺直接到了許明珠大腿。
從背後看,像極了流行過一段時間的男友襯衫和下衣失蹤。
及腰長發和男款外套之下就是筆直修長的大腿和纖細踝足。
同行的人先跑過去跟許明珠打了招呼,進了飯店。
許明珠轉過身,也看見了齊放。
她就站在廊下,露出一個笑,笑容依然明媚燦爛。
人沒有走一步。
齊放細密的眼睫毛上挂了幾滴雨。
在擡手拂去的時候,視線有瞬間模糊。
他想起來,十八歲的許明珠從不在意下雨,只會一邊跑一邊抱怨,“齊放!你怎麽才到啊!”
她會踩着雨,歡快自在的笑鬧。
視線清晰之後,齊放看見二十四歲的許明珠依然在原地,知禮懂事的朝跟她打招呼的人微笑。
二十四歲的許明珠停在原地不動。
但是二十四歲的齊放會披着雨走完兩人之間所有的路。
“許明珠,想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