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一覺睡到大天亮,梁樹被身旁聶雯雯看短視頻的聲音吵醒。

半夢半醒的,她聽到視頻裏的柔和的女聲講:“……正常的情感關系呢,就是這樣的……接下來是第三講,如何維系兩性關系……”

聶雯雯低聲罵了句什麽玩意兒啊,聽不懂,換到了另一個視頻。

換成了嗓音低沉,舒緩柔和的男生。

“一個女生,想要追到自己的男神,應該做到以下幾點:第一點……”

聶雯雯按了暫停,扒拉了把梁樹:“你要不要聽?”

梁樹沒動。

聶雯雯:“我知道你醒了。”

梁樹無可奈何翻了個身:“我不想聽。”

“你喜歡的東西不能得到,不會遺憾嗎?”

聶雯雯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她想要做的事,都能立刻開始。

梁樹想了想:“我已經遺憾很多年了。”

她側過身看聶雯雯,眼睛半眯着,帶着剛醒的不清醒。

聶雯雯嘆道:“你這副樣子都追不到陸辛遠,他要麽是審美有問題,要麽就是這些年改了性取向。”

梁樹被吵醒,索性起來看了眼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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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十一點多了。

郵箱裏有封昨天發的郵件,她打開看了三遍,還是不确定地讓聶雯雯過來看一眼。

“恭喜……附件……”

聶雯雯輕聲念出來。

讀了兩遍,她驚喜地看向梁樹:“可以啊,你終于遇到伯樂了!”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懶惰的人會被上天收走她的天賦。

梁樹小時候沒少被稱為“天才”,很多人說她是被老天爺追着喂飯的人。

畫出的畫很靈動,很有個人風格,參加過的比賽幾乎沒有拿過除了第一名之外的名次。

十七歲那年受到的打擊,梁樹吃了很多藥,那些會在腦海裏自然生成的畫面都被按了暫停鍵。

她失去了靈感。

大三再拿起畫筆,也多是臨摹別人的畫風。

以前的畫再畫,也是死板、僵硬。

她轉換了繪畫風格,開始畫插畫,用簡單的筆觸描繪一個個故事。

但遺憾的是,她的畫沒人喜歡。

已經不止一個編輯說她的畫風太冷門。

平時在網上也會發,喜歡的人不算多,每次好歹也能有幾百個點贊。

但始終是差了那麽一點。

她沒有放棄,有空的話每天都練,給自己規定了每個月至少投一次稿。

已經不知道被拒絕了多少次,這次本以為也是打水漂的,誰知道竟然要收她的畫。

梁樹的心情很快平靜下來,認真回複了編輯,加上了對方微信。

對方的回複很及時,梁樹再要問些什麽,聶雯雯拿出搜到的頁面,顯示這個畫社是要雙休的。

梁樹讪讪收住打字的手,祝對方周末愉快。

編輯很耐心地回複她沒關系,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繼續問她。

梁樹沒有再回。

聶雯雯說:“我看才成立了兩三年的樣子,還是個小畫社,看起來更像一個工作室,順帶收一些畫手的畫。”

梁樹抱着被子躺床上,美滋滋地:“願意收我就不錯啦,這會是我在畫壇嶄露頭角的第一槍。”

聶雯雯笑了兩聲,催她起床,要慶祝這件大喜事。

周末很快結束,聶雯雯憑着她的三寸不爛之舌,讓梁樹對要追陸辛遠的心又蠢蠢欲動。

畢竟只是談個戀愛,不合适分手就好了。

更何況,她都不是談戀愛,只是要追她而已。

難道想以後一輩子都留下遺憾嗎?

梁樹的心放在天平上,一會兒往要追的方向傾斜,一會兒又堅定地滾向另一邊。

她的猶豫不決讓聶雯雯更忍不住勸她:如果猶豫一件事要不要做,那就去做。

做了以後才不會再猶豫,不做的話,一輩子想起這件事都是猶豫。

梁樹到了公司,才聽說陸辛遠出差了。

他留在永昶科技的助理幫他搭理相應事務,在陸辛遠不在公司的時候,就由助理全權代表。

助理跟梁樹說:“周六有個很重要的事,陸總周五晚上飛的國外。”

梁樹應了聲“哦”,天平又向“算了不要說”傾斜。

找到梁樹的編輯叫“希希”,正好小畫社的名字也叫“希”,梁樹就問她是不是也是畫社老板。

希希卻說畫社只是老板的産業之一,她叫希希是真的名字裏有個希字。

聶雯雯提醒她,或許是夫妻店,更要小心一點。

希希倒是很開朗,知無不言,梁樹的畫裏不足的地方都被她犀利地指了出來,跟她坦白:“你的畫風我們老板很認可,只是不知道讀者們能不能認可。”

希希給了梁樹一次畫繪本的機會,加上之前的存稿,梁樹熬了一周的夜,勉強把畫稿交了上去。

她的畫是很簡潔的線條,根據畫的內容,線條粗細不一,又是以黑白灰為主,交上去的時候自己也惴惴不安,怕又是空歡喜。

本來想跟着市場的大方向畫的,聶雯雯勸她,本來就是看中她的簡潔明了的風格,現在交稿卻換了個樣子,倒是更容易被退稿。

工作和繪稿幾乎占據了梁樹的所有時間,根本沒空再多想其他的事。

等到周天晚上交了稿,終于閑了下來,學着網上給的辦法直面內心。

看到草稿紙上陸辛遠的名字,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放下他的。

次日一早,梁樹醒來看到希畫社淩晨給自己發了新的郵件。

她心髒猛地一提,下意識認為是拒稿。

打開後才發現竟然過了。

不需要改稿,直接就過了。

還是淩晨發的。

梁樹發消息感謝希希,後者在上班後回複她,老板很看重她的畫,回信也是老板親自發的郵件。

梁樹對這位素未謀面的老板更感激了。

一天內提到的次數過多,聶雯雯甚至都問她是不是遇到第二春了。

聶雯雯問她感情上的事情想得怎麽樣了,讓她不要優柔寡斷。

梁樹過了畫稿,也正有這樣的想法。

如果失敗,大不了就離職好了。

反正不一定只靠工作吃飯就可以。

但在坦白說開之前,梁樹還需要返校。

需要答辯,需要拍畢業照,總之一大堆的事還等着她。

請假也出乎意料的容易,主管還很大方地多給了梁樹幾天假,讓她安心把學校的事情都處理好。

安城逐漸步入夏天,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色。

馬上就要畢業各奔東西,梁樹就沒有住在家裏,一直住在宿舍。

幾乎每天晚上都有聚餐,吃完飯還要去唱歌,玩兒游戲。

白天的時間也都被占滿,不是這個表缺了東西,就是那個檔案還要補資料。

期間舍友說她發色太亮眼,路上看到她,一下子就會被她的頭發吸引到。

梁樹想了想,抽空去把頭發染成了黑的。

托尼老師讓她買點護發,梁樹的發質受損,發尾出現分叉的跡象。

梁樹對着鏡子,問托尼老師剪個短發怎麽樣。

托尼老師比劃兩下:“那更合适。”

短發是真的短發,最長的部分也剛到脖子。

在托尼老師的建議下,梁樹還剪了個空氣劉海。

五官的優勢頓顯。

像個精致漂亮的玩偶。

眨眼就到了拍畢業照的時候。

出發前舍友們互幫戴學識帽,給梁樹戴的那個忽然幽幽嘆氣,跟其她人說道:“梁樹長了好偉大一張臉,吳旭喜歡她四年,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梁樹拍她:“關吳旭什麽事?”

“他長得好,家裏也有錢,聽說之前還專門問過你,要是你同意和他在一起,他就不去留學了?”

梁樹說:“他是自己不想留學。就算我喜歡他,難道會讓他放棄學業、放棄未來和我在一起嗎?”

舍友點頭,還是覺得遺憾:“他可是真喜歡你啊,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都不用奮鬥了吧。”

梁樹認真道:“我希望我喜歡一個人是可以為了他變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為了過得更好才要和他在一起。”

說完,她不自覺就想起了陸辛遠。

舍友打了個哈欠,打斷梁樹的思維:“這不就是經典問題,選擇一個你喜歡的,還是喜歡你的。”

舍友們讨論起來,梁樹沒有說話。

她只是想到了陸辛遠。

已經很多天沒有聯系過她。

陸主管倒是發來消息,說畢業季來了,祝她畢業快樂。

梁樹有點糾結,沒想好要不要直接告訴這位陸主管,她已經知道他就是陸辛遠了。

好像這也是陸辛遠可能喜歡她的證據。

梁樹暗想。

外面是個大晴天,拍照安排在了太陽的側面,還是有不少人被陽光照得眯眼。

整個學校裏該上課的還是上課,幾乎跟過去沒有任何差別,只是來往有很多穿着學士服的同學。

拍完集體照,大家商量着要去教室和草坪拍。

進了教室,一抹陽光從窗口斜斜射入,梁樹恍然間想起大一時曾在這間教室自習過。

恰逢有學姐進來拍照,看到裏面自習的梁樹,安安靜靜擺了幾個動作後,跟同伴就很快撤退。

一晃眼,也到了她該畢業的時候。

拍到中午,班上讓大家去對面小餐館吃午飯。

學校門口就是地鐵站,畢業季的氛圍感也很濃,從入口就開始貼各種畢業離別的話。

這嚴格上來說,是梁樹經歷的第一個能感受到離別的畢業。

小學畢業和初中畢業時年紀不大,她又晚熟,并不知道畢業意味的分別是什麽,稀裏糊塗填了同學錄,上面寫一些故作傷感的話,也順便就把能調動的悲傷情緒都寫進了本子裏。

寫過即忘。

高中她倒是明白了,從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就開始為畢業難過,想象不到要跟這麽多要好的朋友告別,該是一件多麽傷心的事。

可離別總是觸不及防。

她要傷心的事太多,遠離渝城,跟過去斬斷所有聯系,反而是最無足輕重的一個。

聶雯雯發來消息,告訴她花送在了宿舍樓下,叫她記得去取。

渝城和安城相隔太遠,來去路程能有一天,她不好請假,就不參加她的畢業會了。

梁成文倒是想來,梁樹讓他在次日的畢業典禮時再來。

吃過午飯,大家就會各自找各自的朋友拍照。

梁樹在大學期間沒怎麽參加社團活動,時間也就這麽空了下來。

飯間又有人提到吳旭,問梁樹有沒有後悔,要是後悔,現在打一個電話,他依舊能立太平洋的另一邊飛回來。

梁樹的追求者不止吳旭一個,他也不是最優秀的。

只不過是班長,能扛事,也大方幽默,長相出衆,且人格魅力遠超他的長相。

梁樹只是搖了搖頭,很輕地回:“沒有緣分。”

吃過飯,大家結伴往回走。

梁樹手機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你們學校很熱鬧。】

【圖片】

【圖片】

是陸辛遠發來的,配圖是各種标語,梁樹看着很熟悉,結合那段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就是他們學校門口的地鐵站。

正好路過地鐵口,梁樹來不及回陸辛遠消息,驚詫地擡頭,看到陸辛遠正站在一棵高大梧桐樹的綠蔭下,穿着襯衣黑褲,西裝外套搭在手肘上,對着她溫和地笑。

像是剛結束某場重要會議。

他的商務裝扮在一片休閑打扮的校園裏引來不少目光,身邊的同學也注意到了他,問是哪個同學的家屬。

兩人對視的目光當然也沒逃過同學的眼睛,紛紛八卦原來不是看不上吳旭,是早就有了更優秀的對象。

陸辛遠向她走來,問是否還來得及參與她的畢業。

他的氣質過于獨特,詢問的話也很有分寸,給足了梁樹拒絕的餘地。

如果她願意,可以說自己一個下午都有時間。

如果不願意,她可以跟他合照一張,也算是參與了她的畢業。

更多人的目光往這邊看來,梁樹的臉被曬得有些紅,推着陸辛遠往另一邊走去。

身後是同學們的起哄聲,其中有個性格過分開朗的,在後面大吼道:“梁樹,班長這麽優秀,又這麽愛你,拒絕他的這件事,還是由你親自跟他講吧。”

陸辛遠似乎回頭看了一眼,像在看哪個是他們口中的“班長”。

臉上的紅蔓延到脖子和耳朵,梁樹拽着陸辛遠跑的時候,還聽到後者不太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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